衛八和衛十七低聲交談著,快速向要塞外走去。
最近尖刀陣型的演練到了最關鍵的地步,這意味著最后的戰爭即將到來。
大家其實早就累了,無論身心,只是團長還在最前面堅持著,作為士兵的他們自然沒有退縮的余地。
這次團長決定魚死網破一次,他們沒有任何抗拒,甚至反而有種解脫感。
對于他們這些早就該死的人來說,茍延殘喘沒有任何意義,死在戰場上才是最好的歸宿。
衛八低聲與衛十七交談著尖刀陣型的心得。
尖刀陣型往常是兵團新兵營與先鋒營必須掌握的陣型,而他們這些老兵早年都算是兵團的中高層,上一次組建尖刀陣型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的事了,也正是因此,他們才需要三個月的磨合演練期。
就在這時,一個渾身散發著滾滾熱氣的身影從他們面前疾閃而過。
兩人一愣。
那是……小守?
這是在晨練?
好家伙,小守夠努力的啊!
對于被團長和副團長選為兵團體術繼承者的顧守,兩人沒有什么意見,反而有些喜歡這踏實的小伙子。
在這找不到半個活物的鬼地方,能看到這樣一張陌生面孔,對他們來說本身就挺稀奇的了。
而小守在這兩個月內的表現,也讓他們刮目相看。
這不是一個廢渣年輕人,雖然他的體質很差,但卻是一個有天賦且愿意不斷努力的年輕人。
這就已經很好了!
微末之軀可以靠外力重鑄,但一往無前的意志卻只能靠他自己掌握。
甚至還有小道消息傳聞小守是天生戰心通明,戰斗直感拉滿,是出生就注定要成為無上大宗師的武者。
這可就了不得了!
無上大宗師??!
那是什么境界?。?!
哪怕指的不是戰力層面,而是純粹的武學修養,也是他們這些人要為之仰望的存在,只有團長才能與之比肩!
衛字兵團上下所有人都對團長異常尊敬與佩服。
他們愿意服從團長的任何指令。
而一想到小守日后能走到與團長同等的境界,他們這些兵團最后的老兵就有種莫名的欣慰與激動。
因為小守是兵團的繼承者,他潛力越大,兵團的體術就注定不會埋沒,就越有傳下去的希望!
這時,原本向前方筆直前進的身影突然倒退了回來。
顧守赤裸著上身,豆大的汗水蜿蜒流淌在這兩個月內鑄就的古銅色肌膚上,充滿了異樣的美感。
他的喘氣粗重,顯然并不是剛開始訓練。
而令衛八與衛十七為之側目的,是小守明亮異常的眼瞳,仿佛其中點燃了一輪太陽,讓人無法直視。
衛八欣慰地一把抓住小守的肩膀,贊嘆道:“不錯,好小子,什么時候開始晨練的?”
顧守沒有回答,而是小心謹慎地從特制的戰斗褲的口袋中拿出一疊紙。
“這什么玩意,怎么每張紙上都有個……名字?”
衛十七忍不住問道。
但顧守還是沒有回答他。
他認真地在這疊紙中翻找著,很快從中找出了兩張各寫著一個名字的白紙,分別貼在了兩人的胸口。
“很高興見到你們,白守文教官,白守武教官,我是顧守!”
顧守深深鞠躬,而后轉身離去,只留下兩個措手不及,滿目茫然的中年男人。
“……”
“……”
渾然不知道小守到底在干什么的衛八,摘下了貼在胸口的白紙,傻眼地看著紙上用黑筆一筆一劃勾勒的名字。
白守文……
他抬頭又看向衛十七,或者說……
白守武!
詭異的沉默在兩人之間停頓了很久。
他們手中緊緊握著那張寫有名字的白紙,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直到衛十七訕笑道:“小守搞什么幺蛾子呢,這是給我們起名字呢?也不給起個好聽點的,白守武白守文,也太老套了!”
衛八凝視著紙上那三個大字,許久才抬頭看向眼前的弟弟,吞吞吐吐道:
“我感覺這名字……好像還不賴的樣子,有點……耳熟?”
他的話語猶豫著,那種不自信和不知在向誰試探的感覺撲面而來。
可衛十七卻是怔默當場。
那攥著白紙的手下意識捏的更緊了。
他的心臟怦怦直跳,有種頭暈目眩的感覺,目光卻死死追尋著小守消失的地方。
他無比地想沖上去抓住小守詢問這到底是什么意思,可一種恐懼感卻支配著他的雙腳,讓他寸步難行。
他不敢。
衛十七看向與自己處境相同的兄長,笑容難看,似在開玩笑道:
“說不定這就是我們的名字呢。”
“哈……哈……”
迎接他的是兄長干澀而顫抖的笑聲。
……
……
左眼留有一道傷疤的粗獷男人摩挲著下巴,待在練武場內,靜靜等待顧守的到來。
他是衛三十六,今天是他負責小守虛流體課程的第二天。
在昨天的訓練后,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助小守在今天就順利掌握虛流體,從而在虛無體戰榜上排入前五十之列,一舉超過衛十四那個王八蛋。
這很難,虛流體的掌握難度可比圓流體這種高了幾個層次,內涵豐富,包括而不限于步伐、理念、招式等諸多內容。
但他衛三十六是虛流體戰榜上第二位,排在他前面的只有衛老四那個變態。
而且衛十四都能幫助小守在第二天就掌握夢心流,他衛三十六沒理由做不到!
沉思中的衛三十六突然感應到了有人闖進了練武場。
他抬頭一看。
哦,是小守啊。
小守滿身大汗,看來是做過熱身運動了。
真好,這樣他們又節省了一筆時間。
衛三十六滿意地看著大汗淋漓的小守。
小守雖然身體素質不咋的,但有這份努力在,遲早是能趕上來的。
弱小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弱小還不愿為了強大而努力!
這方面小守就做的很好。
衛三十六十分欣賞如此刻苦拼搏的顧守。
看到如此努力的顧守,他精神一振,瞬間斗志昂揚了起來!
衛三十六和顏悅色道:“小守啊,稍微休息一分鐘我們就開始吧,爭取中午前完整掌握虛流體,然后下午完全消化!”
顧守搖頭嚴肅道:“不行,我們沒有時間浪費,還是直接開始吧,雷教官!”
“嗯,這樣也好,我們確實沒有時間……”衛三十六突然愣了下,茫然道,“等等,你剛剛叫我什么?”
顧守大聲道:“雷獄雷教官!”
聽到這個異常陌生,卻又令他發自心底地有種觸電感的名字,衛三十六失魂落魄地呆立原地許久。
為什么……
為什么自己會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
為什么小守會突然喊自己這個名字……
太多的疑問一股腦沖入了他的腦海,他卻無回答任意一個。
……
……
從這一天開始,僅僅是三天時間,全兵團上下百人,除了消失的團長外,每個人都得到了來自小守的一份特殊禮物。
那是一張紙條。
紙條上寫著一個令他們既熟悉又無比陌生的名字。
他們徹夜不眠地守在燈前,呆呆地看著紙條上的名字,心神久久不能平息。
那最純粹的直覺告訴他們——
紙條上所書寫的正是他們失去了太多年的名字!
就好像迷路太久的人終于找到了歸家的路,他們再也不是用代號代稱的無名無姓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