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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重回現實(十八)

又一次做產檢回來,四個月大的寶寶,在我的身體里,一切健康。

鐘波陪我回到家后,又返回學校,最近,學校里的事情仍然不少。我一個人在家里,鐘波為我請了一位阿姨,每天陪著我出去散步,回來幫我做家務,以及我們的一日三餐。周六、周日偶爾美霖也會回來,日子寧靜而美好。

發現自己懷上寶寶的那一天,我的表現卻很平靜。就連事后鐘波也問我,為什么沒發現我有多驚喜的表情。我說,經歷了這么多,我學會了接受命運的安排。是好是壞,是得是失,有時候是緣分,更是上天的給予……這些年我們已經有了太多求子的經歷,卻一直求而不得。試管嬰兒做了不下三次,最后一次雖然成功了,卻中途被流產。就算命運想和你開玩笑,你也無法躲避。所以,就是感悟了這些,我才會那么平靜地原諒了陳燕妮,似乎在諒解的同時,也是看淡了所有……這就是生活,帶給我們的成長和歷練吧。

我感覺的出來比我們更高興的,是雙方老人。他們這個年紀就是希望兒女們們,一切都好。而我們兩個人感情穩定,家庭幸福,就差能添丁進口了,這也是他們最希望看到的,我真的非常理解他們的心情。所幸,老天待我們不薄,雖然姍姍來遲,畢竟,還是讓我們得償所愿。

盡管美霖到了高三,時間很緊張。但是他只要有時間,就回來看我。周末也會陪我出去逛街,偷偷去吃那些讓我眼饞卻被限制的小吃。我們兩個人有了共同的秘密和話題,仿佛成了一對最親密的朋友……偶爾,她也會帶給我一些陳燕妮的消息。在這個城市的某一處,陳燕妮已經開始了服刑兼戒毒的生涯。那是她曾經自己選擇的路,眼下,也是她最該走的路吧。

轉年的早春,天氣還有些春寒料峭的感覺。我被推進手術室,剖腹卸貨。我們的女兒曉霖出生了,在無力中睜開眼睛,看見躺在我身邊,將近七斤重的寶寶……我安心的閉上了眼睛,余生只愿我們一家三口平安相伴。

隨著小霖的出生,我真正的成了全職媽媽。被孩子尿布,哭鬧和玩具,天天包裹的日子里,不得不說,這是一種讓人極度的疲憊的幸福……我忽然就懷念那些,朝九晚五上班的日子。那時,下了班和鐘波在外面吃過晚飯,我們會散步著回家,然后一起窩在沙發上看電視……那時候,我還吃著偏方喝著中藥,幻想著突然就能懷上個寶寶……此刻,看著寶寶已將近兩周歲,我卻懷念從前的二人世界。這也許就是人的真實心態,總是從眼前跳脫,想念另一種生活狀態。擁有的習以為常,不能握在手里的,卻格外珍貴……

我把這種感覺和鐘波來分享,他卻笑著的把我攬進懷里說:“我此生已經擁有兩個寶貝,什么樣的日子都是最美好的!”我沒有被他的一句煽情的話所感動,反而不屑一顧的問答:“那讓你當一個月的全職寶媽可好?”他側過頭,送給我滑稽的一瞥,卻并不答話。

我們仍會在晚餐后窩在沙發里看電視,但是,我的膝頭上卻坐著一個,不安分的小家伙。她偶爾爬起來,搖搖晃晃走向鐘波;一會兒又從鐘波的懷里,沖我張開兩只小手,讓我去抱抱。在她的喧鬧和折騰當中,我們在電視上看到一個消息,全國知名畫家周墨,將在我市文化長廊藝術館,展出其近年來部分獲獎作品。同時,周墨也將出任我市的,畫家協會名譽會長。

對于這個名字,我們已經久違,卻非常熟悉。鐘波聽了這個消息,調低了電視的音量,轉回頭對我說:“怪不得前段時間,外地的老同學問我,在本市見沒見過周墨。據說,他會在本市的畫家協會任職,原來真是如此。”

不知為什么,鐘波一提起這件事兒,我一下子就想到了陳燕妮,因為在我那個夢里面,陳燕妮和周墨關系匪淺。

我不禁有點不確定地問:“老公,你說周末墨和陳燕妮,他們兩個人……”我這句話還沒講完,我就發現鐘波的側臉似乎有點異樣,這是我的錯覺嗎?我看著他的神色,接著把話說完:“他們兩個人,有過聯系嗎……?”

鐘波神態恢復如常,眼睛還盯著盯在電視屏幕上。慢吞吞地回答我說:“我和周墨當年是高中的同學,陳燕妮和周墨是大學的同學。在我和陳燕妮結婚后,他們之間還有過微信聯系。那時,周墨在帝都和華東市比較多,陳燕妮也去過帝都和他們那些老同學聚會。我曾以為,陳燕妮和周墨會有什么發展,但是,她卻嫁給了那個老外。而周墨,據說現在還是單身……”

想想他們現在之間的差距,周墨是全國知名的畫家,甚至一副成名作都價值不菲,是個才華橫溢的中年藝術家。而陳燕妮卻進了戒毒所,而且還在服刑當中……

不久之后,鐘波下班的時間往家里來電話,告訴我他和一位老同學出去聚聚,在外面吃飯,讓我不必等他。那天晚上,他將近十點才回來,曉霖已經睡下。小小的嬰兒床上,傳來稚嫩而均勻的呼吸聲……我一個人躺在,我們的睡床上。聽見客廳里鐘波開了門,換了衣服,然后就直接去了浴室。

洗澡之后的他上床,躺在我身邊。但是,仍然有一股淡淡的酒氣。他習慣性的攬過我:“今天累不累?曉霖聽話嗎?”這是幾乎他每一天,都要問我的話,我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答他。然后,他就接著說:“你猜,今天我和誰出去吃飯了?”我并沒有多大的興趣,懶洋洋地回答他說:“你的老同學我又不熟……”他說:“這個人,你知道的……”我想了想:“你這么說……,莫非是周墨?”

鐘波翻了個身,面對著我,在我的鼻尖兒上掐了一下,語氣輕松的說:“對啦,你太聰明了,我的老婆。”

“那你們都跟你說了什么?此時,我倒真的有點好奇了。如果說他們是敘舊的,應該有點牽強。第一,他們只是高中同學,第二,我們結婚十多年來,沒聽說他們有什么樣的來往……”

鐘波有點感慨的說:“其實,周墨對陳燕妮的感情,遠遠超過了我的認知……我們婚后,陳燕妮和周墨有過來往。我也曾看到陳燕妮的包包里,偶爾就會出現到帝都或華東市去的車票……而那兩個城市,都是周墨常住的。而離婚后的陳燕妮,并沒有和周墨走在一起,我也就只以為,他們只是暫時的關系。沒想到,這次周墨和我坦白,他和美霖見過很多次。而他現在把工作重心,轉向咱們市,就是想認回美霖,和等待著陳燕妮,能夠重獲自由的那一天!”

雖然,心里似乎早有準備,但我還是被鐘波的話驚到了……

睜大眼睛問:“美霖,難道真是周墨的親生女兒?!”鐘波點點頭:“聽周墨的意思,他應該很肯定這一點,要不然,他不會這么堅定的,想要和陳燕妮一家三口團圓!”

我忽然又想起那個夢境中,美霖也是陳燕妮和周墨的女兒。我暗暗驚訝的同時,也非常的感慨……好像每個人的身后,都有一條看不見的線在牽引。人和人之間的情感和瓜葛,都仿佛身不由己一樣。好在歷經百轉千回,在歲月和緣分的牽引下,他們一家三口能夠最終團聚。

一轉眼,曉霖已經是個活潑好動,四周多歲的女孩了,美霖已經是大學畢業,真正出落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而今天,又是一個特別的日子。一大早,鐘波牽著我的手,美霖拉著蹦蹦跳跳的曉霖。周墨則一身筆挺的西裝,意氣風發,滿面春風的手握著方向盤,開著他那輛新買的越野跑車,載著我們滿滿登登的一車人,駛向郊外綠樹掩映之下的一處監獄……今天,是陳燕妮刑滿釋放,重獲自由的日子。

也就是在今天,在我們大家的見證下,周墨已經準備好了鮮花和鉆戒,準備來一次別開生面的求婚。

不知為什么,雖然不是當事人,此刻,我的內心卻格外的激動……我忍不住緊了緊自己的手指,用力的握住了鐘波的手,心里忽然就涌涌起一種深深地感動……

人生總有高高低低,感情也最終難免經歷山高水長……而這一切,唯有真誠的愛是不朽的,它穿越時光,能貫通輪回,讓執著相守的心靈不再孤單,讓迷失的靈魂回歸光明的坦途,讓所有人終于覺得人生值得,歲月圓滿!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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