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不愿就此落寞頹廢，但實在有些力不從心。

“暴力直推往往最有效，別小看我啊。”

我看向上空，只看到灰突突的石壁，但我知道那里倒懸著一口鏡，覆壓在萬民之上。

“知道嗎，有數十雙眼睛盯著我，縱使你罄竹難書，萬死莫贖，我也不會殺你。”

說著，我展顏一笑：“說得倒是好聽，妖靈界門是你開的吧，你想奔月。”

國主臉色青白一片：“！”

“只有打開的人才會費盡心思把它關上吧，我猜的。”

“知道嗎，我帶了個小尾巴，想給你個驚喜來著。”我拂了拂衣擺上并不存在的灰塵。“你應該認識。”

果不其然，國主驚恐地看向了洞口，青鸞慢慢走出來，無悲無喜地盯著他。

“把我當驢耍呢，老陰比。”

手中雙劍驟然出鞘，寒芒一閃，映出了國主驚恐而軟弱的雙眼。

我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對嘛。”

“現在該解決你了。”

我快步走向那孱弱女子置身的軟榻。

明眼人一看便知，她油盡燈枯，命懸一線。

“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前我給周扒皮老板打工搗藥，攢了好多小藥丸。無數靈藥砸下去，你怎么也能長命百歲。”我試圖安慰她，哪怕我已經知道了她是誰。

她卻充耳不聞，只是緊緊的抓住我的手臂。

那感覺像極了干旱中的藤蔓，肉體瀕死，靈魂羽化。

“別……別救了。”她艱難開口。

我苦笑：“你像極了我的一位故友，她大概……也想托我照顧你。”

“你救不了我。你就了我，誰救萬民。”她拒絕了我，用這種我拒絕不了的理由。

“多謝你，但這是我的命數。”

我像是一個啞巴，平時的巧言通通出走，極煞風景：

“醒醒吧，姐姐。外邊哪吒傳奇都演到我命由我不由天，你還按劇本走呢。”

她搖搖頭，絲毫不埋怨我的失禮：“我是昆侖一脈最得傳承的修士，功德幾近圓滿。用我的命去填，才能平息災禍。”

她似乎有了足夠的力氣，能夠支撐她站起來。

我面色大驚，因為我聽到了奇怪的聲音。像是春筍破土，像是骨骼韌長，但我知道，那是凡間修士身體里經脈盡斷的聲音。

用畢生修為，換取片刻回光返照。

這是絕響。

她驅動身軀，奔向我一直未注意到的劍池。

那里本該斜插著一把劍，鎮壓界門百年，現在卻被人拔了去，只余滾燙灼燒的巖漿劇烈翻滾。

沒了古劍，巖漿下的界門已然蠢蠢欲動。

我看著那奔跑的身影，不知她的修為多么洶涌龐大，只見她枯槁的身形一步步變得充盈，豐潤，是我熟識的。

“嫦娥！”

她回頭看我，明媚皓齒。也許是功德之力，她本就清秀絕倫的面龐變得更加美麗，周身逐漸籠上一層圣潔的氣息，細碎光暈中，她仿佛是一位真正的神明。

嫦娥縱身跳入劍池，卻被瞬間吞噬，驚不出一絲漣漪。

空中慢慢落下了花雨，萬物澄澈，劍池卻慢慢下沉，夾著無數惡靈邪魔的詛咒和哀嚎，直至被掩埋到地下。

至此，威脅昭明國千年的生靈界門就此煙消云散。

“和我一樣，你也是很酷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