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如期而至,灑落到破落大宅子中間的庭院,并沒有因為宅子的破落而有所遲緩,也沒有因為宅子中居住著邋遢骯臟的乞丐們而減少它的溫暖。
陳小凡在李大壯身旁坐了一夜,閉目養神了一夜,此時感受到射入屋里的陽光,感受到絲絲的溫柔,緩緩的睜開雙眼,雙眼是那么的明亮。
李大壯昨夜因為敷了藥,一夜中倒也是睡得十分安穩,到此時仍然安睡。
陳小凡站起身體,一夜的靜坐,并沒有讓他感到手腳有一絲的麻木,這便是得益于跟著老道士兩年時間的冥想,用陳小凡的話說就是學會了坐著睡覺的本事。
走出了腐臭味道濃烈的屋子,陳小凡在宅子里轉了一圈,和那些曾經一同生活在這里多年的鄰居們打了打招呼。
陳小凡依舊和兩年前一樣,帶著真誠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的一臉笑意,還是宅子里的那些鄰居們鐘愛的樂天小孩。
一名五十多歲的婦女,衣服很破連補丁都沒有來得及打全,樣子十分蒼老如已入古稀之年一般。
陳小凡笑著迎了上去說:“許大娘,您好!最近好嗎?”
許大娘并沒有回答,神態顯得有些緊張,靠近陳小凡閃閃躲躲的,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么了許大娘?”陳小凡奇怪的問道。
許大娘看著陳小凡那張依舊保持著的笑臉,沉默了幾息的時間,似做了很大的決心,低聲的開口說道:“小凡,快點走!”
許大娘的聲音真的非常細弱,細弱到那種常人只見她嘴在動,卻不聞其聲的程度,還好陳小凡耳朵比起常人靈敏多,許大娘的話他聽得十分清楚。
陳小凡露出了驚訝之態說:“怎么回事?”
許大娘神色慌張,左顧右盼,見四處無人才快速的說道:“蔡三兒。”
陳小凡還未來得及再問,許大娘已經轉身離開了。
許大娘窮了一輩子,苦了一輩子,也被人欺負了一輩子,平時對于他人之事都是充耳不聞,更不會多言,今日對陳小凡說的這句話,已經是破天荒了,簡單的幾個字,已經讓溫順勝過羊羔的許大娘心驚膽戰。
心驚是不知道為什么會對陳小凡提點危險,膽戰是害怕對陳小凡提點之事被蔡三兒知道,被蔡三兒報復。
螻蟻尚且偷生,年邁困苦的許大娘當然還是想多活幾年。
陳小凡看著許大娘離去的背影,笑得很燦爛,因為深知許大娘性子的他,聽到簡單的幾句提醒,已經足夠讓他感受到許大娘濃濃的關愛。
陳小凡回到李大壯處,叫醒了李大壯,李大壯還將昨夜的事情放在心上,看見陳小凡還覺得有些尷尬不安。
陳小凡開門見山的說道:“大壯,我們快走吧,蔡三兒還想對我們不利。”
李大壯微微一愣,還未來得及作答,門外傳來了蔡三兒大聲的叫罵:“李大壯你這狗崽子,敢視你三爺爺為無物,昨天打你是讓你明白三爺爺的厲害,今天如果不把昨天的管理費交上,爺爺我就讓你從此站不起來。”
李大壯左手用力的抓住陳小凡,抓得十分用力,說明他十分的不安。
陳小凡右手用力的按著李大壯的肩膀,濃濃的安撫之意盡在其力道上,兩人并沒有任何言語,但李大壯已經感到心安。
陳小凡哈哈大笑,邊走出屋門邊大聲說道:“三爺您大人有大量,這事確實是大壯不對,怎么能視三爺為無物呢!我可以證明,三爺是有物的!只是小了點,不認真看還不容易發現,但絕對是有物的!
如果真的無物就不能稱三爺爺了,而是要叫三公公了,你說對嗎?”
蔡三兒一個冷笑說道:“爺爺我還沒有找你,你到自己冒出來了!昨夜你也在爺爺我的地盤上討生活,你還沒把錢管理費給我送上呢!”
陳小凡看著隨蔡三兒一同前來的四人,看著兩名陌生人,心想兩名生面孔應該就是昨天打傷李大壯的人。
“管理費?我怎么沒有聽說過,是官府剛頒布的政令?”陳小凡故作不解。
“官府你媽!老子的地盤老子做主!”蔡三兒脫口而出。
不得不說陳小凡隨著老道士兩年,老道士那張口既得,隨手拈來大道理的本事倒是學了不少,陳小凡聽著蔡三兒有些狂妄的話,心中大喜,張口說道:“你的地盤?”微微停頓后,陳小凡做出頓悟之色接著說道:“恭喜三爺成為皇朝官員。”
“老子不是什么狗屁官員,老子的地盤讓你交費你就交費,那里來那么多的廢話,再不交錢,老子我就棒槌伺候了!”
蔡三兒二十多歲年紀,小時候是一名小乞丐,胸懷大志,不甘心當乞丐,經過了不屑的努力,隨著年齡的漸長,便成為了一名欺負乞丐的潑皮,文化水平不高的蔡三兒并不知道自己剛剛無意的一言已經犯忌。
陳小凡等得就是蔡三兒這句話,開口怒罵道:“無恥小兒,小小年紀竟然大逆不道,無視皇朝,自行封土。”
蔡三兒一聽陳小凡給自己帶上這么一頂高帽子,心中頓時怒火中燒,破口大罵:“小兒不知死活,給我打!”
和蔡三兒同來的四人,拿出了系與身后腰間的短木棒,向著陳小凡沖了過來。
陳小凡向后一退,口中話語未停大聲喊道:“蔡三兒意圖謀反,我陳小凡不愿意從賊,將奮死抵抗,眾人不幫我抗擊賊子,將來官府查辦少不了從賊之罪。”
陳小凡喊的這一聲當然不是給蔡三兒幾人聽,陳小凡這一喊可是大有學問的,無論打戰還是打架總是需要先占著大義,陳小凡這一喊便先占了大義,其次就是希望可以得到宅子里其他人的幫忙。
宅子的人們都是社會的最底層生活著的,深知謀反是什么樣子的大罪,聽著陳小凡滿口大義言辭鑿鑿,沒來得及細想便都覺得有理。
宅子里的人們還沒來得及出手,蔡三兒的四名手下就已經揮舞著短棍,來到了陳小凡面前。
陳小凡雖然是已經踏入了化氣境,可他自己卻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是空有境界,卻不知如何使用,更加沒有任何招式可言,一名化氣境的修行者,全然沒有半點修行者應有的超然,抱著頭往屋里逃竄。
四名手下奮起直追,其中兩名陌生男子追的最前,離陳小凡最近。突然陳小凡剎住腳步,身體向后一撞,撞向緊隨其后男子的懷中,男子手中短棍還沒劈下,身體就已經失去平衡,向后倒去。
男子一下撞到了身后的其他三人,三人腳步未穩,一下子也摔了個叮咚響。
陳小凡回到屋里,隨手拿起整間屋子里唯一的小木凳著,一個轉身回旋,木凳子借用旋轉之力砸向屋門,正中剛剛坐起身來的男子,這名男子的面容在陳小凡看來很陌生,陳小凡還未來得及記住這種陌生的臉,這張臉就因為小木凳變得更加陌生。
陌生男子捂著臉,疼得呱呱大叫,屋里的李大壯拐著腿,站在一旁大聲叫好。
其他三人見同伙受傷,怒罵道:“狗崽子我們了你!”
三人起身一躍,一下來到不遠處的陳小凡面前,陳小凡后不猶豫,用自己的腦袋撞了過去,十分野蠻的撞到了一人的鼻梁上,鼻梁受創,鮮血噴涌而出。
幾乎是同一時間,兩根短棍攜手而至,重重的落在了陳小凡的左右兩邊臉頰上,陳小凡舉起雙手以開門之勢向上一推,用手臂將二人推開,身體向后一退,顯得有些狼狽。
二人全力的一棍只是在陳小凡的臉上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紅腫,著讓二人感到有些意外。
二人并沒有停手,手臂一弛一張,兩根木棍戳向了陳小凡的腹部,陳小凡并沒有做任何防御,直接用拳頭打向了其中一人,這樣以傷換傷,結果是陳小凡挨了兩下,還了對方一拳。
已入化氣境的陳小凡,身體的抗打擊能力確實挺強,兩根短棍的戳擊,只是讓他的腹部覺得有些疼,但并不是特別的厲害。
這時門外傳來了宅子里人們的聲音,聲勢頗大!
宅子里的人們對于陳小凡感官極佳,而對于蔡三兒確實充滿了厭惡感,再聽到了陳小凡那聲大喊后,宅子里的人們得到大義的名分,都走出了屋子,走出屋子的人多了,膽子也就大了。
眾人齊出,相互壯膽,拿著屋里的鍋碗瓢盆凳子椅子,沖向蔡三兒,嚇得蔡三兒急忙的逃竄。
眾人追著蔡三兒入了李大壯那屋,見兩名狗腿子持短棍打向陳小凡,便紛紛的伸出援手,鍋碗瓢盆凳子椅子紛紛砸了過去,和兩人大雜燴般糾纏在一起,頭一下,腳一下,身體又再一下,數著數著兩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挨了多少下,只是覺得渾身無處不疼,頭昏昏的,便站不住倒在了地上。
蔡三兒沒有見過羊群發怒時的洶涌,便以為自己是狼,直到看見了群情澎湃,嚇得雙腳無力坐在地上時,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不堪。
李大壯站在一旁,看著昨晚還威風凜凜的蔡三兒如死狗般,臉色發白,不斷的磕頭求饒,高興的笑了笑。
李大壯沒有想到自己的仇這么快就能報,難道真的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