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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酒館黃昏后

每逢春光明媚之時,日本列島的櫻花樹無一不花團錦簇,五彩絢麗,人們借著櫻花的浪漫,欣賞櫻花與身著和服在櫻花樹旁的少女。天色正陰沉,落日余暉灑在我和身旁兒時的哥哥,見他嶄新的衣服配有白潔領帶,皮鞋刷得锃亮,不免覺得自己寒酸,我身上的清香彌補了這一缺欠,又因為是朋友相聚,也便不以為然,一同走向朋友們準備的聚集晚宴。

閑聊之際,我們無意中談起兒時。“轉眼間過去這么多年,你有沒有一刻懷念過故鄉?”我問。他說著:“要我說,那玩意壓根沒有什么好懷念的!日本就很不錯。”不知為何,他的腳步快了許多。“陬兄別走這么快啊!”我以玩笑的口吻說著。他似乎不識趣:“你是故意的?故意勾起我的痛楚?明擺著的事還問我做甚!”“我只是覺得,這么多年過去了,你應該可以放下了……”他打斷我的話:“放下?我臉上的疤痕就是最好的印記,這是他親手打的,他甚至都不愿意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看來年歲并沒有讓他的脾氣溫順,我一時好像可以理解他了。“父親當年是被憤怒沖昏了頭,你也是知道的,他是個老師,教育出……”也許太過突兀,我意識到說錯話,連忙改口:“教育我們倆這么辛苦,不論何時何地,都一定要明辨是非啊……”他再次打斷我,指著臉上的疤痕說:“喂!如果你這次來只是想讓我回去,或者說讓那老東西在我心中的形象高大起來,我提早奉勸你,不可能!你趁早打消了這個念頭!”他的態度很明確,但眼里卻閃爍,不自覺泛起淚光,興許勸說是不可能的:“這次來日本,主要是想著最后聚一聚,再以后,我也不會再來到這片披著人皮的大和民族聚集地。”此刻天徹底暗了,路的兩旁亮起燈光,恍若白晝。他又說:“我知道,可你的衣服真的可以出現在這樣的場合嗎?畢竟大家在日本都發展得很好。”他臉上的皺紋散開,露出的只有得意。其實我是知道的,他似乎這就是一類“漢奸頭子”,將愚蠢化作得意的資本就好比中國人見到同胞被害時的歡呼。他的現狀與我了解的他似乎差距極大。“人各有志,道路也自然不同。”我說,隨后他的腳步放緩,但走得堅定。

走了好一會,我們走到一家便利店,他的喜悅變成了他露出的羞澀表情,他停了下來……“怎么了?”我問。他說:“你等等,我馬上就來……”他聳聳肩,整理好領帶,上前用流利的日語對一位女店員打招呼,看得出來他們關系很好。借著便利店內的燈光,那位女士的面頰清晰可見,她沖他笑笑,酒窩隱隱顯現,禮貌地回復問候。白陬叫我過去,我與她相視一笑。白陬向她介紹我,這位女士平和溫柔的言語好似初春時融化的積雪,幾句言談,她便將教養二字呈現在我的眼前,但直覺卻莫名給我一種不安的感覺……忽然一陣風吹來,走來的店長打破寧靜,以諷刺的言語訓斥這位女士,女士羞紅臉龐,她連忙道歉、告別,他做了告別,我也揮手告別。“你對她有感覺?”我問。他有點羞紅臉:“嗯……是!”“確實你也早到了該結婚的年紀了,你得浪漫一點啊!”我笑笑說。他沒有接話。“能告訴我的她的名字嗎?”我問。“羽生蘇玄。”我看他的眼神,好想有什么心事,我便沒有再追問。

不一會兒,穿過不知多少道斑馬線,他說:“到了!千福屋!”印入眼簾的是一處酒館,酒館旁掛著的木牌上寫著《千福屋》三字,外設沒有十分華麗,反倒是讓人感覺十分的溫馨。進入屋內,已有先行入座的老友,見到我和白陬便起身接應:“有幸讀過白禾先生的書,今日更是能見到白禾先生本人,叫人大喜!白陬先生的企業發展也是如日中天啊!你們兄弟二人進來坐吧!”洪宣說。老洪像一位老者,也確乎是老者,他的那顆心早已是老者之心。

我憶起他求學于父親的那段時光,書讀得精湛透徹,文筆細膩的出神,現在眼前的他既取得事業的成就,也將自己喜歡的中國詩詞融入市場,我想:父親在天上的靈魂也會過得舒心吧!能有這樣一位有作為的學生……之后陸續進入的大都是父親的學生,大家為了祭奠幾年前逝世老師,才決定找個地方聚聚,敘敘舊,年年都是如此。“他老人家生前就很喜歡來這種小酒館閑坐,因為僻靜,還可以找個角落聽聽音樂,精讀文本,也可以隨手寫些手筆,受他老人家的影響,大家對酒有一種莫名親切的感受,像古人飲酒后在醉與醒中寫詞寫句,遣造詩句。”洪宣作為年紀最長的最先發言。“今日大家難得聚在一起,雖客處他鄉,但我們的心系,還有祖輩流傳的‘根系’都在中國,賺洋人的錢,建設自家的國土,才是我們從商的目的,至于錢財,大家同為白元樸,白先生的學生,想必也都明白其為身外之物。”老洪接著說道。白陬只是喝著酒,話語很少。從前是這樣,現在依舊沒有改變。

“大家邊吃邊聊吧,長久不見,卻還是可以很快的聯絡聚到一起,你們幾人在日本也相互幫扶,我呢,在中國和幾位未能前來的同學也會將中國傳統詩詞最大限度的弘揚,同時也可以安心守著家父的靈柩,方才與兄長交談,他說為了事業,仍然想留在日本。”我說。哥哥開口說道:“凡事都不能予以絕對的概述,你知道我的性格,大家也都知道,決定的轉變就像路口的紅綠燈一樣,再說,其實我也早該明白,某些路口注定不會有紅綠燈,但也不能一直停著不走不是嗎……”本以為哥哥依舊只是寥寥幾句。“其實這么多年我早已經放下了,我遲遲不肯離開的原因,是為了一家便利店的那位姑娘,她的家境并不富裕,我又很想幫忙,只因為她特別像從前我失手致死的那位姑娘,只是她……并不樂意接受外人的物質幫助,我便一直默默的守著在她的身邊,一直等一個機會能成為她的需要……”身著白色西裝的紳士開口了,聲音很熟悉:“難道就是幾年前你去給我買東西的那個便利店?時間太久了,我有些記不清了。”哥哥長嘆后笑說:“對,也許是命數的安排,那晚你喝了不少,我攙扶著你到路邊的長椅坐下,你當時吐了一地,我就近找了一個便利店想買些水和紙巾,可我的日語一塌糊涂,多虧了當時的那位少女,可一轉眼我沉醉在她的笑,回過頭竟把你給忘了,與她聊起了天,直到空中的雨滴將我喚醒,我才回想起狼狽的你……”眾人大笑,白衣西裝男笑說:“哎!這兄弟最終都沒有比過這美麗的邂逅啊!哈哈哈!”他接著說:“我和你的弟弟其實一直有聯系,他總是向我了解你的事情,知道你脾氣倔,但如果一旦理解了,即便再大的固執也可以放下,我也時常與你說起過往經歷,放下其實沒有那么困難,事實也果真如此。”大家舉杯共飲,沾了酒精的言語不再那么遮掩。隨后老洪說起:“那位身穿青色外套的姑娘是鶴柏,相隨俞灼兄一同來到日本,鶴姑娘曾主修日語,俞灼則主修歷史,二人受月老的紅線牽引,促成了一對恩愛鴛鴦……”俞灼聽后說道:“因為大學聽過白先生的課程,又聽說他的學生到往日本發揚詩詞文化,我便與愛人找到此處。即便身雖在浮世,心卻向著清歡,待日后回到祖國,即便是敘說成故事,也必然會轟動一片,輝煌萬里!”眾人拍手叫好,在這個充滿西式風格的日本酒館,傳出陣陣地道的文鄒鄒的中國話,微醺伴有輕松,相聚便全是親切……

月亮繞了半個圓,從樹梢上下落。巷里隱隱傳來少女的呢喃,被米酒的清香托著進了月的夢里,思念的江河綿延無盡的遠方,沒有人知道它延伸的方向,像沒有人知道他對她愛的深沉……偶爾又會有含糊的讕語……迷醉時的夢與醒,最好最壞都是過往經歷,我沒有在晚宴打開父親留給我和哥哥的信,等大家散去后,我獨自一人乘著昂貴的車去往山林公園那邊的旅宿,從公文包內我取出泛黃的信封,在三年前父親去世前幾天遞交給我,我從來沒有勇氣打開他,夜里我翻來覆去沒有睡著,趁著醉意我打開了它:

“孩子們,之后就靠你們扛起這個家了!最近我總是容易犯困,今早清晨梳理頭發總是會落滿書桌,前日我還踩著影子在院子溜達,可是今天就走不動了。你們的母親生前喜歡丁香花樹,還有院子里的洋桔梗和玫瑰花你們要照顧好。讀書是一輩子的事情,昨天我才讀過魯迅先生的文書,不論讀多少次也都不厭煩。我在日本居住的那段時間很短,但對我來說十分的漫長,如果沒有酒來使我睡眠,我真的不知道能不能睡著,說帶我享福,沒想到卻是遭罪。我聽不懂他們說話,也不想聽懂他們的話。我也知道日本人脾氣很好,大概率歸結于這里的治安。我知道外表具有欺騙性,同時你告誡你們。我總是不能忘記他們在中國歷史上的過錯,所以我總是留有戒心,時刻提防著。離開的時候我看了富士山,美得像一副畫,如果這副畫不是在日本的話那么那么它會美上千倍,如果日本能收斂自己體內的野性,世間會安寧萬年,要知道世界本沒有那么多如果,已經是結果的東西,談如果也就沒有意味了。我最后希望你們能放下紛擾,也希望你們能面帶笑容的回到家鄉。”

讀罷,我不禁頭涔涔而淚潸潸,想著也得給兄長看看,但是心想,還是等明天的好。

此時此刻的白陬正撥通自己心怡的那位姑娘的電話。「蘇玄さん、お時間ありませんか。」(蘇玄小姐有時間嗎?)電話那頭的她睡眼惺忪。「ん、酔ってるの。」(嗯?你喝醉了嗎?)「會いたい。」(我想見見你……)「今、どこにいるの。」(你現在在什么地方?)「さっき千福屋から出てきたんです、頭がぼうっとして。」(我剛從千福屋出來,頭昏沉沉的……)「じゃあ、むやみに行かないで、運転手さんに電話して、家まで送ってもらって、用事は明日にしよう。」(那你不要亂走,先給你的司機打電話,叫他把你送回家,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說吧!)「嫌だ。すごく會いたい。」(不要!我超級想你的!)「おとなしくしていなさい,明日時間を作って會いに行くから。」(你要乖乖的,明天我抽時間去找你。)她像安撫孩子一樣。「約束しよう。」(那就說定了!)嘟嘟嘟……電話掛斷了。他撥通了自己司機山本太一的電話「迎えに來てくれ。位置情報を送るから。」(來接我吧!我給你發定位……)白陬找到一張長椅,癱在上邊馬上就要睡著了,這時候山本太一正好趕到,將爛醉的老板帶回家中……

清早過半,太一帶著蘇玄小姐敲響老板的房門「白さん、蘇玄さんが來ました!」(白先生,蘇玄小姐來了!)床上的白陬猛地驚起,三步并做兩步打開房門,眼前的她依舊是同初見那般動人,她的眼睛仿佛擁有魔力,總可以恰到好處的使人為之動容。白陬先開口「ゆうべは、べつに悪いことはいってませんでしたね。」(昨晚我沒有說什么過失的話吧!)他滿臉的不好意思,順帶拋給太一一個眼神,便說「あとで弟を迎えに行って、案內してやってくれ。」(等一會你去接我的弟弟,帶他轉轉。)太一會意后離開,蘇玄小姐說「いいえいいえ、昨日の晩あなたはただ酔っ払っただけです。今日會いに來る約束をします。」(沒有沒有,昨天晚上你只是喝醉了!我答應今天來看你。)他也回憶起來:「ああ。仕事はどうするの。」(噢!那你的工作怎么辦呢?)蘇玄小姐搖搖頭說「店長に差し押さえられるしか。」(只能被店長扣錢了……)「そうか。今日のお金が無駄に流れないように、何か面白いものに連れて行ってあげるよ。」(這樣啊!為了防止今天的錢白白流失,我帶你去玩點好玩的東西!)蘇玄小姐說「頭がくらくらしませんか。」(你的頭不會暈嗎?)白陬回答「まさか。あとで運転手を変えて、太一に弟を乗せてもらって回る。」(我猜是不會的了!我們一會換一個司機師傅,讓太一載著我的弟弟轉轉。)她再次露出那甜美的笑「ははは。いいね。」(哈哈哈!聽起來不錯!)她靜坐在沙發上,四周觀望。「ちょっと待って、先に洗うから。」(等我一下,我先洗洗!)他說。蘇玄小姐應著「私はあなたの家を見てもいいですか。」(我可以看看你的房子嗎?)「はい」(好的!)蘇玄小姐看白陬關好浴室的門,從包里取出一個微型錄音機塞到茶幾的下邊,將之前放好的錄音器取回……她的手機里還存有不少男性的資料,沒有人知道她的身份,不同的男性只知道她說的唯一一個姓名,她所物色的大都是各個名企的員工,憑借自己的容貌和心計,就能讓他們透露自己公司的內部消息,而她本人,是土生土長的日本人,是資本家手里的精英。此刻他對她毫無防備,從前和現在同樣如此……

蘇玄小姐完成自己的工作,從桌上隨便找到一本中文書籍看了起來……之后的一個小時內,她都在讀書,等浴室門打開的剎那換做了一本普通雜志。白陬開口說「あなたの読書の習慣は本當によくて、私はすべて本を読む人の體の中にある気質を感じて、まるで私達の中國の詩の中で『腹に詩書の気があって華から來る』という言葉があります。」(你讀書的習慣真好,我覺得凡是讀書的人身體里有種氣質,就像我們中國詩中‘腹有詩書氣自華’這句話。)蘇玄小姐說道「いいですね、私も中國に行ってみたいと思います、母はそこがとても美しいと教えてくれました、私は本當にこの目で見たいです。」(真好,我也好想去中國看看,母親告訴我說那里很美,我真想親眼看看。)白陬笑說「チャンスが來ると信じています。待たせてしまって、本當にごめんなさい。」(我相信會有機會的!叫你等我這么久,真的是抱歉!)「大丈夫だよ。どこに連れてってくれるの。」(沒事的啦!你要帶我去哪里玩呢?)她說話的時候像個孩子。「なんなら海洋博公園に行ってみようか。」(要不然先去海洋公園看看吧!)「いいよ。海の生き物が大好き。」(好呀!我最喜歡海洋生物了!)說罷她將自己包上的海豚拉鏈晃了晃。白陬隨手帶上自己的公文包,將桌上的紙巾裝入包中。自他第一次遇見他后,他就知道這將是一次為過去贖罪的機會,她耐心的教會他如何溫柔,在那間便利店,他總會拿著禮物送給她,她也無一例外的驚喜,已經不知她收到過多少株花,也不記得她收到過多少玩偶,他都認為值得,對于他來說,她的一個微笑就夠了。

「愛してるって言った。」(我跟你說過我愛你嗎?)白陬說。「言ったけど、約束しなかったよ。でも言いたいことは言え。」(說過,可我沒有答應你呀!不過你想說就說。)蘇玄小姐說。「変だね、どうして私のことを好きになってくれないの。」(真怪,你怎么就是不肯喜歡我呢?)白陬笑著問。「好きじゃないって、どうしてわかるの。」(你怎么知道我沒有喜歡你呢?)她笑著答道。「あなたは私にあなたの気持ちを分かりにくいですか。」(你讓我很難猜透你的心思呀?!)「なんだよ、それじゃ面白くないよ。」(猜透干嘛,那樣就不好玩了!)「あなたは私に特別な感情を持っているのよ、私にはわかるわ。」(你就是對我有一種特殊的感覺,我感覺得到!)「人生の大きな錯覚は、自分を好きになってくれる人がいると勘違いすることだ。」(人生的一大錯覺就是誤認為有人喜歡自己!)「私はそうは思いません、愛はいつもお互いのものですから。」(我可不這么認為,因為愛意總是相互的!)開車的師傅也笑了。「わはっ!外を見ろ、そこに大きな青いクジラがいる。『草ガニ』もあるよ。」(哇哈!你快看外邊,那里有只巨大的藍色鯨魚!還有‘草螃蟹’呢!)「著いたってことだ。」(那就說明我們到了!)初夏的風隨著海浪吹來,沙灘正跑動著歡聲和笑語——孩童總是天真爛漫的跑動。穿過綠化帶,嗅著沁心的海風,他們下車駐足于一攤水池,池中有著不少海豚,馴獸師正帶著它們為過往旅人表演,他們進入館內。

靛青的裝飾懸掛兩側,地面上嵌著帶有色彩的鵝卵石,小石子從一側延伸到另一側,去到一處觀望沙灘和海岸的觀景臺,自旋轉的樓梯向下,是全新的一層世界,熱帶魚穿梭在彩色珊瑚之間,時而靜止,時而又藏于其中,浩瀚的海底便是地球的宇宙——「ピエロの魚は好きですか。」(你喜歡小丑魚嗎?)白陬看向蘇玄小姐。「どんな魚でも、うちは好きどす、色の鮮やかなのがいちばん好きどす。」(不管是什么魚類,大都是我喜歡的,色澤鮮艷的最得我的芳心!)蘇玄小姐說道。「下の階まで行く。」(我還要去下邊一層!)他正要牽起她的纖手,被她一個轉身避開,歡快地跳著向前走去。“Is that your girlfriend?”(這是你的女朋友嗎?)一個外國友人問道。白陬一邊擺手一邊搖頭,連忙去追蘇玄小姐。「この層は上の層とは魚種が全然違うんだよ。彼らは皆とても大きい。特にこのエイに、あの大ウミガメ。ここの大きな魚はなぜ小さな魚を食べないんですか。」(這一層的魚種全然不同于上一層呀!他們都好大啊!尤其是這只鰩魚,還有那只大海龜!你說這里的大魚為什么不吃小魚呢?)蘇玄小姐自言自語。「小魚が大きくなるのを待ちたいのかもしれない。大きな魚の方が肉が多いんだから。」(也許它想等小魚長大吧!畢竟大魚身上的肉更多!)白陬說后,二人都笑了。已經接近正午時分,他們逛的有些疲憊。向下在最深處的一層,便是用餐的地方,來這里用餐的大都是情侶。「ここで食べたい。」(你想在這里吃飯嗎?)白陬問道。「ここは高すぎると思わない。他のところで食べよう。」(你不會覺得這里太貴了嗎?要不然我們去別處吃吧!)蘇玄小姐說。「ここで食べたら、帰り道に來た景色を見ることができるよ。お腹が空いていたら、そんなに遠くには行けないよ。」(在這里吃完還可以在回家的路上再看看我們來時的風景呀!空著肚子走不了多遠的。)白陬央求著說道。「あなた、まだ子供みたい。あそこのペンギンみたい。」(看看你,還是一副孩子樣!像那邊的小企鵝!)蘇玄小姐笑著說。「ほな、この子を許してやろう。」(那你就答應了這個孩子吧!)白陬再次央求著。「まあまあ、一度だけ勝手にしろ。席を選ぼう。」(好啦好啦,只許你任性這一次!選座位吧!)蘇玄小姐說。他選了一處距離最近的雙人桌,面對坐下。「お酒はいかがですか?」(你要不要喝酒呢?)白陬問她。「晩に飲んだほうがいいよ、昨日のような格好になったら、引きずるから。」(我建議晚上喝,不然我怕你又變成昨天那副模樣,還得我拖著你走。)蘇玄小姐接著說:「夜私達は酔わなければ帰りません。私たちがお酒を飲むのも久しぶりです。」(晚上我們不醉不歸!距離我們上次喝酒也有好久了。)白陬有些懷念:「そうですね、全部で何回もなかったので、よく覚えています。」(是啊,一共也就沒有多少次,所以我記得很清楚!)蘇玄小姐說:「夜、弟を呼び出しましょうか。」(晚上要不要叫弟弟出來呢?)白陬告訴她:「弟は夜の外出が嫌いで、昨日飲み會に行ったときは少しぎこちなく見えたが、飛行機から降りたときの疲れのせいか、邪魔はしないようにした。」(弟弟晚上不喜歡外出,昨天我們去聚會的時候我能看出他有些不自然,大概是因為剛下飛機的疲憊,所以就不打攪他了。)「よし、酔わないと帰れない。」(也好,我們不醉不歸!)蘇玄小姐說。菜品盡是奢侈,不過把金錢轉化吃快樂,也為它本身賦予了一個價值。壽司入口即化,還有不知名的小螃蟹口感醇厚,還有精致的河豚料理。據說,專門有人不遠萬里專門來吃這里的螃蟹。「蘇玄さんはお陽気ですね。」(蘇玄小姐吃得開心嘛!)白陬突然發問。「うん。ここのカニもいいし、それから、あの天ぷらもいいね。」(嗯!這里的螃蟹不錯,還有……還有那個天婦羅,都很不錯!)蘇玄小姐回答。「ランチのあと、どこに遊びに行こうかな。」“吃完午餐,我們再去哪里玩呢?”白陬問道。「これから家に帰って著替えたい。」(我想一會回家換件衣服。)蘇玄小姐將衣服上的一滴極不明顯的油漬示意他看。「見たような気がする。」(我好像看到了。)白陬懷疑到底有沒有,但也沒有過問。

來時的風景回頭看又是一番滋味,就好像在不同的年歲讀同一本書也會有不同的感受。歲月帶走的不僅是年歲的銳氣,它也會把人的棱磨平。當初他因為一時的倔強來到日本,為了追求他自己想要的生活,沿途風景不知錯過多少,他絲毫沒有在意,大踏步向前走著。沿途遇到一朵花,也就是她,他停留著與她說話,這一停,便是三年之久。同樣的風景看過許多次都沒有第一次的美,無非是多了幾分感受,人生道路也不會容忍一個人犯一次錯誤,總有人站出來懲罰他,不論原因,只講對錯。現在追憶起兒時的丁香花樹,笑面如花的母親,才華橫溢的父親,又或是與自己終日讀書的弟弟,悵惘填滿思緒,談及后悔也并非如此,起碼這些年也在努力救贖自己。

蘇玄小姐回到家中將錄音器放好,換了一件可愛的藍色外套,外套的一側鼓鼓的,好像裝有什么東西,配有花格子襯衣。蘇玄小姐向前走著,風輕輕吹動她的發梢,她在他的心中無時無刻都是那樣美麗,既有純真也有成熟,摻雜浪漫襯托自如。白陬告訴自己:她本沒有那么美,只是恰巧是自己喜歡的模樣。這次她開口「映畫でも見に行こうか。」(去看場電影吧!)白陬很意外:「最近、何かいい映畫あった。」(最近有什么好看的電影嗎?)蘇玄小姐說「あの映畫があった、愛についての映畫だ。」(是有那么一場電影,是關于愛情的。)「じゃあ、一緒に行ってみようか。」(那我們一起去看看!)白陬說。白陬喜出望外,這是她第一次主動。

等去到電影院時,昏暗的燈光有些陳舊,但不見地面上有走過的塵土,影院有情侶的身影,還有學生,老人,以及像白陬和蘇玄這樣的朋友。

影片開始了——燈光昏暗極了,溫馨的氣氛讓人們的距離靠近,四周沒有吵鬧聲,情侶們的言語也是安靜的,每一個人都害怕自己打擾到他人——就連接吻都是,昏黃的燈光防止被學生看到這一幕,細心地遮住了。影片沒有很漫長,也沒有特別精彩的部分,時間與影片同步流逝。在一個瞬間,蘇玄小姐突然流出眼淚,白陬趕忙從包里取出遞向紙巾,安慰的心使他忘記了一切,他抱了抱她。「あんまり大きな聲で泣かないでね。」(別哭得太大聲喔!)白陬滿是溫柔地說道。「彼らは終わった、彼らは一緒にいなかった、映畫も終わった。」(他們結束了,他們沒有在一起,影片也結束了……)蘇玄小姐紅著眼眶說。「あなたが望むなら、私たちもカップルになって、彼らの代わりにこれからの生活を続けることができます。」(如果你愿意,我們也可以成為情侶,替代他們繼續未來的生活!)他依舊是那么溫柔,但這次卻倍加真實。「本気で言ってるの。ああ、私はばかだ、こんなばかなことを聞くなんて。好きなのはわかってたんだけど、コンビニの店長に男は人を騙すって言われて、それで応じなかったのが悔しかった。」(你是認真的嗎?噢,我真傻,居然問得這么白癡!我早知道你喜歡我,但是便利店的店長總是說男人都愛騙人,所以我才一直沒有答應,我真懊惱……)蘇玄小姐說。此刻的她委屈極了。「君のせいじゃない。」(這不是你的錯。)白陬說,她撲到他的懷里,這是他們第一次這么近距離的接觸,他的手不知該放到哪里……「俺が面倒見てやるから、信じてくれ。」(我會照顧好你的,你要信我!)白陬說。蘇玄小姐抱得更緊了。直到燈光亮起,他們才分開,人們紛紛離開,與來時不同,這次他們牽起了手。司機師傅笑得合不攏嘴,就連他,似乎也期待這一天好久了。

「海を見に行く。もう一つ大事なことがあるんだ。」(要去看看海嗎?我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對你說!)白陬說。蘇玄小姐爽朗的答應了「私は推測して、あなたは中國に帰った。」(我猜……你要回中國了!)白陬會心一笑。蘇玄知道自己猜對了。「歩きながら話しましょう。君が中國に行ってみたいと言っていたのを覚えているが、弟が帰國を勧めに來たのだ、一緒に行くか。」(那就邊走邊說吧!我記得你曾經說想去中國看看,這次我弟弟來看我,就是專門來勸我回國的,你要一起走嗎?)白陬問道。蘇玄小姐說「私は考えてもいいですか。急に。」(我可以想想嗎?有點突然……)他們二人沉默了好一會,蘇玄才說「良い。一緒に行くよ。」(好!我跟你一起走!)海浪突然大了起來,先前的暗涌一下子翻涌上來,海風吹得更大了。「事業はどうするの。」(那你的事業怎么辦呢?)蘇玄小姐問著。白陬現在已經十分信任她「書類を用意して、書類ケースに入れていた、今度はすべての準備ができている。中國に帰るために君を連れて行く。」(我已經準備好了文件,就裝在公文包里,這次我已經準備好了一切,就為了回中國帶著你一起走。)蘇玄小姐說:「そんなに重要な書類をあなたはこんなに勝手に持っていますか?なくしたらどうしよう!それはとても重要です!」(那么重要的文件你就這么隨便帶在身上嗎?萬一丟了怎么辦!它那么重要!)白陬說「なくしてもいい、國內に持ち帰るのを忘れないためだ、ちょうど最近、社內の情報システムに問題が発生した、すべての重大ニュースが封鎖されている、しかも、この文書は誰が見てもわかるものではなく、社內の人間以外は解読できないのですが、実は。」(丟了也不妨事,主要是怕忘記帶回國內,正巧最近公司內部的信息系統出了問題,一切重大消息都被封鎖,除職業枝干的重要人員才可以調用,我雖然可以調用,但是等流程完成要好多天,計劃又要有變動。而且這個文件不是誰都可以看明白的,除公司的內部人員,一般人根本無法破譯,其實……)他忽然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多了,便不再說了。蘇玄小姐天真的眼神打消了他的顧慮。他將手握的更緊了。「好きな人と海を見るというのは、本當にロマンチックなことですね。」(和自己喜歡的人看海真的是一件很浪漫的事啊!)白陬說。「中國國學の境地美、ここで使うといいね。」“中國國學的意境美,用在這里真不錯!”蘇玄小姐不解,說道「中國の文化は奧深いよ。」(中國文化好深奧哦!)白陬說「まあまあだが、あとできっと解るだろう、辛抱強く、ゆっくり説明してやる。」(其實也還好,日后你一定會了解的,我會耐心的,慢慢為你講解!)海和天空連成一片,交接著融為一體,她流露出滿滿的幸福感,仰望即將到來的黃昏。

他們靜靜地走了好久,許多人都投來羨慕與祝福的目光。「お茶の時間だよ。」(下午茶時間到了。)白陬笑說。「嫌だ嫌だ、太るよ!痩せたい。」(不要不要,會長胖的!我要瘦瘦的!)蘇玄小姐帶著傲氣說。「どこかで會えよう。日が沈むのを見て、夕日も美しいです。」(那我們找個地方坐會吧!看看日落,落日也是很美的。)白陬說。「砂浜はいいと思うよ、暖かい。」(我覺得沙灘上就很不錯,暖暖的。)說罷他們一同坐下,她靠著他的肩,紅日漸漸消失,波光粼粼將這一幕埋入深海,時間替他們記錄下這美妙的時刻。直到落日完全消失,她瞇起眼睛,他扶她到椅子上,他抱著睡著的她,她依偎小小的身軀著像個孩子,此刻他仿佛抱著自己的全部。片刻后白陬對著她的耳邊說「潮風が長く吹いていると、冷えますよ。」(海風吹久了是會著涼的。)蘇玄小姐突然大叫起來「私は眠っていません。ハハハ。」(我沒有睡著呀!哈哈哈!)甜甜的晚風有著甜甜的戀愛,甜甜的戀愛有著甜甜的未來。「どこかで潮風にさらされないと。」(我覺得得找個地方避避海風。)蘇玄小姐說。白陬也同意「お酒を飲んで、體を溫めましょう。」(我們喝點酒暖暖身子吧!)兩人一拍即合,撥通司機師傅的電話,沒過多久,他們便到了一家酒館。

在酒館里,蘇玄小姐一直在口袋里摸索著什么。燈光暗淡溫馨,仿佛這就是日本的一大特色,幾乎所有的酒館都是如此,沒有過多的喧囂,都市之中唯一的寂靜大概便是這里。蘇玄小姐將一些純酒與果酒混在一起,在白陬不注意期間,在他的杯中灑入些許粉末,游玩了一整天白陬困意襲來,二人只是喝了幾杯。這時蘇玄小姐突然發問:“你覺得我的中文怎么樣?”這可使白陬驚了:“你居然會說中文?!”蘇玄小姐說:“我可能很少可能提及我的雙親,我的母親是中國人,父親是日本人,所以我會一點點中文……我猜,和我們未來一樣!”他的手不斷冒出冷汗,內心的復雜使他喝了一杯酒。蘇玄小姐有所察覺:“你閉上眼,我給你個驚喜……”頃刻間,她吻了他的唇,他放松了警惕,冷汗退去,全身開始酥軟。她的身上芬芳馥郁,加之唇印的出現,足矣讓他迷醉于美麗的外表之中,他的大腦幾乎已經停止思考,酒勁給自己壯膽,愛意涌上心頭,他的內心掀起浪濤,困意與醉意交織在一起,他擁著她的腰肢,深吻她的唇部、頸部,將一切拋到腦后。“你會一直一直愛我一個人嗎?”蘇玄小姐問道。“會的!一直愛,直到永遠!”二人側身面對著趴在桌上,蘇玄問道:“今天在沙灘上你說的文件到底是什么呢?我有點好奇呀!”白陬含糊說道:“嗯……其實那個文件就是一個幌子……它的作用……是U盤的密碼,從U盤里和文件里的亂碼對照破譯……這個只有公司內部的高層人員才知道……唔……內容包括運營,人員信息,市場什么的……”蘇玄又說:“我還是好奇呀!那這個密碼怎么破譯呢?”說罷又在他的臉上留下唇印。白陬徹底醉了,傻笑著說:“其實很簡單……因為文件是純法語嘛……看每一行的最中間那個法語單詞……嗝……如果其中一行是雙數單詞構成就不看,找到以后排列成英文單詞……再將它翻譯,以其漢化后的首字母再次排列……排列,再次得到……得到一些字母,倒著排列……將它們換成大寫字母輸入U盤就好了……這個就是密碼……我說,聽不懂也沒關系,這個對于第一次聽的人會很正常……嗝……我愛……你……”蘇玄小姐接著問:“U盤現在在什么地方呢?”白陬用手指指自己的嘴,主動示意她。“——啵唧”隨手他從公文包里取出給蘇玄小姐看,共有兩個。“為什么會有兩個呢?”蘇玄小姐很不解。白陬說:“這倆個……是一樣的咯!”隨后他放入包中,將包交給蘇玄說:“交給你了……唔……我先休息休息……”她連忙將他的公文包收好:“我先去趟衛生間……”

蘇玄小姐將公文包放在廁所一旁,隨后去到門外叫司機師傅叫他來幫忙,她的臉頰兩邊紅暈泛起,在街燈下愈發美麗,蘇玄小姐說「あなたは先に彼を家に送って帰りましょう。ペクさんは昔からお酒に弱くて、私の代わりに彼の世話をしなさい。タクシーで帰ればいいのに。」(你先送他回家吧!白先生的酒量一直都是這么差……替我照顧好他!我打車回家就好了!)一向細心的司機師傅沒有注意到丟失的公文包……蘇玄小姐撥通了一個熟悉的電話,電話那頭是一個男人雄渾的聲音「どうしたの。漁は終わったのか。」(怎么了?捕魚行動完成了?蘇玄小姐冷靜地說「うん、この大きな魚を解決するのは簡単だ。車で迎えに來い。」(嗯,搞定這只大魚易如反掌!快找車來接我!)方才的魅力隨著口水一同吐出,最后走向一處垃圾桶吐了吐口水,仿佛走向歸宿一般……

家中的白陬睡意正濃,鼾聲響徹房間。我獨坐一旁,總覺得心里缺少安寧,窗外的風吹的更急,似乎有魚兒躍躍出水面,隱隱看到樹枝折斷不少,床下的皮鞋踩著櫻花花瓣,鞋子和櫻花都變了形狀,還多了幾道劃痕,燈光下桌上的信封,似乎又泛了幾層黃色……明日白禾將再次乘飛機回國,與前幾次不同的是,這次他不會再回來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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