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人間煉獄

商縣。

思及那日當眾被董凡申斥之事，劉長河便覺不忿。

此舉，他意在為董凡分憂，萬事以董凡優(yōu)先！

為何董凡卻看不懂他心中所想？

氣悶郁結，劉長河險些病倒。

想起董凡臨走之時，交代他前往荊州探查民情之事。

劉長河強打起精神，率府兵數(shù)百，出發(fā)直奔荊州！

先前，荊州乃劉表治下。

雖也曾受戰(zhàn)火波及，倒也未曾聽聞百姓流離失所之事。

可一入荊州，劉長河便大驚失色。

官道上。

行十步，便可瞧見一餓得暈死在路邊的百姓！

再行十步，入目便是路邊野狗聚集，撕扯著已經(jīng)死去多時的百姓尸首！

場景尤為駭人！

救下暈死百姓。

劉長河便詢問其為何暈死在官道之上。

那百姓瘋也似的將面前吃食吞入腹中。

其渾身上下皆皮包骨，唯有腹部漲大如鼓！

人吃飽了，精神也正常了，瞧見劉長河一身錦衣，當即便跪下叩首。

“吾乃南陽郡百姓，南陽大旱三年，三年百姓顆粒無收！”

“便是這般，官府仍舊強收賦稅，交不出，便要全家壯丁去服兵役！”

“吾便是活不下去了，這才從南陽逃了出來！”

全家壯丁皆服兵役？

劉長河惱怒不已！

“荒唐！”

“若全家壯丁皆服兵役，剩下的老弱婦孺，如何活命？”

他雖曾被董凡申斥，可這般淺顯的道理，怎會不懂？

“恩公所言極是！”

“多謝恩公救小人一命，小人無以為報，不知恩公貴姓？”

“日后小人也可報答恩公恩情！”

劉長河聞言，趕忙將百姓扶起。

“吾乃漢中郡商縣縣尉，劉長河！”

“此番奉董凡董公之命，前來巡視荊州民情，汝便前面帶路，引吾等去到南陽瞧瞧！”

聽聞劉長河不是普通人，而是當官的。

百姓心中惶恐，趕忙下跪請罪。

“小人方才胡言亂語，大人休要怪罪！”

“休要怪罪！”

劉長河見狀，不禁心生感嘆。

南陽百姓，著實是怕了官府之人！

眼下一聽他也是官員，便趕忙請罪，令其心中五味雜陳。

“汝快快起身！”

“吾與劉表麾下官員怎可同日而語？”

“吾此番前來，便是為汝等做主！”

瓦崗軍如何攻下荊州，其中細節(jié)劉長河未曾知曉。

但百姓不曾聽聞其名號與歸屬，眼下聽聞董凡之名，百姓心中愕然。

“漢中太守汝等可曾聽聞？”

“眼下漢中百姓連年豐收，家家戶戶且有余糧，汝等可否愿過漢中百姓一般日子？”

董凡是誰，百姓不知。

但若提起漢中，便人人心馳神往。

“小人聽聞漢中百姓安居樂業(yè)，此番便欲前往漢中，求一容身之處……”

隨即，劉長河將官印取來。

“此物，便是商縣縣尉官印，可否證明吾之身份？”

“叩見大人！”

瞧見官印，此人終于相信劉長河身份。

一路引劉長河直奔南陽郡太守府衙。

路遇瓦崗軍留守將士，劉長河官印一出，將士便放行。

可南陽郡太守府衙卻空無一人！

問詢后，劉長河這才得知。

董凡命瓦崗軍直取太守項上人頭，收繳官印后，便留下數(shù)百將士守城，其余全然不顧。

這方才有了百姓欲前往漢中避難一事。

“汝等放心，即日起，荊州七郡皆歸于董公麾下！”

“有董公在，必定不會令汝等顛沛流離！”

隨即，劉長河命隨行府兵發(fā)放錢糧等物。

百姓領取錢糧等物后，叩謝董凡恩情。

南陽郡逐漸恢復生機！

好景不長。

不多日，正處理南陽郡一應事務的劉長河，便聽聞親兵來報。

“報！啟稟大人，有無數(shù)流民涌入南陽，聽聞其乃荊州其余六郡之人！”

“聽聞南陽郡有人救濟百姓，便紛紛前來求援！”

流民涌入！

劉長河嚇得手中毛筆落于地上，擲地有聲。

他只聽聞南陽郡大旱，卻將其與六郡給忘了！

“速速派府兵與守城軍鎮(zhèn)壓！切不可令流民與南陽百姓產(chǎn)生沖突！”

流民人數(shù)眾多，一時間難以安置。

不過，也正好省去了劉長河巡視其與六郡的時間。

命親兵尋來其余六郡百姓，劉長河一一查問，方才得知。

有道是荊州早已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百姓連年顆粒無收，劉表卻未曾想出治理之法，賦稅更是一年重過一年。

眼下，百姓終于盼到出頭之日，便一股腦涌入南陽。

粗略統(tǒng)計。

南陽百姓數(shù)十萬，即將入冬，百姓家中皆無存糧，也無過冬棉衣。

若此事未曾解決，荊州百姓怕是要死傷無數(shù)！

可劉長河所攜之物，并不足以分發(fā)給每家每戶！

著急之余，劉長河命府兵向漢中求援！

與此同時，劉長河吩咐。

“傳吾令！”

“將吾此番所攜錢糧衣物，盡數(shù)分發(fā)給百姓！”

“并告知百姓，不多日，便會有錢糧衣物送來，令其耐心等待！”

此消息一傳出去，百姓無不贊頌劉長河于董凡恩德。

可面對此情此景，劉長河卻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

他所攜帶的錢糧，眨眼之間便被哄搶一空！

這些錢糧于荊州百姓而言，不過杯水車薪。

若支援遲遲不來，莫說百姓，便是他與一眾府兵守衛(wèi)，怕是也將難以活命！

雍州。

正與曹宇商議雍州治理之策的董凡，聽聞劉長河派人求援。

心中驚訝萬分。

“董公，曹將軍，大人于荊州發(fā)現(xiàn)流民數(shù)十萬，皆是家中無余糧，過冬無棉衣之輩！”

“大人散盡所攜錢糧，仍舊杯水車薪，還望曹將軍凝聚雍州之力，助荊州百姓度過此冬！”

聞言，曹宇眉頭緊鎖。

隨即下令。

“傳吾令，留下過冬口糧，剩余存糧，速速派人運往荊州，救助荊州百姓！”

瞧著曹宇這般迅速傳令下去，董凡朗笑開來。

“曹將軍心胸豁達，不計前嫌，著實令人欽佩！”

曹宇輕笑，卻不語。

于他面前，恩怨情仇皆如過眼云煙。

倘若荊州百姓的日子，當真這般凄苦，他坐視不理，豈非枉為人？

……

三日后，南陽郡。

川五路軍攜錢糧棉衣匆匆趕來，劉長河親自去迎。

得知曹宇聞訊立刻傳令，命川五路軍將錢糧等物護送至此，頓時感激涕零！

此刻。

他猶還記得，那日董凡所言。

曹宇罔顧人倫與曹操開戰(zhàn)，絕非覬覦雍州！

實乃心系百姓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