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了嗎？”

還沒吃呢。老師你吃了嗎？

“我問你問了嗎？”

到底是我問還是你問？我怎么聽不懂你在說什么。老師，一個星期沒見，你是不是想我想瘋了？要不我給你留張照片吧，想我的時候就拿出來看看，有什么話也可以對著照片說，只要不是肉麻到隔空能把我惡心吐了，我就不介意。

“那我要張黑白的，放大了掛墻上——你是真不打算說是吧？”

夜正長，路也正長，我們不如忘卻……

“我猜你沒問，因為你不敢?！?

敢問路在何方……

“卻不敢問信誰寫的?！?

我是沒問，但我不是不敢問，而是覺得沒有必要。就算信不是許苑寫的，我還是喜歡她，還是想和她在一起，還是要和她去同個城市，所以問不問根本沒差。

“既然沒差，索性問了。”

老師你要是實在閑得慌，可以去外面撿撿垃圾什么的，愛護校園，人人有責。再說了，和同類在一起，你可能就不那么寂寞了。

“喂，110嗎？我這兒有個大騙子?！?

老師你這是要自首嗎？自首好，爭取寬大處理。你放心，憑咱倆的交情，我一定經(jīng)常去看你，多給你帶辣條，你在里面分一分，就能搞好關(guān)系。

“我說你是個大騙子，一直欺騙自己的大騙子，許苑根本不喜歡你，是你自作多情，自以為是，自欺欺人。你仔細想想，好好回憶回憶，你倆到底真正打過幾次交道？你敢不敢跟我打賭？咱倆現(xiàn)在去找她，你直接問她喜不喜歡你，如果她說喜歡你，我就……我干點啥好呢？”

呼——砰！

“你摔我臺燈干什么？！臺燈是無辜的！”

不亮留著它干什么？

“你不開它怎么亮？你怎么還不講理了？”

你想講理是吧？我跟你講理。沒幾天就要高考了，高考對我來說有多重要你也不是不知道，心態(tài)對于考試來說有多重要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自欺怎么了？至少我心態(tài)好，可以平靜地把高考度過去。現(xiàn)在可好，全讓你捅漏了，現(xiàn)在你讓我怎么考試？邊哭邊考嗎？別人看了還以為我寫絕筆信呢。還是你想現(xiàn)在就看我哭？

“這個破臺燈，憑什么不開就不亮啊？我?guī)湍沲郀€它！”

都已經(jīng)壞了你踹個什么勁？老師我發(fā)現(xiàn)你連安慰人也精心算計著，桌上不是還有個電話嗎？怎么不拿過來摔了？

“電話不能摔，待會你要是忍不住動手打我，我可以打110，不是，120，來救我?！?

感情的事先放放吧，我決定以后好好學習了。

“這話說得晚（完）——全不晚啊，憑你的能力，就算只剩三天，成績也能讓更上一層樓?！?

三天才上一層樓？我是困電梯里了嗎？老師你怎么連吉利話都不會說？

“那你說怎么說？”

你就說：那咱現(xiàn)在就得考慮是上北大還是上清華了。而我淡然一笑道：那就看他倆誰更有誠意了。

“可惜裝B不加分，不然把你的分數(shù)兌換一下就可以去逛十元店了。”

老師你說我是不是去拜個神仙菩薩什么的，保佑我能考好？

“我聽說都拜文殊菩薩?！?

老師你怎么能迷信呢？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太讓我失望了。

“這臺燈今天就該壞，就算剛才你不摔，這會兒我也得把它摔爛在你頭上。”

我覺得可以去拜拜喬丹，或者干脆買雙喬丹的球鞋穿上考場。

“我都不想問為什么了?！?

籃球嘛，投籃如果中了，那就是高中?；蛘呶胰ベI一堆彩票，坐飛機的時候兌獎，多少中一個，也是高中。

“隨你大小便吧，反正我也不是管市容的?！?

老師你怎么突然這么喪？是有什么人惹你不開心了嗎？

“沒有，就是剛理完發(fā)，有點不適應，劉海太短了?！?

算你狠。

“你其實挺樂觀的，你就從來沒想過如果考不好會怎樣嗎？就算你現(xiàn)在成績不錯，但到了考場上，在那個緊張的氛圍里，在高考本身給人的壓迫下，你保證自己能正常發(fā)揮嗎？”

老師你干嘛？嚇唬我??？我跟你說，我長這么大，從來就沒被嚇到過，今天是第一次——老師你為什么恨我？

“我不恨你，我這是給你打預防針，提高你應對挫折的能力。”

你這一針直接把我腿打軟了，我怕我走不到考場，你是想讓我爬進去嗎？

“也不是非得爬，你也可以變滑動摩擦為滾動摩擦——滾進去。”

這個我不會，要不老師你示范一下？

“高考不僅是文化知識的考查，也包括心理素質(zhì)的考查，你要注意提升自己的心理素質(zhì)，被嚇到腿軟還不算什么，嚇到手軟拿不住筆怎么辦？”

我考試的時候能不帶心去嗎？帶腦子就成。我覺得高考也真是，本來是要考查文化知識，結(jié)果還考查了心理素質(zhì)。這種心理素質(zhì)我平時用得著嗎？我平時思考問題會想到：呀，好緊張啊，人生關(guān)鍵啊，做錯了就完蛋啦。會這么想嗎？如果我因為心理素質(zhì)差而沒上成北大，我會甘心嗎？膽子小影響我搞科研啦？北大是搞科研的吧？

“你怎么老是針對北大呢？怎么不提清華？瞧不起清華是吧？”

怎么會呢？清華我也想去，我這是故意冷落它，激起它的競爭心，讓它反過想得到我。

“那你可得適度，別冷落太久，直接讓它放棄了?！?

老師你當初上的哪所大學？

“我是北大畢業(yè)的。”

哇，老師你真厲害，撒謊竟然臉不紅心不跳的。我覺得比起老師，你更適合去當臥底。‘說！你是不是警察？！’‘不是，我是北大畢業(yè)的?！?

“我不像是北大畢業(yè)的？”

怎么說呢？看你面相，總覺得有一種想去北大但沒去成的悲苦。老師，我好心提醒一下你，不是在BJ讀過大學的就是讀過北大，你知道吧？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要不是你跟我說了這話，我還一直以為你是個傻子呢。”

算了，跟你真是聊不來。

“聊不來也聊了一年了，一年時間，跟條狗自言自語也有很深的感情了，更何況是人。考完試咱倆可能就沒機會見了，你有什么想跟我說的索性現(xiàn)在都說了。真的，別總是壓抑自己的感情，想哭就哭。都說女人是水做的，其實男人也是，只是因為有點黃，讓人誤以為里面摻了泥巴。哭吧，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就算是罪，我也不能報警抓你不是？想想今后的日子，你不擁有我，我不屬于你，我們各自陪在一個陌生人左右，想擁抱還要找借口——你干嘛去？”

不知道啊，身體自己動起來了！我這是怎么了？老師你快救我！

“走了。就這么走了。他以為我們還能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