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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劃破臉

第六十二章:劃破臉

兩人這般打量對方,過了好一會兒,石柒見北澤陽沒有說話的打算,便先開口到:“皇上,你想要我如何。”

北澤陽神色淡淡道:“自然是想要你作我的妃子。”

石柒的聲音虛弱沙啞:“我是你賜給時遷的妻子。”

“他沒動你,給不了你幸福,朕是你最好的選擇。”

石柒毫不猶豫道:“皇上,時遷才是我最好的選擇。”

北寧帝臉上神色柔和了一些,眼神里帶上探尋的趣味:“喔,為何,朕不信。”

時遷仔細(xì)觀察北澤陽的反應(yīng),覺得自己沒有猜錯,這個皇帝應(yīng)該是知道了她作為南安國公主死而復(fù)生的事情,覺得自己威脅到了時遷,又有所好奇。

他可能是在試探自己。

他希望自己是什么樣的反應(yīng)呢。

這樣復(fù)雜的人的腦回路當(dāng)然不是石柒能推測到的。

她只能按照自己笨拙的想法做。

“皇上,我知道您是瞧不上我的,我有自知之明。”

“想來,您也知道了我的身世背景,所以對我有所顧忌,我理解,但我拒絕。”

“我不想成為您的妃子,因為自覺配不上您。何況您金口玉言,將我賜給時遷,做了時遷的妻子,我這輩子就已經(jīng)認(rèn)定了他,不會再更改。”

北寧帝聞言臉上神色帶上一絲輕蔑道:“哦,果真如此,那曾與你大婚的竺拾呢。”

石柒對他的態(tài)度不在意。

但還是語氣認(rèn)真誠懇道:“年少不懂事,遇人不淑罷了。”

北寧帝對她如此輕描淡寫的態(tài)度惹怒了,身為一國公主,享民之祿,卻不擔(dān)民憂,如何配享有公主之尊,若是自己有這樣的姐妹或女兒,便要被她氣死了。

難怪南安國皇室遭此大難。

這就是傳說中的掃把星吧。

南安國真是晦氣。

這樣的禍害或許根本就不應(yīng)該留在世上。

但想到時遷,北寧帝又有點舍不得,他很少有想要的東西啊。

那個失去了一切的少年,自己若是連最后一點欲望也給他消了,他還愿意留在自己身邊嗎。

北澤陽繼續(xù)道:“作朕的妃子,你可重享尊榮,也能讓時遷隨侍身旁,不好嗎。”

石柒直直地看著北澤陽,想要看出他到底想要干嘛,為何要對自己說這些話,明明很瞧不上自己,甚至對自己有殺意。

她想不明白。

但是她絕對不想做這個人的妃子。

她對功名利祿也沒什么強烈的欲望。

更不想讓時遷隨侍左右。

時遷幫石琥復(fù)國,幫自己復(fù)仇,欠南安皇室的恩,她還了,如今本就無甚執(zhí)念,若是要有,那也只能是時遷了。

……

他把命給了自己。

自己這條偷來的命,自然也是要給他的,這才公平。

何況,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情的石柒,只想安安心心待在時遷身邊。

……

他可以理解自己,他還喜歡自己,而自己對他的喜歡理解非常開心。

自己也是喜歡她的。

她已經(jīng)完全明白了。

……

如果余生都會留在這個世界,那么她想要同時遷一起,走完剩下的人生。

這世上不會再有更適合他們彼此的人了。

可以說,北澤陽的威逼利誘讓她徹底看清自己的心:“不好。”

石柒硬撐起身子,坐直,視線平平地落在北寧帝的眼神里:“皇上,我被人愛過,被人騙過,被人殺過,國破家亡之后,也想要報仇復(fù)國的。但是我自小愚笨,又被父母寵壞了,上天垂憐,再活一世,遇到了大人,深感慶幸。”

“皇恩浩蕩,大仇得報,南安復(fù)國。”

……

“此生夙愿已了,不過剩下一抹殘魂,本是無所謂生死的。”

……

“但大人終歸是讓我不舍,他給了我這人世間最美好的東西,如何舍得放手。”

……

“故此,望皇上憐惜,允諾我回到大人的身邊吧。”

石柒掙扎著,瘦弱卻依舊曲線玲瓏的身體,曲跪在床上行禮。

態(tài)度恭敬誠懇。

北寧帝沒有錯過石柒的一絲表情。

他知道她說的是真話。

她是一眼望得到底的淺薄,這種淺薄并不讓人厭惡,相反,有些人會喜歡,比如時遷。

他心里產(chǎn)生了一絲古怪,一國公主居然真的對一個無根之人心生愛意,視之勝性命,讓他對眼前人有了一絲改觀。

忽然想起,蠢笨的她是為了掩護石琥,才落入竺拾手中的。

若是她求饒,竺拾大約會留她一條命,但她也是寧死不屈的。

她最終也手刃了仇人。

北澤陽放下對石柒的偏見。

在她身上看到胡姬的影子。

她不過是個十七歲的被寵壞的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沒有像胡姬那般從小被仇恨澆灌長大,心思堅毅,也是正常的。

其實,她是個不算差勁的小姑娘,比那些癡迷權(quán)勢名利的妃子們倒還可愛些。

倒也配得上時遷了。

他要不要成全他們呢。

北澤陽想,時遷終歸不再是個真正的男人了,縱然有才華,可是有些東西,他無論如何,都是給不了她的。

經(jīng)歷過國仇家恨仍然天真純潔的嬌花。

若是養(yǎng)在宮廷里,能夠偶爾看看,也是不錯的。

何況這朵嬌花有具美麗至極的身體。

終歸稀有不易得啊。

哪怕他是天下最尊貴的人。

想到這里,北澤陽有一絲意動,也有心想要考驗一番,她是不是真如她想的那般,喜歡時遷,若是真有那般刻骨銘心,自己也愿意成全她。

他故意壓低了聲音,低沉而魅惑道:“可是你這般貌美,天下少有,朕有點舍不得呀。”

跪匍在床上的石柒抬起頭:“陛下說的可是實話。”

她的眼神里突然有了期頤。

這般期待的神色,帶著雀躍,北寧帝以為她動搖了,心里又產(chǎn)生了一絲不屑,那絲消心動失。

縱然年幼無知,這般朝三暮四,真是鄙薄啊。

北澤陽唯獨可惜她這張臉。

神情又帶上輕蔑道:“自然,朕金口玉言。”

“雖然朕是天底下最尊貴的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但似你這樣貌美的女子,還是世間少有的。只要是個正常的男人,見你這般顏色,難以不動心。那流連花叢的紈绔子微獲雪松,不也因為看了你幾眼,就進大理寺住了半年嗎。”

“紅顏禍水,是天底下所有男人都不能免俗的,連時遷也是呀。”

北寧帝語氣里的挑弄薄俗意味很重。

只要是個正常人都能聽出來。

但此時的石柒不是個正常人。

奇特的經(jīng)歷已經(jīng)讓她的思想完全跑偏了。

聽到北澤陽因為自己這張臉而可惜時,她心里突然生了一個想法,一個一箭雙雕的想法。

能讓北澤陽不再可惜,也能讓時遷更加憐惜喜愛,還能打消他的疑慮不再自卑。

想到這里,她滿臉喜色地看著北寧帝道:“既然禍水是因為紅顏,那只要不是紅顏,自然就不會有禍水了吧。”

“反正不是我的臉,只要沒有了,皇上也不會再有什么顧慮了。”

石柒的動作很快,話還沒說完,她就已經(jīng)拔下頭上的釵劃傷了自己的臉。

北寧帝根本沒料到她會這么做。

從眉骨到耳尖,一道不深不淺的傷口,鮮血染透了半邊臉。

若是她要行刺自己,北寧帝還能有所反應(yīng),哪能想到她要劃傷自己。

有了這道疤,她就是再想當(dāng)紅顏禍水,也是不可能了。

一個姑娘有這樣的決心他還是意外的。

意外之后,還是可惜,重新確認(rèn)了她的品性。

還是讓人欣賞的。

既然自愿毀容也不愿留在他身邊,他雖不高興,但也釋然了。

以時遷這些年的功勞與苦勞,這樣一份獎勵,還是值得的。

何況本就是他想要的獎勵。

自己是個明君,時遷也不會再想著離開了吧,只是這傷疤……他,罷了,他應(yīng)該明白。

石柒看著北澤陽伸出的手停住,臉上的神情欲言又止,眸色幾度變化,是她難以解讀的復(fù)雜,忍著想要哭出來的疼痛道:“皇上,我不是紅顏禍水了。”

“能不能讓太醫(yī)先來給我看看啊。”

“好疼啊。”

“我忍不住了,真的好疼,您應(yīng)該不可惜了嘛。”

石柒一邊說,一邊控制不住地留下眼淚,臉頰痛得抽搐扭曲,很是猙獰嚇人,讓北澤陽有些厭惡地后退了。

他抿了抿唇道:“龐子,去叫太醫(yī),要擅治刀傷的。”

“諾。”

石柒支撐不住,倒在床上,鮮血不斷涌出,浸濕了白色的床褥,汗淚也打濕了衣衫。

北寧帝看著她這幅可憐模樣心里不高興。

但有些話還是要說,成全也是有條件的,她只能是依附于時遷的菟絲草。

而不是左右時遷的嬌花。

他不會允許。

“既然重活一世,便該斬斷前緣,我信你與時遷兩情相悅,天賜姻緣,若是不珍惜,是會遭天譴的。南安種種,再與你無關(guān),明白嗎。“

石柒已經(jīng)疼得失去了思考能力。

無論北澤陽說什么她都不會反駁的。

“好……的……疼,好的……皇上放心,我都聽大人的。”

太醫(yī)來了,北澤陽吩咐他要盡心后,便毫不猶豫離開了。

并且再沒有見過石柒。

石柒臉上的傷并不算很嚴(yán)重,只是她不耐疼,所以無法承受,處理好傷口,吃了止疼藥,便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期間醒了好幾次,在虛弱和疼痛中,昏昏沉沉不曾清醒。

等她的傷口結(jié)痂,不再疼時,已經(jīng)又過去月余了。

這個夏天,她還沒有好好欣賞過陽光,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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