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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言儒生篇

秣谷看云帆離開了,松了口氣,但隨即而來的便是扶額糾結“生靈各有其命,何苦自我折磨?”

柳長易看著秣谷立于風中的背影,第一次對這個已經相識二十五年的師弟產生了好奇。

“師弟可能看出那位的路數?”柳長易其實已經猜出了云帆的隸屬,畢竟時空系術法不是所有人能修行的。

秣谷回頭,幽幽走向躺椅,坐了下去,躺椅隨著身體晃動滴答滴答搖了起來。

“師兄不是已經猜到了嘛,還問我干嘛?”折扇打開,隨著秣谷手部動作納出涼風。

“空間系法術,那可是只有靈族和魅族才會使用的!”柳長易在一旁椅子上坐了下去,緩緩斟茶。

“哦,對呀,橫刯還被關著,靈者不會踏出靈族,十有八九就是魅族吧!”秣谷言語平淡,像是在隨口說藥材般。

“師弟可否告知我先前的那把坤山是剛才那人要找的坤山嗎?”柳長易視線移到秣谷身上。

秣谷揮扇的動作一頓,微微坐直身體,將柳長易斟的茶移到了自己跟前,茶杯底部與桌面摩擦發出聲響“我若告訴師兄……是呢?”溫和的眸子帶著深意,茶杯離開桌面伴隨著秣谷平靜的笑聲“師兄,那人不是已經走了嘛,何必糾結呢?”

“可坤山那把劍過于久遠了,久到我作為一個普通人族,無法用生命周期去衡量它的存在,那把劍師父說是兩萬年前魅族一位位高者的配劍,他名喚……言!儒!生!”柳長易一字一句,他至今記得邊境在第一次看到坤山時的震驚,當時的他并不理解,但后來修法習道,與水君偶然結交,才窺得一些萬年前的往事。

秣谷臉上沒有絲毫情緒波瀾“師兄對言儒生感興趣?”

柳長易蹙眉沉思一番后果斷搖頭“并沒有,我只是偶爾感念當年十六歲入山的少年,凡入古剎者,不是為了得道就是為了成仙,修行是他們唯一的目的,但那少年不一樣,他道法符術一樣不學,僅沉迷藥師之術,雖說古剎前人也確實在藥術上有所造詣,但還是比不上那位少年的天資,僅僅四年就讓古剎有了九州第一藥師的稱號,也是最年輕便被賦予長老位之人,得益于他的藥術,人族避免了很多疫病災禍,也救了很多人!”

秣谷將杯中茶一飲而盡“師兄,你繞了那么大一圈是在夸我呀?”

柳長易聞言粲然一笑“自然!”

“救了多少?”秣谷微微瞇眼,眼角帶著笑意,但眼眸深處卻又有某種憂傷。

“萬人有余了吧!”

秣谷聞言放下茶杯,躺了回去,陽光透過指縫打在了他的臉上光暗交替,秣谷握拳遮住眼睛“才那么點!”

柳長易起身直視烈日,暖意穿過他的皮膚抵達周身“所有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現在你有我們,還有楚兒和余青!”柳長易雖不知此事中的波瀾細節,但隱約猜到秣谷的過往,可他的過往又豈是僅憑猜測便可以構想出來的。

秣谷的回憶游蕩在時空風洞中,止步在了兩萬多年前的魅族:

【雪花落在藏藍色長袍上,寒風揚起墨色長發,言儒生眼尾微微上挑,瞳仁如深潭墨玉,像鷹隼鎖定獵物打量著從藍血林踉踉蹌蹌爬出來的魅子,眼波流轉間沒有半分繾綣,只有洞穿人心的銳利。

“叫什么?”言儒生徐徐開口,高大的身姿擋住了風雪,將滿身傷痕的魅子籠罩在了陰影之中。

“四十七!”孩童本能畏懼這個聲音,跪在言儒生跟前磕磕絆絆說出了他進入藍血林前魅者告知他們的代號。

“抬起頭!”冰冷的聲音伴隨著周遭寒風,落在魅子耳邊。

魅子顫顫巍巍揚起稚嫩的面容,藍眸中卻帶著求生和希冀。

言儒生伸手,擦去對方眼角呼之欲出的淚花“能從千人中殺出,有點意思,但眼淚是最無用的東西,日后但凡讓我看到你哭,那他們就是你的下場!”言儒生大手將魅子的腦袋扭向一片血腥的藍血林,藍色的靈力籠罩了整片天空,仿佛迷路的怨魂在訴說這場搏殺的不公!

“跟我來!”言儒生收回手背在身后,扭頭大步向漸而成型的天梯走去。

魅子抹掉眼淚,使勁掐了一把已然麻木的大腿,恢復了微微知覺,連跟了上去。

天梯很長,曾有魅者告訴過他,天梯之上可俯瞰整個魅族,甚至還能看到魅族之外的六界九州!

可魅者也說過,除了統領無人有登上天梯的資格。

天梯太長,越往上空氣似乎越稀薄,魅子逐漸感覺體力不支,調用魅法也無濟于事“我……我……我……”魅子捂著胸口感覺身體已不受自己控制,他若再踏出幾步,肉體和神識都會被撕裂。

“還有二十階,自己爬上來,從這里掉下去要歷經十日才能抵達地面,可若遇風雨雷電,你將會被撕裂成碎片,永世不入輪回!”言儒生微微回眸,藍瞳一閃而過,像是在重復幽靈的咒語。

求生意念的堅定,讓魅子頂著爆體滅魂的痛苦爬了上去。

如久旱逢甘霖般大口呼吸著久違的空氣,生怕下一秒就沒了。

言儒生則看著腳下蕓蕓眾生,眼里沒有悲憫,只有無窮的野心。

“四十七?”

魅子聞聲準備跪下去,卻被言儒生從領口一把拎住“四十七,太難聽了,換個名字吧!”

言儒生若有所思抬眸,藍瞳一出,風雪消失,云層散開光照籠罩了目之所及。

“日之出入,以夜為界,邈若山河,神高馳之!叫晝邈吧!”隨著言儒生手上力度減小,晝邈雙腳落地,小小的藍眸揚起,眼底是對言儒生的崇拜和尊敬。

“從此刻起,無需向任何人行禮,什么神魔妖怪,都將是你腳下螻蟻,也從此刻起,你將是我魅族第二十一任魅王,前二十個都是無用的蠢材,難堪大任,現在神識都已經成了魅族某寸土地的養料,你不一樣,你是我萬中擇千,千中擇優而出的魅王!”言儒生緩緩張開手掌,上面是一個藍色發光印記,隨著言儒生的靠近,藍色圖騰附在了晝邈額間。

言儒生大手一揮,晝邈身上的傷痕消失不見,破爛衣物繼而頂替的是與言儒生差不多的靛青色華服,頭發也被打理整齊,與剛才那個滿是傷痕的小孩判若兩人。

言儒生雙指觸碰對方腦袋,示意他看向下方。

只見原本忙碌營生的魅族百姓,不論男女老少,皆伸出雙指覆蓋在了眼睛之上,伴隨著指尖移開,各式的藍色元靈如銀河般向晝邈匯聚,藍光甚至掩蓋了太陽之光,環繞在了晝邈身側。

“這是?”晝邈不解,看向言儒生。

“這是祝福,魅族的祝福最靈驗了,你會是我魅族此后唯一的王,永久的王!”言儒生嘴角的笑紋很深,卻鮮少觸及眼底。

晝邈清亮的眸子看著周圍藍光,嘴角掛起笑意,那是他生來感受到的第一絲溫暖,源于言儒生。

后來的生活在晝邈看來是平淡如飴,可在言儒生眼中是摧毀世間秩序之前的平靜。

言儒生對晝邈極為嚴苛,像所有培養帝王一樣,沒有絲毫溫情和動容,只有對晝邈王權之術和魅法大成的鞭策。

時日一久,晝邈發現他竟然不知道怎么稱呼言儒生,直到有次在外邊聽到“師父”二字的含義,天地君親師,言儒生似乎可以概括以上所有。

言儒生喜歡自己對弈,他的身邊沒有仆從侍女,他們住的地方很大,但也只有他們二人。

言儒生下棋,晝邈就坐在不遠處看書修行,他敬言儒生,也怕言儒生,當然言儒生也從未辭色于他,對言儒生來說,晝邈和他手中的黑白子并無不同,他只是一把刀,一把靜待時機成熟,去摧毀六界原本秩序的刀。

言儒生脾氣不好,但好在隱忍克制,從不外顯,或許也與他活的年月太久有關。

伴隨著棋子被粗暴歸入盒中,晝邈聽聲應當是白子輸了,伴隨著棋子碰撞,晝邈試探回眸張望,果然是白子。

言儒生大步離開,越過晝邈時突然停了下來,冷眼瞥向晝邈“有事?”

“我……我還不知道您的名字!”這是晝邈第一次鼓起勇氣詢問對方。

言儒生皺眉抬頭,仿佛在回憶很久之前的東西“……大概是叫言儒生吧,太久了,忘了!”那時的言儒生已經活了四萬年了,四萬年中他已經看過了各族各界,對生命和時間早已無感,伴隨著漫長歲月的流逝,認識他的人越來越少,他生來就是魅族的統領者,至于名字怎么來的他也忘了,后來多少有點無趣,就尋找魅法高超者管理魅族,結果耗費了兩三萬年找到的前二十個都是資質一般,難成大器之輩,一個個苦修千年,自己動動手指就滅了。

再后來他發現竟然還有神明,他去會過各族目前的統治者,天帝和水君,那兩位是古神后裔,后來不知怎么劃分的,成了仙族和水族,兩人同胞兄弟,性情卻天差地別,天帝是個死古板,水君是個墻頭草,唯一讓言儒生覺得能過眼的是兩人的修為和統治之能,但他們也并非神明,至于其他各族的統領,魔尊井木蛟尚且值得他正眼一瞧,那鬼族鬼王地藏和妖族新任的年輕妖王遙夜簡直就是爛泥扶不上墻,靈族又避世,完全尋不到,后來九州大陸竟然繁衍出了沒有法力的人族,六界變遷,存在的神明不現世,卻無時無刻不在約束著他們這些各族統治者,但或許神明做久了,也煩,當他感知到世間再無神明時,被秩序束縛萬年的他不再畏懼,他要重新打破一切,親自建立屬于自己的秩序,所以培養一個新的魅族統治者是第一步,但他不會再如先前般尋找已經步入魅法修行階段的魅者,所以才有了魅子,有了晝邈,有了新的魅王!

“我可以喊你師父嗎?”晝邈的話將言儒生從萬年前拉回現實,言儒生眉頭微挑,帶著三分丈量的意味,仿佛能一眼可掀開晝邈皮囊掂量他魂魄的重量“哼,現在要多一條了,不要對任何人產生情感和憐憫,叫我主上,若是再生出這種優柔寡斷的鬼東西……”言儒生的大手掐住晝邈的脖頸。

晝邈瞬間呼吸停止,藍眸變得模糊,眼底泛起淚花,想起對方曾經說過不許流淚,強行忍了回去。

言儒生滿意一笑,一把將晝邈丟在了地上“你記住,既然是殺器,就不要存人欲!”

晝邈跟著言儒生就這樣度過了近八千年,他早已從一個懵懂魅子成長為與其他各族統領者交涉的魅王。

而言儒生醞釀的戰爭也徹底拉開,魅族魅法最恐怖和厲害之處就是藍瞳可觀往生,過往種種皆可一覽無余,只要找到對方脆弱之處,便可以施法將其困在痛苦回憶中,反復折磨,直至那人再也無法忍受,親手毀掉自己的神識肉體。

大戰結果卻在言儒生預料之外,原本除了沒有法力的人族和避世的靈族,其余五族向來紛爭不斷,戰爭什么的也時常挑起,言儒生大概是看準了他們各懷鬼胎,所以才發動戰爭的。

但或許正是因為魅族太強,言儒生太狠,在面對一個瘋癲到要將六界摧毀重建的惡魔時,其他五族罕見的聯合了起來,一旦從法力上的對峙換成人數上的命搏,言儒生和晝邈也無法保全魅族生靈。

眼看再這樣下去魅族將要全軍覆沒,晝邈也從一把殺器有了自我意識“主上,這般下去,魅族就不復存在了!”晝邈滿眼都是懇求,希望言儒生能夠就此收手。

但言儒生是一個自負過頭的人,他的眼里只有耀眼的生和恢宏的死,降是絕無可能!

可晝邈不是,八千年坐在魅王之位,他早已對魅族生靈有了憐憫和保護,他覺得為王保護子民義不容辭。

那場大戰天帝和水君完成了成為神明的最后考驗,他們雙雙晉為神位,就連人族都憑空生出了一位叫地寅的古神,地寅雖未參戰,但憑一己之力護住了整個人族,神明之力可凌駕于萬法之上,當天帝和水君的法器扔出,巨大的沖擊向晝邈襲來時,言儒生卻冷著臉將他推開,自己受了那一擊,言儒生知道他輸了,毅然決然選擇自我了結,步入了混沌之虛。

“不要!”晝邈拼命想要拉住對方,可伴隨著言儒生掌力落在他的胸口,拽著的衣角滑落,那個活了近五萬年的偏執者徹底消失了。】

秣谷的回憶被拉回,伸手酒壺出現,猛灌了自己幾口烈酒。

“我這段時日要離山,你與師兄切莫再行爭執!”柳長易每次出門前不忘囑咐這兩尊大神,上谷暴躁如斯,秣谷嘴上不休,兩人每次都吵得不可開交“你兩這些年吵架找蒼谷評理,看看給他蹉跎成什么樣了?”

秣谷想起蒼谷枯黃的老臉和滿頭白發,明明比掌門還小十歲,但比對方看起來要老二十歲就忍不住想笑“哈哈哈哈哈,蒼谷師兄他就是長得著急了一些,哪是我的錯,都是師兄張口閉口違反,禁止,不許,才給蒼谷氣老的!”

“下次我回來你們若像上次一般打架,你和他就住到山腳下去!”柳長易想起上次他們兩個老家伙在那里打架,余青抱著霧閣的破木門大哭就糟心。

秣谷不悅扭頭,又灌了一通酒“是!掌門!”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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