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當時要出動何子書才能堪堪降服。

海鑒妖并沒有用鑒術鑒查出灰凌有什么不軌的舉動，同時也沒有鑒出灰凌積存心底的善與惡，她唯一鑒出的是灰凌對她這種上古神物尊敬無比，同時，在灰凌身上蘊帶這一股遮都遮不住的死氣。

這種死氣絕不是一個活人可以散發出來的，但這個女孩子身上血液溫熱，心跳強勁有力，靈氣濃郁在她周身歡快的活躍著，顯然快要達到晉升瓶頸。

她身上為什么會出現這種死氣？

海鑒妖在向灰凌說她們海鑒妖族的事情時也在不住的打量灰凌，沒有善惡的人根本不存在，除非這具身體原本就是個死人，但是有什么人用她鑒不到的東西，幫她死而復生了。

海鑒妖大駭，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具身體里的人說不定修為比他們這個世界的任何一個人都要高，可這樣一個人為什么會出現在他們在這個世界？

海鑒妖并沒有受灰凌的尊敬，而是也恭恭敬敬的向她行了個禮，“尊上大駕至此不知何故？您身體里的人呢？”

【原來鑒術竟然可以鑒透我只是寄居在這具身體里的外來人。稀奇。】

灰凌嘖嘖稱奇，她原本以為沒有人會看透她是外來人的，畢竟她并沒有崩壞原主的性格，也沒有改變原主的時間節點。

“我來幫她走完這一生。”

灰凌沒有隱瞞，畢竟像海鑒妖這種有神力的上古神鏡，既然可以用自身能力鑒出她非這個世界的人或物，那就沒有必要再對其進行隱瞞。

“她是……”

灰凌點頭，“不錯，在不久后會死亡，這具身體也會跟著消亡。我只在她死亡節點之前掌管她的身體。”

海鑒妖得到了自己想要知曉的內容，摘下了自己的面紗。

明媚水眸下，一張小臉巴掌大，鼻梁挺翹，櫻唇粉嫩，只是她的面紗下一臉毒瘡，化著黃色的濃水，海鑒妖重新戴上面紗，沖灰凌苦笑一聲。

“尊上，可否問一句，我的結局是什么？”

灰凌知曉海鑒妖的結局，但按照他們任務的法則來說，他人的結局是不能率先告知的，更何況海鑒妖剛才說的話應該并未全講真話。

在灰凌猶豫間，海鑒妖再度開口，“尊上無需傷神，海鑒妖今后自愿化身為鑒常伴尊上左右，只求尊上告訴我鑒的結局為何，是否還能……看到他。”

“當真？”

如果有鑒在身邊，事半功倍。

海鑒妖苦笑，“鑒已經孤苦熬了千年之久，只鑒人善惡真假，從不說空話。”

灰凌未再緘口，“最終你被仙門尊上何子書收服，稱念其心性純真良善，打入深海海底，永世不得出海平面一步，仙門弟子一人未傷，漁民村就此銷聲匿跡。”

“何子書……何子書……！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是何子書前來降服于我，我等了這一千多年，他終于肯露面了！”

灰凌似是沒有什么太大的驚訝，畢竟何子書是這片大地人類開拓修仙以來，第一個臨近“仙”距離這么近的人，是他也不足為奇。

海鑒妖原本說的話果然是半真半假，真的是她說的遭遇幾乎全部為真，假的是整個捕魚村都是幻象，根本就沒有捕魚村這個地方。

而灰凌他們進村后在海沿岸看到的那些一扎扎的紙人，全部都是海鑒妖做出來的，她擁有鑒的神力，鑒查他人心底的同時，可以取別人的樣子放在紙扎上，來營造一整個村子的假象。

而這個整整一個漁民村，每一棟房子，每一道目光，每一片葉子，都是海鑒妖的眼睛。

因為她通體就是一面鏡子，只要在她所處的范圍內，就逃不過她的眼睛。

而灰凌胡謅的祭祀之地，也不過是海鑒妖那個女兒的墓地，神力外泄破損，導致這一片土地寸草不生。

一個世界只能有一個坤鑒。

這個時候灰凌恍然大悟，“原來你早就看出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想用我的能力帶走你，然后復活你的女兒。”

海鑒妖立刻朝灰凌跪下，額頭抵住雙手匍匐在地上，“我已經用我的能力封印了她上千年，我快壓制不住她了。要么殺了她，要么放了她。她是我的女兒，我怎么可能下得去手……”

灰凌最終答應了海鑒妖的請求，但在此之前，海鑒妖要配合她做完該做的事。

海鑒妖大喜，連連稱是。

灰凌讓海鑒妖放了領她來的仙門小師弟，并在他清醒之際讓他看清灰凌置身十二石柱內的險境與海鑒妖纏斗，灰凌分神之際告訴小師弟回師門請何子書來。

小師弟腳下一痛，發覺不知何時腳被魚叉整個穿透留下一個血窟窿，再看向灰凌師姐與那丑陋無比的妖物纏斗根本無暇分身。

其他師兄弟也并不在他身邊，踉蹌退后一步，顫著聲音回復灰凌，“師姐！我不能走！我走了你怎么辦！”說著小師弟便準備上前與海鑒妖一同纏斗。

灰凌都被這小兄弟氣笑了，仙門內有多少弟子不喜歡灰凌，認為她心高氣傲不喜與他們這些低級師弟為伍，這小兄弟倒是重情重義！

海鑒妖幾乎不用灰凌提醒，只分了個眼神給小師弟，那小師弟便如同進入了虛鏡云雨一般，過了許久才清醒過來，頭腦昏沉的發覺那妖怪連手都不用抬，就能置他于死地！

一定是灰凌師姐拼盡全力才能護他至此！

小師弟心中一片滾燙，咬緊牙關看了灰凌最后一眼。

“師姐！等我去請尊上前來救你！”

小師弟一走，海鑒妖立刻停下與灰凌纏斗的身形，默默的站在灰凌身后。灰凌抬頭望了望天空，此時的天空已經不受海鑒妖的控制恢復如常，布下滿天星子。

夜幕與海水相連，星光浸在水中，映襯著海面波光粼粼的亮光。交疊的光影投在灰凌的眼眸中，暈染開瀲滟的暖光。

“真美啊。”

灰凌感嘆，以往她總是感嘆天與水相連美不勝收。

現在看來，原來天是鑒，水是鑒，所以才會有此景象。

“綁我去我的那些師弟師妹那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