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春節放假前,算計村是許文杰走訪去的最后一個村。
在村部,新當選的金宛仕和村支書匯報的工作中,說到村里已經召開了村民代表大會,通過了明年開礦的提議。
許文杰瞄了一眼挺著凸肚,像個得勝公雞的金宛仕,強行掩蓋住惡心和失望的神情,字字鏗鏘地說道:“明年如果我還包片算計村,就不允許非法開采,除非到國土局辦了手續。”
“那當然,我們肯定合法開采!”金宛仕搶先含糊其辭地搪塞道。
如此情景,許文杰完全明白了村支兩委成員的大多數已經被在鎮政府見過世面的金宛仕給說服。
許文杰在安排了村里春節期間工作后,沒有等村里準備的飯菜弄熟就返回了。
金宛仕緊跟了一段路,趁著沒人注意,他陰陽怪氣地對許文杰說道:“許鄉長,我現在已經能代表全村,你要支持我的工作,不能總是和我過不去!”
許文杰一言不發,快走幾步迅速甩開了金宛仕。
春節期間,許文杰到江水生家里拜年講了這個事,已在人大副主任位置的江水生告訴許文杰,一上班就會被調整分工。
果不其然,春節過后,尹力泰書記找許文杰談話,說他已經被上報當選為政協委員,考慮到他家庭的特殊狀況,決定減輕他的工作強度,讓他有時間照顧家庭,所以領導班子微調一下分工,他不再包片算計村。
“感謝尹書記,我也正想向組織提這個要求!”許文杰悠然不迫地應道。
少管一個村,確實減輕了負擔,許文杰重新有了點時間可以看看書,寫一下文章,但他不再寫通訊報道,開始主創散文,直奔修身養性而去。
春暖花開的季節,很久沒消息的葉臘梅寫了一封信過來。
杰哥哥:
活著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人壓抑極了,胸中象梗了什么東西似的。
我想狂笑,又欲大哭,可我又不能這樣發泄。
我學會了摸麻將,摸得天昏地暗,有時連兩個小寶寶都忘記了,直到保姆或者小曾找來。
實在煩透了,打電話給你,卻不知說什么,也不能說什么,因為我知道找到你又能解決什么呢?
問問你是否真的愛我,會不會象我一樣牽掛著你……?簡直是自尋煩惱!我恨自己,我恨!為什么要來到這個多煩惱的世間?!
杰哥哥,是不是我很差勁?我想是的,一定是的。否則,我為什么這樣不討人喜愛?
按講我生了兩個可愛的龍鳳寶寶應該很滿足和興奮,可總有一絲絲后怕在生長。
回顧周圍的人,他們活得如此悠閑自在,我真是沮喪極了。
本不該寫信(其實幾乎是一個星期一次,而寫畢又撕了),因為這無法影響你的生活,可在一個又一個的午夜夢回中,我實在難受極了,內心的遺憾疊加著遺憾。
對了,你屢次問我去函授的時間,我覺得不必要,我好害怕你來見我。
杰哥哥,說真話現在的距離,你可以聯想豐富我的形象,把我當成你心目中永遠的戀人。
而一旦見到了現實中已經變得臃腫的我,那個因為距離而讓你仰望的星辰也會墜落,你會失望,或許毫無遺憾地揮手作別,而我卻不能!
這顆心是真的,是脆弱的,見一次,回憶一世呵!僅只相見四次就讓我銘心刻骨一生,怎能經受再一次的折磨呢?!
再一次愛情提示:不抽煙少喝酒少熬夜!
yelamei
1996.3.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