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原縣,自從葉臘梅對曾珂廉的追求繳械投降后,曾家就開始了緊鑼密鼓的婚事籌備。
起初,曾珂廉父母打算把新房就設置在衛生局住宿區寬敞的家里,但葉臘梅堅決反對,她不想與公婆公公一起住。
于是,曾珂廉父親給醫院領導打了招呼,再通過曾珂杏具體運作,終于在醫院相當緊張的住房中調劑出了一套一室一廳一廚做為新房,即便條件不如衛生局的住宿樓,葉臘梅卻相當滿意。
三月底,在曾珂廉的一再催促下,葉臘梅帶著抗拒的內心去往民政局辦理了結婚證,同時,也拍了勉強露著笑容的婚紗照。
做完這一切,曾珂廉按捺不住興奮的勁頭,被壓抑的喝酒愛好悄然復發,而葉臘梅知道底細也裝聾作啞。
但有好幾次兩人單獨在一起,葉臘梅面對曾珂廉半醺狀態下的欲望之舉,卻厭惡地予以拒絕,她的心里還住著一個穿過長相,總在注視她靈魂的人。
每次被叨擾過后,她在房間煩躁地梳理完情緒,便開始與靈魂上的那個人對話,而絕大多數的話會寫在日記上,實在洶涌而出,則任它潑灑于信紙......
杰哥:
收到此信時,你又在忙吧?如果是這樣,就不必拆開它,等到該做的事今天也該告一段落了,再坐下來拆閱我的信,它會給你帶來一份安恬的。
我希望自己的信就像象冬季里的一盆爐火,讓你感受到溫暖;如一張柔軟的靠椅,使你享受到勞累后的松馳和舒適,不知能否如愿。
記得一位同事曾經說過:“沒收到他的信,會感到一份失落。”
我的這個同事與你們縣里的一個老師交情甚厚,從她十二歲與他相識至今十多年了,他們一直保持經常的書信往來,互訴衷腸。
現雙方已成了家,并有了孩子,即使十年沒見過面,他依舊很愛她。
杰哥,沒有你音訊的那段時日,于我來說豈止是失落呢?
如果一個人僅只有一面鏡子,當它失落了,結果會怎么樣?這時間一長,恐怕連自己也會記不起吧?
是的,沒有了你,我會遺失自己;沒有了你,我會迷失路的方向,致使自己在原地焦慮不安地躊躇,甚至沮喪的往后走,沉溺于對舊景昔物的緬懷中。
這豈不糟糕?人生難得一知已啊!
面授一個月后,馬上考試三門課《醫用化學》、《英語》和《人體解剖》。
考題由省電大規定的責任老師統一出題,我們學校的老師連邊也沾不上。
面授前,我一個字也沒瞅,開學后,我被三本作業忙得暈頭轉向(作業及格后才能參加考試),上星期總算將它們解決了。
今天還輕松,可我們班的大姐們卻被害慘了,她們不少人連國際音標也讀不來,還要考《英語》,你說這整人不?可憐的同胞們整天叫苦連天,有的甚至想不讀了。
寢室里的大姐們左一聲“過來妹子”,右一聲“過來妹子”向我求援,真聽得人心酸。
說起來又好笑,有幾位心疼人的丈夫來“探視”(日子并不比囚犯好過)妻子,居然動員她們退學。
外地的一位張大姐因為聽不懂英語課居然落淚了,要拿張文憑也不易呦。天氣冷,生活不方便,再加上思想學習負擔重,這日子真不好過。
雖然我的學習不緊張,但適應不了這既熟悉又陌生的環境,因此,我隨時在準備逃跑。
昨天又返回古原,杰哥,可能是由于我太敏感、多愁、脆弱而又很不滿足現狀的矛盾性格造成的不足,我總在逃避。
當我的目的無法實現時,我逃避;當我對自己產生懷疑時,我逃避;當我精神危機時,我又選擇逃避!
其實,我又躲避不了,哪兒不是陰沉沉的,冷森森的呢?時常,我總覺到自己要憋死了,唉,總是輕松不起來!
昨夜被惡夢嚇醒,久久不能入睡。
杰哥,昨夜我夢見了你及大姐(能告訴我她的姓名嗎?),她指著我的鼻尖警告我,說我……
我是不是錯了?我能和你做個朋友嗎?大姐真會不介意嗎?我會妨礙你們什么嗎?
杰哥,我……我的要求很低,只求你能將我做為一個朋友,不拒絕我就夠了。
你知道嗎,我的身邊沒有可以說話的人,曾珂廉會說我多事,神經兮兮的。
當我想說話時,同事更是找不到一個志趣相投的。
女孩子整天除了衣飾外就是錢和玩,沒什么好談的,可我的大腦卻時常在四處云游,產生許多“不該”萌生的想法。
你在信中也這樣說過,或許我們倆四處云游的想法會經常在某個地方迎頭相撞呢!
夜深時刻,往往難以入眠,隨著時光的推移,心中的郁結越滾越大,總讓我不能釋懷。
請抽一點時間給我,當我在遠方的燈下寫日記的時候,就不會覺得孤獨!
當我看到花前月下的情侶時,我不會再傷感,因為我還擁有你這個朋友。
杰哥,人有時是很固執,難以改變的!
祝快樂!
葉
1993.4.6夜書
劉全菊陷于不斷膨脹的母愛與愧疚交織的雙重心態中難以自拔,每次許文杰回來,她沒有了新婚期間的酣暢配合,總是在忐忑中應付了事。
許文杰無法言說,他也有亂麻般的心事,于是,“將就”逐漸成為床第生活的常態。
如此,劉全菊的來信便成為許文杰近段時間精神上的一劑鴉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