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內只有三三兩兩的學子。

他們正趁著清晨的時候拿著書籍背誦。

這種氛圍讓李沐白忍不住想起了他高中的時候。

他當時也是這樣看著自己的同學在操場上朗誦著古詩詞，或是來幾句洋文。

每當這個時候，他就非常羨慕。

為一個目標而品盡全力的那種感覺，他也想體會。

但可惜了，他是體會不到了。

畢竟保送這件事，還是給了他太大的打擊，丟失了奮斗的動力。

要是再給李沐白一次機會，他相信，他一定是會選擇

保送的。

畢竟，太香了。

路過那些學子的時候，李沐白還不住點頭，“嗯，很認真，不錯。”

活像個老校長。

學子們見到了他腰上的玉佩，心中暗覺奇怪，是沒見過的武學坐堂，還這么好看。

那張臉讓他們隱隱有些不安。

但也并未怠慢，急忙向李沐白拱手做弟子禮。

‘倒是學得有模有樣。’李沐白心中感嘆道，回了禮并示意他們繼續讀書，不用管他。

妖國的大部分體制都學自中洲人族諸國的體制，這國子監自然也是如此，李沐白也在中洲待過，能看出學子們這禮做的相當不錯。

應該是妖族中有人曾經去過中洲考察過，很有可能就是國子監的祭酒。

這時，李沐白注意到不少學子還在低頭看自己遺忘的部分，卻倏地一下，將書負于身后，開始背誦起來。

不對勁，氛圍不對了，如果是一個人這么做倒也不算奇怪，這么多人一起，就顯得很刻意了。

簡直就像是在故意做給誰看。

‘你們的教導主任來了？’他感覺有些奇怪。

但他們的眼神卻是在往同一個方向在瞟，李沐白也循著他們的視線望去，算是明白了這幫臭小子在想些什么。

原來是妖國公主，涂山妙一來了。

她今日穿的是墨青色的學子服，暗紅的長發束起，少了些嫵媚，多了幾分英氣。

‘在這里的都是幫不安好心的家伙。’

李沐白心里一陣不爽，剛剛的夸獎算是喂了狗。

一個個裝模作樣，原來都只是想給妙一留個好印象，呵，裝你馬呢裝。

實在是忍不住在心里罵了粗口，對這幫真·人面獸心的家伙們進行了強烈的鄙視。

“啊，公主殿下，晨安。”一名學子在妙一靠近后才‘如夢初醒’，表現得驚訝，就是臉上的笑意怎么也掩蓋不住。

‘嘴角掛個秤砣再來吧，臭小子。’李沐白心中撇嘴。

“晨安。”

妙一笑著回道，溫婉大方，但并沒有停下腳步。

待妙一走遠，那個學子差點就原地起飛，無聲地吼叫，激動之色溢于言表。

剩下的又怎么可能善罷甘休，也不再裝聾作啞，紛紛問安。

妙一倒也沒有厚此薄彼，帶著甜甜的笑容，一個個回安，引得那些學子差點去世。

她的腳步越走越快，雖然視線沒有看向前方，還在面朝著學子們，但方向卻是很明確——李沐白的位置。

眉頭一抬，李沐白覺得有點不大妙，如果妙一繼續現在的方向走下去，勢必會撞到他。

稍一思忖，他往旁邊跨了一步。

可妙一雖然沒有看路，但似乎看見了他的動向，也及時調整了方向。

‘她想做啥？’李沐白又跨回原來的位置，不出所料，妙一也及時跟進。

還好現在國子監里的人不多，而且注意力都在美艷的公主身上，沒有發現他們兩人之間奇怪的互動。

再這么下去也不行，馬上就要撞到了，這樣的‘好事’肯定會讓那些學子們發瘋，隨即添油加醋到處宣傳。

李沐白暫時還不想成為全國子監男學子的公敵。

清了下嗓音，拱手做禮，“公主殿下，晨安。”

還剩下十幾步的時候，他及時出聲，讓妙一不得不看向他。

妙一看見了李沐白，狐眸睜大，很是震驚，還往后退了一步，像是第一次見面，她還故作驚奇地上下打量了一番。

“呀！晨，晨安，您是新來的先生？”

李沐白也不得不配合她，“是的，在下李沐白，今后就任武學坐堂。”

她做恍然狀，螓首輕點，“本宮現在也只是國子監的學生，先生施此大禮不合適。”

走上前，扶住他的雙臂，讓他起身，“哪有先生給學生行這種大禮的。”

扶起他后，妙一往后退了幾步，向他行了弟子禮，動作相當完美，比起中洲某些書院里的圣人弟子都要來得更加標準。

周圍的學子們臉上的狂熱更添幾分，他們心中的完美女神就是這個樣子。

“公主客氣了。”李沐白縱使心中多么地不平靜，在其他人面前，他永遠都是副面無表情，云淡風輕的樣子。

妙一一拍手，像是想到了什么，雙手合掌放于臉頰旁，眨巴著狐眸，“對了，先生還不知道自己的辦公之地在哪里吧，學生帶您去看看，如何？”

“這個......”

這也是能和她單獨相處的機會，還能問問她，關于那天她出現在客棧的事情。

不顧那些投來羨慕眼神的學子，李沐白剛想同意，卻被遠處的爽朗笑聲打斷。

“不必勞煩公主了，老夫來帶李先生去吧。”

不遠處，一位身著儒衫的鶴發不童顏的老者朝他們走來，身高七尺，虎步龍行，左手負于身后，右手端在腹前，臉上神采奕奕，雖有老像，卻無老態。

周遭的學子們包括妙一都認真行禮，聲音統一，“祭酒大人，晨安！”

李沐白慢了一拍，也沒有手足無措，行了一禮。

祭酒爽朗的笑聲再次響起，“好好好，晨安，晨安，都趕緊回自己的課室去吧。”

學子們也不敢再多做停留，反正今天也聽到了公主的聲音，也都滿足地離開。

他看向沒有挪動腳步的妙一，捋了下下巴上不長的胡須，“公主殿下，還有事？”

“幫李先生熟悉一下國子監......”

祭酒認真說道：“這事就交給老夫吧，公主殿下也早些回課室。”

看了眼那個呆頭鵝，涂山妙一行了禮，“那學生就先走了。”

她沒有表現出任何留戀，朝自己的課室走去，畢竟目的也算達到。

到了課室，里面空無一人，同窗至少還有半個時辰才會來。

她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雖然沒有撞到他，但是還是碰到他了。

可是他都不記得我了，他真的能算是李郎嗎？

涂山妙一趴在桌子上，眼神空洞，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