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夏蟲不可語于冰。

并非人人，都像龐統這等有識之士，見多識廣。

秦晴川清楚，當時羈絆于當時的生產力，以及科技條件，要人們接受一些新奇物事，這是蠻困難的。

張大力道：“在軍營作祟的妖物，未必是他們說的大鯢，大伙們絕對不能夠相信這二人胡說八道?！?

秦晴川笑道：“我們并沒有胡說八道、信口開河，如果你偏不相信，就請將自個兒說的什么妖物給揪出來?！?

張大力為之語塞，喃喃道：“捉鬼除妖，這是天師之職，我個人無能為力。”

程城南道：“也不難，等它們真的會發出了像孺子的哭聲時，我便相信你們所說的話來?！?

秦晴川、龐統倒是為難了，大鯢并沒有人們常言的智商。譬如說：孔雀開屏、鸚鵡學舌。

這是動物反饋給人們的一種表現。

至于孔雀什么時候開屏，鸚鵡又是什么時候吭聲說話，這誰能夠說得準確呢？

現在程城南的要求，未免顯得強人所難了。

程城南道：“怎么樣，我給你們三天，如果在這一段時間里，這些大鯢真的會發出人聲，我便跪下來給你們磕頭！如若不然，你們看怎么受罰？”

程城南囂張地放話出去，張大力也大聲道：“怎么了，你們怎么不敢說話了，我看你們純粹就是渴求軍中賞物的神棍，必須得嚴懲！”

這不，當中一條大鯢，也許見到這么多的人圍攏著它們，面臨張大力、程城南的無故嚷喊，嚇得大叫了一聲。

小孩子清脆的哭聲，立馬就傳出來。

而且這一條大鯢，不止叫了一聲，繼而連三又叫，清脆哭聲夾雜著濕潤的海風而來，少說有數百人都是聽得清清楚楚，大伙們的臉上都生出了不可思議之色。

“天吶，還真的如他們所說，這些大鯢還真的會叫啊，叫聲和我在夜晚聽到當時一模一樣啊！”

“對呢，我活了三四十多，還是第一次見到有這么新奇的事情?！?

“看來我們是真的怪錯了人吶，這個世間上，還真的未必有鬼吶！”

“……”

程城南、張大力都是對視了一眼。

程城南本該愿賭服輸，向秦晴川、龐統下跪叩頭，表示歉意，但他拔出了腰間的長劍。

他大聲嚷道：“這必然是什么妖物邪靈，附在了這一條大鯢之上，我今天必須得將這樣的妖物給殺了！”

當時秦晴川不由得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腦勺來，天吶，這個混蛋怎么這般蠢，他非得要鉆入牛角尖去？

秦晴川真的好生納悶，為什么自己已經將真相給說了出來，他依然視若無睹、視而不見咧？

“我看事情出現了轉圜，但這個叫南城的講話，這般言而無信，很是顯得卑鄙無恥啊！”

“噓，你不要命了啊，他可是校尉之職，你這一個大頭兵敢當面懟他，不怕被報復么？”

“我這是據理力爭，明明是他信誓旦旦，要求某人要向他跪地求饒，咋么結果卻是反轉過來？這廝打算用蒙混過關手段瞞天過海，我就是看不過眼啊?！保俊?

“‘官’字兩個口，難道你是今天才知道的么？”

“……”

程城南察覺到自己手中的長劍，因為距離太短，抵不到大鯢，所以從旁邊一名士兵的手中，搶過了長矛。

他的眼神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兇光，覷得真切，使勁地戳向了無辜的大鯢。

大鯢在當時野生環境而言，那是隨處可見，但千年之后，這可是瀕臨絕跡的珍稀生物。

更何況，大鯢是因為自己的緣故，而被活捉，眼見他即將要死于非命，秦晴川可不想見到可愛的娃娃魚被殺，說時遲，那時快，一腳踢在了矛桿上，鋒利的矛鋒恰好扎在了深洼巖洞一角。

秦晴川的這么一腳，差點讓程城南立足不穩，險些要摔倒在地上，他的臉面驟然變色，戟指秦晴川大聲嚷道：“你這個家伙，膽敢對我動手動腳來？”

龐統據理力爭，道：“你好大的膽子，吳侯親臨，卻敢在他的面前，動刀動槍？”

龐統覷得出來，秦晴川一身便服，但有腰牌在手，在軍營中可以暢通無阻，而且他們這幾天可是在營帳中燒烤，這在于紀律部隊中，就是胡天胡帝了。

縱然秦晴川不露山不露水，但斷然是一名不可少覷的人物。

只要吳侯肯站在秦晴川一邊，管他張大力，還是張小力，管他程城南，還是程城北？將他們都給惹惱了，這統統不是什么事。

果然孫權揮斥道：“城南，你這是要干什么？”

程城南噤若寒蟬，張大力回應道：“城南校尉，這是在斬妖除魔！”

秦晴川算是看出來了，這兩個家伙壓根本就是一道的！

張大力因為他伯父張昭之故，頗是受到了江東老一輩的將領們重用，但人吶，就是缺乏自知之明，他一直都覺得覺得英豪蓋世，偌大江東，無論行軍方略，還是武藝，能和自己比肩者，當時而言，那是寥寥無幾。

所以張大力發自內心不喜歡程普、韓當、黃蓋等一眾老將。

張大力并不曾知道，秦晴川和吳侯有所淵源，還一心以為程普任人唯親，偏私得很，所以故意要找秦晴川的麻煩，借以回擊程普。

程城南和張大力平日里交厚，眼見張大力懟人，作為友人，他沒有理由落后的。

秦晴川拱手道：“吳侯，這些大鯢并非妖物，在江上，尋得個資歷老一點的漁民，一問究竟，必知我們所言非虛了。”

周泰揮手道：“其實也用不著詢問其他的漁民，我可以證明大牛、龐統，所言非虛。”

眾人一愣，孫權問是何故。

周泰道：“吳侯還曾記得，昔日華佗這一位神醫么？”

孫權點了點頭，頗是感概，道：“若非將軍在宣城舍命相護，我未必能從賊人手中得脫。”

孫權成為吳侯，也不是無驚無險、一帆風順的，昔日孫策與王朗、嚴白虎交戰時，孫權據守宣城，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了一大幫兒山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