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闖那是從來不曾想過，自己和別人單挑，也會有力怯的一天，他本想干脆認輸，但兀突骨明顯已經殺紅了臉了，非得拽住了他，直往山坡上奔跑。

“停手啊！”

秦晴川剛要上前攔截，但石闖嚷道：“大牛兄弟，你別要過來！”

石闖清楚暴怒下的兀突骨，簡直和野獸沒有太大的區別，秦晴川宅心仁厚，如果讓他貿然靠近，那多半也就成了一個沙包被揍，甚至會有性命之憂。

就目前而言，還是任由自己，充當著這個沙包，任由對方暴揍吧！

與此同時，那一個女獵手重新張弓，意欲對兀突骨不利。

秦晴川急忙攔截住了她，道：“姑娘，請你等一下。”

秦晴川發現這一名女獵手歲數，和大牛妹子林倩相仿，而且大家都是圓臉，容貌娟秀。

唯獨不同的是，這個妹子的膚色比林倩黑了許多，興許這個女獵手常年在戶外打獵的緣故。

“你干嘛要攔住我啊，難道沒有見到么？那一個家伙壓根本就不是人，和嗜血的野獸并無太大的區別。我們不殺他，難道等著他繼續草菅人命嗎？”

年輕的女獵手可是胸有成竹，可以將兀突骨這個怪物給做掉！

雖然兀突骨刀槍不入，但她不相信對方真的是沒有破綻的，他的兩只眼睛便是柔軟物。

無論是人還是獸，一旦雙眼被廢了，那就是惡不出新花樣兒的廢物了！

時間一長，他們也會被活生生地餓死。

秦晴川急道：“我覺得姑娘，你這么做太過份了啊！”

說一句實在話，秦晴川站在中立位置，并不想看到兀突骨以大欺小，也不希望姑娘傷害自己的同伴。

只要兀突骨一天尚沒有離開他的隊伍，大伙們還不曾分道揚鑣，那么他們還是同伴。

縱然此刻兀突骨的表現是這般地兇殘……

更何況此時的兀突骨，和石闖糾纏，這個女獵手一箭射出去，很有可能會將自己的伙伴也給誤傷的。

“兄弟，你可別這么婦人之仁好嗎？”

“我不能見到你要傷人！”

“……”

秦晴川、女獵手這般糾纏時候，兀突骨可是拽拉著石闖，直上山去了，而且打打鬧鬧著，兩個人像是嵌入了茫茫的夜色之中了。

忽然女獵手啊呀地叫了一聲。

秦晴川一楞，問道：“你怎么了嘛，難道是先前你被嚇摔在地上而受傷了？”

女獵手搖頭道：“你誤會了，我沒有事情……”

“那你一驚一乍，這是怎么了？”

“這一座山的山勢峭峻，我擔心他們失足，會一下子滾下山澗下方。”

“這個可能實在忒好了啊，他們皮糙肉厚，滾落山崖，不會致命的。而且他們分開了，也就用不著互相打斗，鬧出人命來了？”

當時秦晴川到是希望如此，然而女獵手卻不再吭聲了。

秦晴川撇過了女獵手，追上前去，口中直嚷道：“你們別打了，一拍兩散，那也是于事無補的不是嗎？”

他沿著石闖、兀突骨打斗的蹤跡追了上山，就在他攀登上了最高點，心神一凜，已經無路了。

這么說，難道他們都雙雙滾下山坡去了？

秦晴川聽到了山澗下，傳上來了一陣陣嘈雜的人聲，似乎夾著個人訝異甚至有歡喜感。

“你們怎么了？”

然而下邊傳來的聲音夾雜著風聲，顯得嘈亂不堪，再加上秦晴川擔憂他們安慰，憂心如焚，更加聽不清楚他們在喊些什么來？

誰清楚石闖、兀突骨在山下，遭遇到了什么怪事不？

秦晴川喃喃地問道：“這……山地之下，是怎生地情況？”

夜色清明，山下林麓有著針刺不透的濃重樹影，風聲呼嘯而來，秦晴川隱約覺得下方是一處無底的寒水深潭，也似擁有無數幽靈的酆都，讓他的心底感到極端恐懼。

“沒事的……山麓體雖然是陡峭，但普遍是一大塊柔軟的砂地，他們如果在下落過程中，減少廝打，理論上不會碰到重硬之物。”

秦晴川活動一下身子，也決意縱身躍下。

“你傻了，不怕遇到危險啊？”

女獵手攔截道：“你們是什么人，為何來此？”

秦晴川道：“我們是來自江東柴桑，奉吳侯之令，出使至此……”

“原來你們不是本地人！”

秦晴川說了這么多，心急如焚，又欲縱身下躍。

女獵手急道：“你怎么不先找伙伴啊？”

“沒有時間了！”

誰清楚石闖、兀突骨在山底下狀況如何？

兀突骨牛高馬大，一直占住了上風，最重要的是，他聽說了這個人形怪物能夠在大晚上視物。

這還了得啊？

石闖面對兀突骨，將會是再也沒有還手之力。

兀突骨可以將石闖，當作是沙包那樣地打！

想現在的兀突骨可是暴怒在的狀態下，誰能清楚這個生食蛇獸的家伙，會對石闖做一些什么來？

如果說，他們現在即便回去找龐統等伙伴們求救，但恐怕時間上已經不夠用。

當他們這一伙人下到山下時候，成功尋到目標時，恐怕只能見到石闖血淋淋的尸身了。

當時，秦晴川徑直以背脊貼著山壁，然后下躍，他就像一條蟲兒挪動。想石闖、兀突骨下到山澗之下，還能這般大喊大叫，他料想自己小心一點，也能安然無恙。

“嗯，你這個家伙看似勇而無謀，但也有幾分聰敏，懂得這么下去。”

女獵手也是有樣學樣，用著秦晴川的方式下山。

事實上，這樣憑靠著身體大部分位置靠在山壁，這樣受力面積加大，摩擦力大了，影響下墜之勢，這樣便能讓下墜者得到最大安全。

秦晴川苦笑道：“你怎么也跟著下來啊？”

事實上，如果說這個女獵手不出現，任由兀突骨在山上這般亂七八糟發泄一通，哪怕犧牲了一只狐貍，興許很快就會結束這一場鬧劇了！

接著雙方分道揚鑣，他們這一支隊伍也懶得再管兀突骨，任由這廝想干嘛就干嘛了。

然而現在問題來了，這個女獵手的出現，可是將他們給坑慘了。

最起碼現在石闖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困境，若不小心，恐怕就有性命之憂。

而秦晴川也做好了打算，如果說兀突骨一定要傷害石闖，縱然他是什么國主，他也要救人。

冤有頭債有主，假若石闖因此而喪命，他也要為兄弟報仇。

除非，他已經不在人生了！

女獵手道：“我覺得這個人形大魔頭太恐怖了，如果他要傷害你們，我也不能袖手旁觀。”

女獵手也很聰明，清楚現在兀突骨才是她目前最大的敵人。

現在秦晴川、石闖正是自己最大的助力。

她已經暗是打定了主意，兀突骨的確是很恐怖，但只要他們三人聯手，還是有機會將他制服的。

所以女獵手也決意鋌而走險，下到山澗去。

秦晴川忍不住苦笑了，心道：嗯，《三英戰呂布》的戲碼即將要上演了。

既然是三英，那就是鼎鼎大名劉關張，那她也用該有名字吧？

“我就大牛，你叫啥？”

他心道：只不過現在人人都喚他林大牛了，連自己都忘記自己真正的名字了。

女獵手道：“我喚馬小茗。”

秦晴川道：“小茗，你這是本地吧，之前有下過山澗下，那里危險嗎？”

“我是本地人，下邊當然有危險了，常年沒有陽光直照，蛇蟲鼠蟻喜歡選擇此處當作棲身洞穴，我親眼目睹過一丈長的大蟒蛇叼了一只兔子潛伏下穴……”

秦晴川下意識地想起了，昔日在鄱陽湖，為小喬撿珠釵時候的情景，管野齋就是被一條大蟒蛇給吞食了，至今生死未卜。

野生的蟒蛇，若肚子餓了，那可是野蠻不講理的存在，就算遇到熊狼這等生物，蟒蛇也敢嘗試吞食。

如果說他們兩個人，雙雙都跌入了山澗蛇穴中，別說是石闖猛男，縱然是兀突骨這樣的怪獸，估計也都玩完了。

秦晴川義氣深重，可是放不下石闖、兀突骨。他問道：“你和我一同跳下去蛇穴中去，不是很危險嗎？”

馬小茗道：“不礙事，興許咱們運氣很好，不會遇到那些大蛇。”

秦晴川暗是覺得，這一個女子腦瓜子秀逗了，危險之事，概率再低，那也是不能夠觸碰的！

而現在馬小茗，還非得要下蛇窩中去，這不是嫌自己命長嗎？

馬小茗將秦晴川現在的懵蠢模樣，給看在眼里，忍不住笑道：“我以前和家人打獵的時候，失足跌落山澗，澗下有許多大窯屋，但可惜沒有人住呢。后來我又偷偷下來了許多次了，縱然有大蛇，那未必就能捕捉我們。”

秦晴川心中一安，道：“至起碼，馬小茗現在是安然無恙，這就足夠證明，山澗下面的形勢，不如想象中這般兇險。”

“你的家人咧？”

秦晴川倒是很關切道，“你三更半夜出來，家人不擔心你嗎？”

馬小茗搖頭道：“我爸媽前些日子染病，病重不治了。”

秦晴川一愕，想不到這一個姑娘，居然如此悲戚。

良久之后，他才緩緩地安慰：“請節哀……”

“沒有關系，人如燭，風拂過時，燭火熄滅，這不是正常的狀況？”

秦晴川心道：別瞧這妞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興許已經痛徹心扉了。

他也不好多說什么，現在他說什么關于她家人的話題，都會惹發對方的不快，那又何必多費言舌？

秦晴川、馬小茗像蟲子那樣，又大概往下，蠕了有上百息的時間，足底終于觸及到了地面了，他們發現足底下柔軟得很，顯然下方正是馬小茗說的軟砂地。

他心中一安：石闖、兀突骨真跌下來，未必會受到重傷。

“走吧，咱們去找你的伙伴們。”

秦晴川一愕，問道：“你的眼睛能夠視物？”

星月之光，此時降到澗下最深處，光線微弱，讓萬物顯得黯沉沉，只有一片黑色。

“你以前晚上來過這里么？”

馬小茗搖頭道：“大晚上的，我縱然百無聊賴，也不會到這樣危險的地方去。”

說著，她從懷中取出了一份火折子，將竹蓋子打開，用嘴巴一吹，黑暗中的這一份火折子上，火光立馬亮了起來。

秦晴川也想起了自己有帶到火折子，也將它給取了出來，如法炮制。

在漢末時候，人們普遍都不曾有打火機、火柴這樣的生火之物，此時大伙們生火，都是預先憑靠火折子存下苗頭來。

兩個人啟用火折子，走動起來，黑暗中的兩點光芒，像極了星星之輝，也似兩只螢火蟲在起舞。

黑暗的環境中，驟然多了兩點閃亮的東西，讓人覺得明亮了不少。

秦晴川發現，面前有許多大窯屋，像極了陰間的房子，想到這里，他倒是不寒而栗了。

“你這個外來人，是否覺得自己正在游酆都啊？”

秦晴川也沒有隱瞞什么，笑道：“我和你明言吧，如果四面八方飄蕩著游魂野鬼，恐怕我會嚇出翔來。”

子不語怪力亂神！

秦晴川相信在山澗之下，不會有鬼怪的存在，他此刻心底驚懼，主要來自于未知。他喊道：“石兄、國主，你們在哪里啊？”

奇怪，兀突骨、石闖都是身型魁梧，手長身高腳長，咋么此刻不見他們的蹤跡？

前方的窯屋位置傳來了石闖的喊聲，他高聲地嚷道：“在這，在這……”

秦晴川還擔心，石闖會讓兀突骨給生吞活剝，現在反倒證明是自己多心了。

“你沒事吧……”

“我沒事！”石闖又道，“我和你講，我就沒事，反倒是兀突骨就出大問題了。”

“怎么了？”

“你過來看就好。”

“……”

秦晴川依稀地得見，兀突骨、石闖二人靠在一面窯房口處，兀突骨有氣無力、歪歪斜斜地倚靠在一角。

“你們怎么了？”

“國主似乎弄折掉自己的腿了。”

當時秦晴川見到了兀突骨滿頭是汗水，他和石闖一個樣兒渾身都是泥巴。

他們這也太過狼狽了吧？

不過他們在山上跌下來，能夠撿回來了一條性命來，這樣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

兀突骨此時蜷縮著身子，腰桿半曲著，顯然正是受到了不輕的傷勢來了。

“你也有今天啊！”

馬小茗見到了兀突骨這般衰，真的可以說是樂得直拍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