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高小巧送走之后，顧軒一回家就被顧媽媽按在沙發上“逼問”了起來。

“你跟小高來往多久了？”顧媽媽眼神犀利，直直地看著兒子的眼睛，讓顧軒有些心虛起來。

“沒……沒多久啊……就……幾個月?！鳖欆幈粙寢寚樢惶?，說話不自覺地結巴起來。

“你結巴什么，可別騙我啊！”顧媽媽冷哼一聲，坐到了旁邊的沙發上，繼續發問，“你去過她家了？見過她爸媽了？是什么樣的人？都做什么工作的？”

“見過了，她媽媽人挺好的，很熱情，她爸爸……，”顧軒有些猶豫，眼睛瞟了一眼媽媽，支支吾吾地說，“她爸爸是個殘疾人，他們好像都沒有工作，對了，她還有個弟弟，我還沒見過。”

“殘疾人？怎么殘疾的？先天還是后天？沒有工作怎么生活的？”顧媽媽的嘴就像機關槍，連環發問，整得顧軒有點蒙圈，不知道該回答哪一個問題。

“我哪知道，我也不好問人家這些問題啊！”

“這有啥不好問的，你可以問小高??！”顧媽媽瞪了一眼兒子，似乎對他有些不滿，沒有了解清楚高小巧家的具體情況。

“媽，情況要慢慢了解嘛，不能這么直接問，你看你今天在飯店里說那些話，讓小巧多難堪??！”顧軒對媽媽今天的表現也有些不滿，“小巧家庭條件確實一般，所以她自尊心也強，以后咱們說話都注意一點，人家好心好意給你買禮物，你收下就完了唄！好啦，我困了，我想去睡會?！?

顧媽媽一把揪住正想溜走的兒子，把他按回沙發上，繼續說道：“你別扯什么護膚品，說回她家，聽你這么說，小高家條件不怎么樣啊，生活來源是什么？該不會是靠小高養著吧？他弟弟做什么工作的你也不知道，找機會你問問?！?

“好的，我問，我可以去睡覺了嗎？”

“不可以，還有最重要的一個問題，”顧媽媽盯著顧軒問道，“小高有沒有向你要過貴重的禮物？或是你有沒有借過錢給她？”

“??？借……借錢，沒……沒有沒有，沒有借過！”顧軒愣了一下，沒想到媽媽會問這個問題，然后連連否認。

“真的嗎？”顧媽媽湊近兒子，眼睛里透出精明的光，顧軒都不敢直視她。

“真的，真沒有?！?

“行吧，我相信你一次，”顧媽媽坐回沙發上，“兒子，我不是瞧不起小高，我也是從縣城里出來的，小時候過過苦日子，我知道如果一直處于艱難的環境中，很多人的心理會產生變化，他們不再以高標準要求自己，慢慢的會墮落成一個被人看不起的人，做出許多齷齪之事，但這樣的人你在短時間內不一定能看出來，所以我建議你多觀察，多問問題，直到你完全了解小高這個人和她的家庭了，你再做決定，在此之前，你們之間最好不要有大額的經濟往來，以免日后麻煩，如果一定要有，記得留下書面的借據或欠條，明白嗎？”

顧媽媽神色嚴肅，顧軒也覺得她說得有道理，于是鄭重地點點頭，讓媽媽放心。

顧媽媽終于肯放兒子回房睡覺了，顧軒關上門，想到他借給高建斌的八萬塊沒有借據，但他哪好意思讓女朋友的爸爸給自己寫借據？只得先這樣了，但愿不要有什么問題。

回到學校的高小巧有些心事重重，周文靜看出不對勁，硬拉著她到操場邊散步，兩個女孩邊走邊聊，初冬的冷風呼呼刮過，她們不由得緊了緊衣領。

“文靜，你說我該怎么辦？”高小巧把近來發生的事都告訴了周文靜，對于這個朋友，她非常信任。

“比起‘你該怎么辦’這個問題，我覺得你應該想想‘你應不應該繼續被你的家庭壓榨’。”周文靜直直地看著高小巧，眼睛里透出柔和卻又堅定的光。

“我……，”一談到這個話題，高小巧就有些沒底氣，“我也不想被壓榨，可是我逃不開。”

“為什么逃不開呢？你有你的人身自由，只要你忽視他們的道德綁架，你就能活得輕松很多?！?

“他們畢竟是我的父母，”高小巧低下頭來，眼神里流露出一股憂傷，“我又能怎么辦呢？”

“小巧，你的父母不算年老，沒有重病，他們可以照顧好自己，你不必這么擔心，”周文靜耐心地勸道，“你可以每個月給他們匯錢，孝敬他們，或是經?；厝タ赐麄儯悴荒鼙凰麄兛刂疲蔀樗麄儌€工具??！”

“工具？”聽到這個詞，高小巧有些驚訝，她似乎從未想到過自己是一個工具。

“沒錯，你自己想想你從小到大的經歷，小時候你是家里的保姆，長大之后你是家里的經濟來源，現在你又是你爸撈錢的工具，”周文靜說得一臉憤恨，十分心疼這個好朋友，“可你有正經工作，你讀書也沒有花家里的錢，一切都是你自己掙來的，為什么現在要被他們利用？小巧，我真為你不值。”

高小巧眼淚悄悄掉了出來，她知道周文靜說得對，自己確實不該這么軟弱，任由高建斌指揮，但長期起來的壓迫，讓她不敢反抗，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抗。

“小巧，我問你，你覺得自己真的愛顧軒嗎？”周文靜看著遠處的云，輕輕問道。

“當然愛他啊，為什么這么問？”高小巧擦擦眼角的淚，有些詫異周文靜會這么問。

“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你對他并不是愛，只是在你爸的壓迫下，你覺得顧軒各方面都很合適，人也不錯，就錯以為這是愛情，著急地想要趕緊進入這段感情。”

“不，不是的，我確實愛顧軒?！备咝∏煞裾J道。

“是嗎？那你為什么不告訴他真相，為什么和你爸一起騙顧軒？”周文靜轉過頭來看著高小巧。

“這個……，”高小巧突然有些心虛起來，“因……因為我……我怕他知道了會生氣，就會影響我倆的感情。”

“不，你是怕顧軒知道了，就沒有下一次借錢了，然后你爸不會放過你，在顧軒和你爸之間，你更怕得罪你爸，你寧可讓顧軒吃虧，你也不敢反抗你爸?！?

高小巧如遭雷劈了一般愣在原地，她從未站在這個角度去想過，她一直認為不敢告訴顧軒是因為愛他，難道自己真的是因為害怕高建斌，才下意識地選擇瞞著顧軒？

“小巧，你不該淪為任何人的工具，你是個獨立的，有自己思想的人，你也有工作的能力，能養活自己，你應該為自己而活?！?

周文靜說話聲音雖然輕，可在高小巧耳朵里卻像巨石落下一般，震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