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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小日一聽到他要成親,便雙目放光,口水在嘴邊打轉,要不是他剛好喝了一口茶,把那金津玉液和著茶水吞咽了下去,只怕又要讓白善榕心驚自己的兒子怕不是傻了。

“你這是睡糊涂了,好些個事都不記得了,你與那孫家小姐自小便定了親。去年又請朝天宮算了黃道,定了今年六月二十八為吉日。萬幸你醒了過來,不然我還真不知該如何與那孫家交待。”白善榕喝了一口茶說道,“如今好些個東西都還沒置辦,你這一睡好幾個月,耽擱了許多事。你既好了,這婚事………”白善榕若有所思地繼續說道:“你娘親因為你,前些日子也是茶飯不思,如今身子還在調養,怕是應付不了這些事。你成親的章程就與老太太商量吧。擬定好了章程就命人快去辦,不要怠慢了孫家才好。”

小日連連應聲,借著要和老太太商議婚事,從白善榕房中退了出來,剛一出院子,就見墨竹百無聊賴地倚著墻,無精打采,小日心道:“這白杍櫟躺了幾個月,這些仆從也都成了懶骨頭。”于是便逗墨竹說:“今兒天不錯,咱們去外面轉轉,也抻抻你們的懶筋。”

墨竹一聽,連忙作揖道:“爺,這小的可不敢應您。這要是讓老爺知道了還不扒了我的皮。您好歹再修養些日子,等這天再暖和些,陽氣再盛些,小的們再陪您出去逛。”

“唉……都說要陽氣再盛些!其實根本不是那些個你們以為的事!我根本也不怕那些個……”小日還沒說完,墨竹忙打了手勢,“爺別亂說話,等馬老神仙來作了法以后,爺就能逍遙快活了。”

“都提這個姓馬的?他是誰?是那個說要往我臉上噴糞的人嗎?”

“噴糞?哦哦,那個…那個不是,不是那老神仙!教我們救您法子的老神仙,咱從沒見過,只是忽然一日就來了府。這馬老神仙是朝天宮的道長。”

“哼哼,又是一個假模假樣的,還請他來做法?!他若真是老神仙,又怎會讓外道的來救了我?那時候他干什么去了?”小日不屑道。

“爺可不敢亂說……爺睡的時候,那馬老神仙也來過,他說這是爺的劫難,只能靠爺自己的造化渡劫,若過了這關,爺日后便能福澤安康……想必那不請自來的老神仙就是爺的造化。”

“我呸!”小日啐道,“這分明就是老騙子!”

小日也懶得再多費口舌,既然出不去,他就去了老太太那里,又少不了一通撒嬌,承歡膝下。

“櫟兒的婚事你給操持了,如何?”老太太對鷴兒姑姑說道,“只是咱府中這么些年來第一次辦這大事,沒有前例可參,倒有些難為你。”

“這有什么難的?老爺和太太當年成親時內眷的照應安排還是我幫著張羅的呢……這些年我跟著您也見識了不少王公貴胄的嫁娶,心中也有些打算。再說了大事上又有司禮官主章程,只要提前都安排好了,到時候外面有爺們照應,我只負責這內院還應付不過來嗎。”

“你若心中有了打算,如此便甚好……只是櫟兒娘那里,你議定了什么章程還要去問過她的意思才好。”老太太囑咐道。

“我的老祖宗,我這點禮數還不懂嗎?太太是主母,櫟兒成親,我必然事事向她請示,如今是太太前一陣為了櫟兒累心,身子不爽利,若是過一陣太太好了,自然還是太太主理這事,我幫著照應便是了。”鷴兒姑姑笑道,“只是如今有一件最緊要的事,櫟兒娶親的新房安置在哪兒?孫家小姐嫁過來必然帶著一眾奶媽丫鬟仆從的,櫟兒如今住的院子就小了。早先說老爺外書房后至太太院那一大片分出來一部分給櫟兒娶親用,如今可還定在那?”

“哎喲我的個天可不要讓我住在那,前有老爺后有太太,我這可煩死了。”小日心里叫苦道。

老太太點點頭,說道:“我心里到有別的打算,櫟兒現在住的院子后面那一片命人收拾出來,改些樣式,打通了做個內外跨院豈不最好。”

“祖母,這樣便是最好的。還是祖母疼我!”小日一聽老太太如此說連忙撲到老太太懷里撒嬌道。

鷴兒姑姑笑道:“那明日就要叫人來商議此事了。”

小日又打聽了那孫家小姐人品相貌如何,得知是難得的佳人良配,心下無限歡喜。

當下又在老太太房中吃了晚飯后,小日便回了自己的住處。

一夜無話,轉天小日一早便去找了鷴兒姑姑商議婚房諸事。

姑姑笑道:“若是做其他事有這精神才好。”又說她要先去老太太那里,昨兒晚上已經傳了話叫了人,一會兒匠人來了,再找小日商議。

小日隨鷴兒姑姑去了老太太那里問了安,便被打發了出來。原來今天早上有女客來,小日待在那里不方便。

小日正悶悶無聊往外走正看見了小鶯兒,便笑道:“這可好了,你隨我去別的地方轉轉去。”鶯兒和鹮兒告了假便跟著小日來到了鷴兒姑姑的住處。小日看著鶯兒和玉一說:“這也沒個撲克牌什么的,要不然咱三正好可以玩斗地主。”

“那是什么?”雙姝同時問道。

“哈哈,沒什么,你們知道其他什么好玩的嗎?”

“要不咱三抹骨牌吧。”鶯兒提議道。

“三人怎么玩?”玉一反問道。

“三人怎么不能玩?你在教習所沒學過?”鶯兒問道。

“學是學過,只不過……”玉一欲言又止。

“只不過什么?”鶯兒追問道。

“只不過我主要學的是如何伺候主子,如何盡忠職守。對這些玩意兒沒太上心。”玉一回道。

“你到會說話,誰不是對主子盡忠職守。但我們也知道這骨牌怎么玩,要不然如何陪主子玩樂?往那一站像塊木頭,才討人嫌。”鶯兒回嘴道。

玉一哼了一聲不再說話,而是倔強的把頭轉向一邊。

小日見她們一個十三、四歲,一個才八九歲,一團孩氣,兩人站在一處對比越發顯得鶯兒眉眼口鼻都大,玉一眉眼口鼻都小,這兩人拌嘴著實有趣,小日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雙姝見他這樣不明所以,都看向了小日。

小日笑道:“我才是那個真正不會玩的人,你們倆倒是教教我吧。”

起先這倆人誰也不理誰,都是自說自話的教小日,小日表示聽不懂不明白,鶯兒、玉一只好合作,倆人互為上下家,一方擺牌另一方就拆牌,輪到誰出牌誰就給小日講解這樣出牌的意思。這雙姝都是心思靈巧之人,她們口齒清晰,思維敏捷,講牌講的頭頭是道,沒多時小日就都明白了。

小日看她們彼此配合的十分默契,不禁又笑了起來。

雙姝不解又都看向了小日。

小日笑道:“看你們如此,我便再也沒什么煩心事了。若是你們天天在我身邊該有多好。”

“大爺,莫要貪心,又想拐了這兩人去。”不知何時鷸兒來了。

“姐姐,我身邊真是沒有可心的人啊!都是惡奴!”小日辯道。

“你呀!當初那錦紋錦瑟去你身邊的時候一個才十一二歲,另一個也不過八九歲,你當初也是說有她們陪著,你便別無所求了。這如今才過了幾年,就嫌她們是惡奴了?”鷸兒笑道。

“唉,那肯定是我年少無知。”小日苦笑道。

“在我們這你瞧著都好,怎么到了你那就都壞了?這還是你這當主子的做得不好。你呀,原來對待你那屋子里的人也太嬌縱了些,才讓她們失了分寸。”

“姐姐這話說的不對,或許曾經杍櫟對待丫鬟是放縱了些,可是姑姑和姐姐對玉一也好,玉一怎么就沒這樣?所以還要丫鬟本身心地純良才是正經。”小日辯道。

“這可說不好,保不齊玉一去了你那里過了幾年也和那紋瑟一樣了。”鷸兒笑道。

“我不會!”玉一急道。

“我也不是原來那樣了!”小日也急道。

鷸兒笑嘻嘻地看著玉一說道:“你自己往這里裹什么?你這幾日和大爺熟了,便聽他的話。殊不知,大爺原來就喜歡紋瑟那樣,她們和他恭敬了,他反倒不高興呢。反之那外面的小廝仆從,但凡和大爺說話不夠恭敬就要被大爺訓斥。有什么樣的主子就有什么樣的奴仆,大爺自己調教出來的,如今長睡了一覺,醒了以后不喜了,又要從我們這再挑好的。那可不成了。爺要真是嫌棄她們,爺院里還有那么些個小丫鬟了,爺從她們中選上來幾個不就成了。”

大家正在斗嘴說笑,老太太院里一個小丫鬟來報信說:“給大爺收拾婚房的匠人到了。李管家帶著匠人要去爺那院子,爺現在回去一起看看吧。”

小日忙辭別眾人,趕回了自己院子,見小丫鬟們正收拾東西。

錦紋看見小日說道:“剛才老太太那的雀兒來報信,讓我們把晾掛在外面的東西都收拾一下,一會兒有外人來。這收拾的都差不多了,一會兒來了人我們就都進屋子了。”

小日點點頭說:“老太太想的真周全。”

錦紋回道:“應是鷴兒姑姑提醒的。”

小日也說道:“應是姑姑說的。這院里的事姑姑都操心到了。”

錦紋回道:“求求爺以后出門多少帶著幾個丫鬟嬤嬤的,有事了讓她們通傳一聲,或是天冷天熱的,也有人回來給你取衣服。不要每次總要別人來做這些事,一是顯得咱們這里沒規沒矩,二是鷴兒姑姑每日伺候老太太就已經勞心勞力了。不要再事事都要她惦記。”

小日這次倒覺得錦紋說得對,總麻煩老太太或是鷴兒姑姑替他想著,照顧他,他也覺得不好意思。

“你說得對,我以后照你說的做。”難得小日順著錦紋說話,錦紋高興的連對小丫鬟們說話都溫柔起來,“收拾好了,大家就都回屋歇著吧。一會兒人走了,叫你們再出來。”

匠人來了測了地,白善榕又和小日李叔商議了一下,決定小日住的院子后面那一片改成雙跨院,小日現在住的地方不做大動,只在最后填漆修補。在小日院墻邊上出一個角門,通前跨院,院內現有的房子改分出來三個小套房,為小日以后娶姨娘用。前跨院后面一穿堂連接后跨院。后跨院兩側回廊通廂房。正經地方蓋一個花廳。花廳后設立一個小廚房,廚房后東西穿堂,穿堂后院蓋馬廄和門房,開臨街的角門。這樣小日以后進出就方便了。

商議已定,白善榕就命人督辦各行工匠馬上施工建造。自那日起白府熱鬧了一陣。

工匠先在在小日院外立了隔墻,又搭了工棚,開了臨街角門,每日工匠小廝皆由此進出。

由角門外至隔墻內,具有小廝把守,李信負責總督。

大的工事做完,只剩雕梁畫柱,填漆補縫,便撤了工棚,只留幾個小廝盯著幾個老手的工匠做工。

這一日來了一個面色晦暗,書生模樣的人在角門外面打聽誰是李信。

小廝們問他是誰?他也不說,只說找李信。眾小廝連日來緊盯進出人員物件,生怕混了什么人進了內府,又怕拿了什么東西出了府,早已疲累,見他一副落魄相,又有一張清高臉不會說個好話,便就不愿意搭理他。

那人見無人幫他通傳,突然就在門口發了瘋,大喊起來,“李信!你個下賤種子!不過就是我們白家的一條狗,如今你倒拿了大,在這府中作威作福起來。”

眾小廝見他說得難聽,紛紛阻止,那人依然不停口,罵道:“李信你個老狗生的下賤狗崽子!不認自己主子!爺爺來了你卻不拜見,反倒讓這些狗雜種來欺負爺爺。”

小廝們一聽都急了,原以為他和李信有點過節,本想把他打發走就完了,沒想到他竟連他們都罵上了,而且他竟然還把白府的主人都裹了進來,要再不讓他住嘴,一會兒指不定罵出什么難聽的。

大家見如此,也不再和他多費口舌,上來便把這人按倒,壓在身下,有的堵他嘴,有的錘他腰,有的在他身上亂踢。

那人之前還一通亂罵,一見他們如此,口中嗚咽道:“我是白府嫡親子孫,你們要打死了我,都活不了……”說罷就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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