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以恩被‘囚禁’的第一個禮拜,日子過得還算‘自得其樂’,‘吃穿不愁’。
盡管客廳四處都是微型監控,可她也視若無睹,甚至瞧見那攝像頭落了點塵,也會心懷善意的將其拭掉。
她大可光明正大,無所畏懼的在攝像頭下認真且一絲不茍的擦拭著自己的‘愛寵’——那把陪她多年的左輪手槍。
也極敢只穿著內衣內褲在攝像頭下大肆行走,甚至還挑釁似的沖著攝像頭幽默的豎起中指,繼而微微一笑。
監視器前觀察著周以恩的冷暮塵唇角笑意愈深,可眸眼卻愈發漆黑,是那種掉進深淵的黑,瞇著眸,透著不可接近的兇險。
“冷總,這女的……”
“怎么?”他身子朝椅背靠了靠,手指玩味般的輕敲桌面。
身邊馬首是瞻的西裝男不敢多言,只是別扭一笑,寓意深刻。
冷暮塵倒是輕呵一聲,挑起劍眉,神情微妙,恍若打了個太極。
這女的,的確是正中了他的意,不過……難馴服了些。
值得觀察。
夜幕降臨,站在窗前的周以恩猛的轉身緊盯住距離自己最近的那個微型攝像頭,她快步走進臥室,將一件黑色蕾絲睡衣五馬分尸般的撕成了好些個小塊,繼而回到客廳,然后給所有的攝像頭全部蒙了上去。
監視器前驟時一片黑暗。
“冷總……”
“別慌。”
他淡定,眉間卻緊蹙,像是也在思索著周以恩意欲何為。
周以恩坐在客廳上,刷著手機屏幕,找到了那個她心心念念的電話號。
手指輕顫,心稍微有些慌,她做了番深呼吸,撥通了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沒人接聽,再鼓起勇氣撥過去,還是沒人接聽。
面對此情況,周以恩瞬間心塞,失魂落魄,五指還緊握著手機。
她本想打電話過去親口告訴傅南琛不能赴約的事情,捏個謊話,最主要還是想他,想聽聽他的聲音……
可無奈,她還是發了一條簡訊過去。
“抱歉,因為家里事情著急,不得已先離開香港,我們的約會挪到下一次吧,哈哈,別忘了聯系。”
周以恩緊盯著手機屏幕,指尖觸著發送鍵的位置,來不及再多做思慮,摁了下去。
心內情緒陡然復雜萬千,她陷在沙發里,主動變被動,關鍵是還不能輕舉妄動。
阿宅的電話突然過來,語氣倉促,大致說了青花在澳門行動任務的經過,由于失誤受了刀傷,人在醫院休養,幸而性命無礙。
周以恩被‘囚禁’的這幾天也為了青花的事提心吊膽,阿宅的這通電話也算暫時撫慰了她的心,只要人安全就行。
“讓她好好養著,不用操心我,我沒事。”
她沒告訴有關自己目前處境的任何,簡單交付了下手邊的瑣事,便掛了電話。
不過,周以恩清楚,自己此時此刻在做的所有事青花一定都清楚,蹚冷家這趟渾水她從一開始比誰都了解。可她唯獨不知道的是關于周以恩自己的處境究竟有多么……丟人。
被人圈禁,囚禁……
說出去,真是毀了一世英名。
時間不久,掀開黑布。
監視器前又重新出現了周以恩纖瘦高挑的影子。
伴隨著監視器前冷暮塵的一聲聲輕咳,周以恩將精致嫩白的臉湊近了攝像頭,擺出一副天真無害的模樣,眨巴了眼睛,像頑皮的麋鹿。
“冷總,您要不先去休息一下吧。”
站在身邊的西裝男瞧冷暮塵突然間輕咳不止,不免憂心。
他的臉色略有蒼白,喉嚨也是干澀的緊,抬眼注視著周以恩湊近攝像頭的臉,淡淡的囑咐道:
“她的一舉一動都要24小時寸步不離的監視著,聽明白沒?”
“明白了。”
說罷,起身離開。
幸而,冷暮塵還沒有變態到24小時竊聽周以恩的電話,不給她一絲一毫人身自由的地步。
被軟禁的日子雖說吃穿不愁,雖說每日都有大魚大肉伺候著,在一定程度上對于普通人來說這也算得上是一種‘無憂無慮’的生活。
可她周以恩到底不是一個‘正常人’,也不是一個普通姑娘。
她的黑暗,掙扎,煎熬,矛盾痛苦有時會像一種癌癥復發,在一個又一個漫長的夜,又會像一頭巨獸朝她沖過來,拼命撕咬……
香港的天連著半個月陰雨不斷,好似南方的天,本身就充斥著一種厚重的濕漉感。
那晚,周以恩整夜沒睡,這樣被囚禁的日子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她的耐心漸無,青花打過來了好幾通電話,傷勢恢復的不錯,聽聞了周以恩的處境后,存著火氣要想方設法的幫周以恩逃離冷暮塵的監視范圍。
可她又清楚周以恩的倔強固執性子,入了冷家這個虎穴,想全身而退,難的緊。
況且,下這步棋,自有她周以恩的思考。
后來,周以恩只是交代了青花一個極其隱秘的任務,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將她想要掌握的信息挖出來。
也自被囚禁那日開始,周以恩便與傅南琛斷了聯絡,她打的電話沒通過,發的簡訊也沒有回復,平靜的如一灘死水,兩人之間仿佛佇著一道無形的水幕,影影綽綽,朦朦朧朧,將她淋的徹底,而她也在一次次的浸潤中將前塵往事翻騰了一遍又一遍。
而距離兩人相約的時日,也已經過去了好幾天。
她爽約了,而他也默契的沒有音信。
***
“老頭子那邊有什么動靜嗎?”
一棟復式洋樓二層的房間里,穿著一身淺藍色休閑裝的男人仰靠在窗邊的單人沙發里,他一雙鷹眸晦沉如炬,左手緊握著手機,眺望窗外不遠處的一片人工種植的密林,視線晃動起伏,思緒難辨。
身側站著的是一個看上去約二十歲左右的男孩,相貌略透著青澀,可氣質老成。
“暫時還沒有。”
“告訴孟叔時刻盯緊些。”
“明白。”
“天津那一票貨……”
“先不要動。”
“嗯。”
說罷,男孩便乖順退出了房間,獨留他一人在屋內。
光線昏暗,窗簾開合了一半,由于天氣陰沉沉的,整座城市也像是籠罩在一片迷霧里。
手機屏幕還亮著,顯示出那條簡訊。
備注周以恩。
洋樓下是一處高爾夫球場,因著雨季的緣故,綠油油的草坪地便顯得愈發青翠,傅南琛輕嘆一聲,闔目小憩,事情果然變得是越來越棘手了。
手機順著他的大腿,怯生生的,滑落到了沙發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