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四周安全之后,陸央望了眼熄了燈的窗戶,想來他們應該已經睡下了,入夜的雪似乎比白日的小些。
雪落無痕忽白發,云沉冬風空見月,陸央眼角余光瞥向跳上墻頭的紫衣,“出來吧。”
只見一只手接住了被扔向空中的酒壺,“小生自西而來,一路燈火通明恍如白晝,姑娘卻獨坐高墻,不知姑娘可要邀小生同賞此良辰美景?”
“公子如此雅興,當邀美人,我一介俗人,風雅二字著實擔不起。”鹿洋有些意外自己的第一反應,風澈瞳孔微顫,原來發生過的一切,無論遺忘與否,它都在他們的生命里留下了刻痕。
“話說,你和陸央是怎么認識的?是像剛才那樣么?”鹿洋托著腮,食指在雪上亂畫,風澈理了理衣袖,坐在了鹿洋身邊,他印象里的陸央倒不會像她現在這副模樣,一舉一動都流露著少年稚氣。
“是,我第一次見到陸央的時候,她把我當成了刺客,一番交手過后,我們便結為了摯友。”風澈側過頭,小臂的刀痕雖不深,黑衣也使得血跡不甚明顯,但他還是一眼看出來了。
多年過去,縱使她不再是當年那個清冷絕塵的陸央了,但她對于黑衣的喜好卻從未改變。
原來是不打不相識,“我原以為像陸央這樣的人,是武俠小說里讓人聞風喪膽的存在,也是作者各種外掛各種寵的對象,但是,成為九月谷主人的那天卻要了她的半條命。”
風澈望著她凌亂碎發上的雪,淡淡一笑,鹿洋側過頭看了眼他指尖的雪,還來不及多想,就聽見他說,“看來這兩年的傷沒白受,好了,跟我來。”
“西溟的都城臨翊傳來了一封書信,元王與宇文璃相互勾結,因而三日后,酈旻將送曦月公主前來與上官兮和親。”
元王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看似是和親,實則是為了暗中培植勢力,意在制衡西溟朝局,說不定,為了野心,他還會故意挑起西溟與酈旻的戰火。
這位宇文璃也是,送宇文家族的人過來,就相當于在西溟楔入了一顆釘子,但畢竟和親公主的風頭不是一個細作該有的,這件事里大有文章。
“和親的對象難道不應該是上官溟么?為什么偏偏選上官兮?”
風澈拿起茶壺,倒了一杯熱茶遞給了鹿洋,“這便是宇文璃的聰明之處了,上官溟雖為皇帝,畢竟后宮佳麗三千,反觀上官兮至今未有王妃,不僅是上官溟在朝野最信任之人,還位高權重,而曦月公主又貴為酈旻皇唯一的掌上明珠,這樣一來,西溟就不得不接受這份誠意,并且,即使西溟知道她不能留,也不敢輕舉妄動。”
“還真是老謀深算,這么一來,這個宇文璃還真是給我扔了個燙手山芋過來。”鹿洋表示頭疼,她還年輕,不想禿頭。
風澈抿了口茶,輕笑道,“所以,你要混到曦月公主的身邊,并成為她最信任的侍從,如此,方為良策。”
鹿洋這么一想,還真是這么一個理,“我剛剛就瞥見你袖口里的那個白瓷瓶了,那是用來干什么的?”
“這是用來去掉你身上的疤痕的,畢竟,你要成為的是一個不會被任何人注意到的小角色。”
小心駛得萬年船總沒錯的,鹿洋點了點頭,“這個藥粉遇水則化,你在水里浸泡半柱香的時辰,身上的疤痕便會消除,只不過....”
鹿洋拿過瓷瓶,仿佛沒聽到風澈最后的只不過,“我知道了。”
風澈望著她的背影,罷了,她不知道也行,反正他會一直跟在她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