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太陽剛剛西斜,光線還是那么明朗。鳥兒還樂此不疲的在空中飛來飛去覓食。
在離縣城不遠的那個城邊村。遠不是吃晚飯的時候,巷子口那棵粗大的香樟樹下,有幾個人在支著桌子打麻將。
“快點出牌啊!啷么墨跡,婆娘們生娃兒一樣……”一個滿臉胡茬的中年男人不耐煩地嚷著。
“莫急!莫急!又不是要投胎,急么子用哈?”花白頭發的矮胖男人滿臉不以為然,“好啦!我不留了,還是碰過好啦!”
他碰掉一張上家的五條,打出手里的一張幺雞。
“哈哈…胡牌啦!”一個瘦黑的老頭推開手里的牌,高興地喊起來。“等幺雞等得眼睛里冒血塊塊,原來你藏起兩個。”
“看你投胎投得好哇!原來是要給別人家點火炮。”胡茬的男人幸災樂禍著取笑。
他們互相取笑著,嘩啦啦洗牌。這時候,一個帶著墨鏡的男人,手里提著一個拉桿箱,從他們身邊急匆匆走過,推開第一家院門,剛閃進去,就急忙關上了門。
帶胡茬的男人眼睛斜睨了一眼那家的院門又瞟了一眼樓上厚厚窗簾擋住的窗戶。俯下身子,壓低聲音說:“這家人奇怪得很,幾乎見不到人。來來往往也都是很小心,不曉得干的什么發財的生意哈!”
“這家男人搬到這里二十多年,我見過他不超過這個數。”花白頭發的男人舉起巴掌。
“我見過幾次,又黑又干,就像風干雞一個樣子,不曉得是不是得了啥子毛病。”另一個人也小聲附和。
“管別人家么子事!不談。麻將打起。摸牌牌。”瘦黑的老頭大聲嚷著。
稀里嘩啦的打牌聲又響起來了。
屋里,照樣是暗沉沉的燈光。窗簾嚴絲合縫。幾乎看不到自然光線。
拉桿箱打開了。幾個人仔細地看著里面的東西。
他們幾乎一言不發。
過了很久,大家陸續把目光投向他——這個就像一只風干雞一樣的老頭。
“只找到這些嗎?”他沉聲說。
“老九說只有這些,還得去慢慢搞起。”戴墨鏡的人摘下墨鏡,露出那張陰慘慘的臉。
“六哥,我們已經沒得多久時間搞了,”馬臉急慌慌的講,“上次我和大哥去那里,只給我們二十多天時間,再找不到好東西,那邊就不收我們的貨咯!條子多的很,誰都想搞一票大的就走起嘛!”
“那……”老六看向那老者,“大哥,我們只有冒險試一試了。”
他沒有說話。閉上眼睛,不知心里在想什么。過了一會兒,他睜開眼睛,轉身從枕頭下抽出一張紙。這張紙折起來有一本課本大小,顏色泛黃。他小心翼翼沿折痕打開。
在昏暗的燈光下,大家伸長脖子看。
這是一副水墨畫。
幾筆水墨勾勒渲染成一座高山,一條狹長的山谷。一道溪水潺湲流淌。一些藤蘿順著山巖攀緣而上。
“東西就在這里,就看我們能不能找得到。”他慢慢地說。
“這個地方我們來過好幾次咯。啥子都沒得看到。”馬臉疑惑地說。
“慢慢找,一定有我們都忽略了的地方。”他用那雙枯瘦的手撫摸著畫的邊緣。
“瘋婆娘那邊有什么動靜沒得?”老六問馬臉。
“聽說她的女兒一直在家里照看她。”馬臉說。
“看緊這個婆娘。”老六說,“她是最有可能知道真相的人。”
“哈哈…”馬臉發出一聲笑,“一個瘋子的嘴里,能說出啥子真相?”
“瘋子……瘋子……”他喃喃自語著,“瘋子說的也不一定就是瘋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