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年堯聽得清清楚楚，待到蔣月走后，他才來到父親面前，看著他醉醺醺的臉，開口問道：“父親，老三他不是您的兒子嗎？”

陳傲川半醉半醒，幽幽抬眸，看著陳年堯，只說一個字：“滾！”

陳年堯自討沒趣，悻悻而去。

不過，他可不準(zhǔn)備就這么算了，找母親康氏問東問西。

康氏思前想后，尋思許久才道：“難怪，我近來常常發(fā)現(xiàn)王爺心不在焉，整日買醉不說，連脾氣都變了。”

“我果然沒猜錯，老三就是個野種！”陳年堯更氣憤了，康氏卻覺得不對：“你先不要太沖動，事情也許不是那樣的……”

康氏和陳年堯?qū)σ暺蹋诺溃骸澳悴挥X得事情有點反常嗎？皇上對陳年璽的關(guān)照，王爺?shù)氖洹@里面一定大有文章。”

陳年堯冷笑一聲，脫口而出：“能有什么文章？一個卑賤的宮婢，還能懷上龍種不成？”

此話一出，康氏臉色瞬變，陳年堯也反應(yīng)過來，與母親對視，連連搖頭：“不會吧……不會吧……”

兩個人雖然嘴硬，心里已經(jīng)有了懷疑。

陳傲川消沉幾日之后，又打起精神做事，陳慶和體諒他的心情，特意讓他回云州操辦護(hù)城軍。

陳傲川攜著康氏離開，康氏忍不住多嘴問了一句：“王爺，您近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陳傲川冷冷道：“你不要多問，管好你自己的兒子，才是正理。”

康氏識趣閉嘴，心里更加后怕。

王爺閉口不提，這就說明她的猜測有七分是真。

回想當(dāng)年，齊茉兒入王府的時候，整個人哀哀怨怨，沒有半點喜氣。

她懷孕的時候也是一樣，早產(chǎn)兒……

未知有時比已知更可怕。

康氏手心滿是冷汗，掀起簾子的一角，看向?qū)幱H王府的大門，心道：若是真的，陳年璽必定心生報復(fù)！

這下可壞了！

康氏最擔(dān)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兒子陳年堯。

她擔(dān)心得一點沒錯，陳年堯不止做事沖動，而且，自帶作死的屬性。

陳年堯留在金陵，處理一些雜事，心氣不順的他，居然直接找到皇上，詢問陳年璽的真實身份。

陳慶和原本很器重陳年堯，不過近來這段時間，他的表現(xiàn)越來越差，今兒居然堂而皇之地來到他的面前，口出狂言。

事關(guān)先帝，事關(guān)皇室，可大可小。

“皇上，求您告訴我吧，被蒙在鼓里的滋味太難受了！”陳年堯咄咄逼人，似乎還沒有明白一件事。

他面前的人，早已經(jīng)不是溫文爾雅的太子殿下，而是九五之尊的皇上。

陳慶和抬眸深深看他一眼：“你是王爺?shù)膬鹤樱響?yīng)該了解他的苦衷。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再說無益，你還是忘了吧。”

“皇上！”

“世子，近來你做事拖沓怠慢，毫無建樹，你這樣下去很難樹立威信，更難走得長遠(yuǎn)。”

陳年堯面上一僵，硬著頭皮問道：“皇上這么說……微臣不敢為自己辯白半句，只是老三呢……陳年璽他有什么能耐，值得皇上您這樣信任？他在工部也沒做出什么亮眼的成績啊。”

陳慶和原本還想給他一點機會的，聽聞這話，就知道他被嫉妒和怒火沖昏了頭，還沒有察覺到自己的過錯。

陳慶和冷下臉來：“世子，他是他，你是你，在朕的眼中，你們從來都不是一樣的。”

陳年堯微微一怔，再也無話可說。

陳慶和長嘆：“世子，你好自為之吧。”

“是……”

陳年璽垂頭喪氣的離開。

不過，兩日后他又來到了月喜樓，點名了要見陳年璽。

蔣月得知他來了，沉著臉過去，直截了當(dāng)?shù)溃骸笆雷訝斶@里不是三爺待人接物的地方，您要見他，不如直接禮部吧。”

陳年堯冷笑一聲：“我就要在這里見他，這不是你們的買賣嗎？”

蔣月懶得理他，只讓伙計們招呼他，陳年堯吃吃喝喝，倒不急著離開，他等了又等，終于等到了陳年璽。

陳年璽是來接蔣月回家的，這是他們夫妻倆的小習(xí)慣，陳年璽每次出城前，都會繞個遠(yuǎn)來月喜樓一趟，看看蔣月的馬車在不在。

陳年堯等了半天，耐心耗盡，只剩下一肚子怨氣。

他沖下樓，走得踉踉蹌蹌，帶著點醉意。

陳年璽一看到他，登時沉下臉來：“你來做什么？”

蔣月?lián)u搖頭，對陳年璽說：“他就是來找茬的，三爺不要理會他。”

兩個人拉拉扯扯，最后還是動了手。

陳年璽胸中積攢的怒火，已經(jīng)壓不住了，他對陳年堯一頓猛打，而且，就在街上，就在月喜樓的門口。

蔣月攔不住他，最后還是大家一起勸說下來，陳年璽整張臉都漲紅了，他對陳年堯拳打腳踢，帶著憤怒，也帶著委屈。

蔣月抱住他的胳膊，對他輕聲低語：“夠了，三爺，他已經(jīng)知道你的厲害了，他不會再欺負(fù)你了，他也不敢再欺負(fù)你了！”

陳年璽喘著粗氣，手指的關(guān)節(jié)都破皮了，血跡斑斑。

兄弟倆大大出手，惹得圍觀的人很多，蔣月給伙計們遞了眼色，讓他們把看熱鬧的人都攆走。

陳年堯躺在地上，哼哧哼哧的，傷得很重。

“派人把他送回王府。”

蔣月覺得陳年堯就是自討沒趣，這個節(jié)骨眼上來招惹三爺，三爺滿肚子火氣，自然不會放過他……

回家的路上，陳年璽一言不發(fā)，蔣月用碘伏棉簽給他輕輕擦拭傷口，又稍微包扎了一下。

“三爺剛剛是沖動了些，不過世子自己討打……出一口氣就算了，別再生氣了。”

陳年璽很聽她的話，深吸一口氣，慢慢平復(fù)自己的呼吸。

那天晚上，陳年堯就找人幫忙，要狀告陳年璽當(dāng)街打人。

親兄弟打架打到官府，也算是新鮮事。

陳年堯身為寧親王的世子，官差們也不敢怠慢，只能應(yīng)下來，只是陳年璽的身份也不好招惹，真要開堂審理，豈不是兩頭都得罪了。

知府大人十分為難，只想趕緊找個和事佬，從中幫忙，讓他們兩兄弟握手言和，冰釋前嫌，不要把事情鬧得太大，丟了王府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