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2月17日
今天我的女兒出生了!
就是她折磨了楚楚整整7個月,我本打算在她出生后就訓斥她一頓,但是當我看到她的大眼睛和她的小手時,我的心都要融化了。
她的眼睛很像楚楚,明亮而又澄清,天真無邪。
我們夫妻二人給我們共同的女兒起名叫作——朱顏。
她是我們愛情的結(jié)晶,取出我們名字中的各一個字。
我的愿望很簡單,我不求她之后能夠大富大貴,只求她這一生可以平平安安,沒有任何災禍。
如果不是我女兒出生,我可能現(xiàn)在還是不敢碰這本日記本。
每當我看到最近的一頁,我總是會想起我的家人。
可是從今日往后,我老朱家也有后人了!但愿父母在天之靈能夠保佑朱顏可以健康成長!
好久沒有記過日記,還是會覺得有些興奮。
最近研究所撥了一筆錢,我可以繼續(xù)我的新藥研究了。
并且所里來了兩個新人,楊永業(yè)和馬晉國。
楊永業(yè)這人和我一樣出身很平凡,他長相樸實,生活樸素,為人也很謙卑,對藥物實驗要求精益求精。
馬晉國這人的出身就比較好,他是從日本留學剛回來,相貌英俊,出手闊綽,擅長社交,對工作總有新的創(chuàng)意。
我希望這次的研究可以有所收獲!
85年3月7日
我不知道我活下去還有什么意義!我這幾天都在想著這件事!
如果不是楚楚在臨終前告誡我一定要照顧好我們的女兒,可能這時候我早已經(jīng)隨她去了。
我恨我自己!我在女兒出生之后便把精力的重心全都放在工作上了,忽略了一直在背后支持著我的楚楚。
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和她一起出過門,一起吃過飯了。
甚至照顧女兒全都是她一個人。
楚楚最害怕打雷了,可是她在打雷的時候,還是擔心我。
她還在擔心我回家的時候會淋到雨。
如果那天我可以早點回家去陪她娘倆!或者是我被車撞到!
楚楚都不會離開我,朱顏也不會失去媽媽。
朱顏呀!你是我這個世界上活下去的唯一理由了!
快快長大吧!
85年5月30日
匯昌突然找到了我,當他站到我面前的時候,我甚至不敢相信我自己的眼睛,我已經(jīng)12年沒有見過他了。
這段沒見面的時候,他結(jié)了婚,也生了子,他的妻子就是當年那個呂瀟。
他繼承了呂瀟家里的生意,成了云海市當?shù)赜忻乃帍S老板。
他胖了很多,胖到走幾步都會變得很喘。
他告訴我,希望我把這次研發(fā)的新藥冠他們藥廠的名字。
他為什么會知道這件事?這個新藥還沒有到最后階段,是誰透露了秘密?
楊永業(yè)?還是馬晉國?
85年7月14日
我們的新藥終于研究成功了!
85年7月20日
楊永業(yè)前天在研究所的樓上意外失足摔了下去,當場去世了。
我和他一同共事5年了,我很痛心。
昨晚馬晉國找我喝酒,本來我滴酒不沾,但是想到楊永業(yè)這么年輕就去世了,我便同意這次借酒消愁了。
在馬晉國租的房子里,我和他喝了一夜。
馬晉國告訴我。
我們的新藥出了一點問題。
本來治療生理功能障礙的新藥,有一定的副作用,有極低的概率會造成服用者高度刺激,誘發(fā)心肌梗塞。
如果新藥不上市的話,這五年的心血全都付之東流。
楊永業(yè)和馬晉國就因為這事吵了起來。
楊永業(yè)反對上市。
而馬晉國卻相反。
馬晉國因為酒喝多了,開始淚流滿臉。
他給我看了他在日本留學時的照片,照片上有兩個人。
一個是穿著和服的漂亮女人,而另一個便是馬晉國。
他告訴我,在他念書的時候,和這個女孩私定終身,在他回國的時候,女孩已經(jīng)有了身孕,而現(xiàn)在這個男孩已經(jīng)五歲大了。
他必須盡作為一個父親的義務,他需要一筆錢!一筆錢作為孩子的贍養(yǎng)費,這筆錢可以讓他的妻兒過得好一些。
他不想讓父母知道自己娶了一個日本女人,這筆錢全都要仰仗著自己。
所以馬晉國必須要讓這款新藥上市!
馬晉國告訴我,不該和楊永業(yè)吵架!也不該和他動手!更不該失手把他從樓上推下去!
我聽到這個消息,簡直五雷轟頂!
楊永業(yè)竟然是馬晉國失手殺死的!
馬晉國說完這些話之后,又開始大笑。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藥瓶,里面放的正是自己這五年研發(fā)的新藥。
他說:就這點藥就能致人死亡嗎?
隨后就往嘴里扔了兩片。
我還陷入楊永業(yè)的死因之中,無法自拔。根本沒有理會馬晉國竟然吃了有副作用的新藥。
然后他便抱著胸口,面目猙獰,我還以為這只是表演。
等我清醒過來,我才發(fā)現(xiàn)馬晉國已經(jīng)沒了呼吸。
我立刻報了警!
但是我把馬晉國的新藥以及照片收了起來。
我不能把這件事公開!
我不能讓死去的馬晉國背負殺人的罪名,如果他的事被報道出去,他的父母一定受到牽連的。
楊永業(yè)和馬晉國因為意外死亡是最好的結(jié)果。
哪怕所有的人都在懷疑我!
85年8月10日
我辭去了研究所的工作,帶著朱顏離開了沉良這座城市。
我在潭州找到了一個銷售的工作,在溫兆地產(chǎn)的銷售部門負責賣房。
我再也不想再從事和醫(yī)藥有關的工作了。
這個新工作雖然很累,但好在掙得還算不錯,可以給朱顏一個很好的生活。
88年9月16日
這是我最后一次寫日記。
我回到了秋遠老家,回到了這個生我養(yǎng)我的地方。
院子里的桂花樹依舊開得繁茂,我相信它可以保護著我塵封在這里的記憶。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大半生,現(xiàn)在孑然一身。
女兒剛剛從屋里跑出來。
抱歉,我也不是孑然一身,我還有我女兒。
我一定要給她過上更好的生活,不惜任何代價。
就這樣吧!
作為我前半生的結(jié)尾。
我一眼望向遠處巍峨的群山,就像十八歲的少年一般!
身邊的老者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感嘆道:“慶喜,真是個好人呀!”
沒有人會在自己藏起來的日記里說謊,這些就是真相。
朱顏默默地把日記本拿到一邊,自己又開始翻看一遍。
我翻弄著匣子里的其他物品。
匣子里有一張女人的照片,面白如玉,柳眉星眼,長得很美,笑的樣子更美。在照片的左下角寫著:亡妻顏楚楚 85年3月3日。
原來這就是顏楚楚。
可是我感覺這個女人眉眼間好像一個人。
韓楚橙!
怪不得朱基元50歲的時候會愛上韓楚橙,原來是因為她長得太像顏楚楚。
還有一張雙人照片,應該就是馬晉國和日本女人的合照。
我確認過這些東西以后,卻發(fā)現(xiàn)朱顏背對著我正看著日記。
朱顏早已經(jīng)泣不成聲。
她之前的心狠都是裝的,她說不在乎朱基元的死活也是裝的。
失去一個真正愛自己的人,她心里是不會好受的。
我懷里抱著匣子靠著這棵粗壯的桂樹,看向遠方,陽光從樹葉間穿過,帶著濃郁的桂花香。
是時候給這件事做個了結(jié)了。
我開車帶著朱顏返回潭州市,車子開進潭州時已經(jīng)是晚上8點了,這時我接到了肖朗的電話。
還沒等我說話。
他便問我:“我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