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緩緩睜開了雙眼,頭頂是雪白的天花板,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
“哥,你醒啦。”玲瓏擔憂地握住了他的手。“銀行卡號密碼先說了吧。”
“是你的生日。”顧青舉起略顯沉重手,輕輕敲了她的腦門一下。
“學長……”楚采菱也站在病床前呆呆地看著他。
“沒那么嚴重吧?”顧青費力地坐起身,他的額頭還是滾燙,整個人頭昏腦漲的。
可因為一個感冒就昏倒也太弱雞了吧,他平時明明有在鍛煉,身體還算強壯。
“放心吧,沒啥事兒,醫生說你有點低血糖。”玲瓏遞給他一盒甜牛奶,幫他掖了掖被子,“再加上晚飯沒吃,又淋雨感冒,就暈倒了,休息幾天就好了。”
“那就還好。”顧青松了口氣,這幾天他為了直播的事情,一直沒怎么休息好,身體出現一些毛病也不奇怪。
玲瓏拿起水果刀,默默地給他削起了蘋果。
“其他人早上也來看過你了。”楚采菱坐到了病床上,往他的背后塞了個枕頭,讓他靠著更舒服了一點,“不過她們還有工作,晚上才能再過來。”
“沒事兒,我等會兒就出院。”顧青喝了口牛奶,甜得有些膩歪:“又不是什么大病,吃點退燒藥就好了。”
“不行,你給我乖乖在這躺著。”楚采菱瞪了他一眼,嗔道:“你又幫不上什么忙,就天天瞎忙活。”
顧青尷尬地笑了笑:“我當經紀人也就比幾個大公司差點,過一年,一定能把你們送上鳥巢。”
“得了吧,笨蛋學長,好好休息,別想這想那的。”楚采菱幫他把牛奶放回了桌子上,看了看時間,“等會兒還要打點滴呢。”
顧青只好乖乖地點了點頭,拿起了枕頭邊的手機。
趙明月跟他道了歉,說中午就來看他。
但顧青現在關心的不是這個,而是董婭的直播。
昨晚他還沒看究竟怎么樣,此刻急忙發消息問了問小羅。
“顧哥,你沒事兒吧?還能下地嗎?還能負擔起工作嗎?趙總給你放長假了嗎?以后工作交給誰啊?可千萬別是我啊?雖然我能力和資歷都很強,但是也不能搶了你的活啊!”
看著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的回信,顧青捏了捏額頭,給財務部發了條消息。
三分鐘之后,顧青的電話響了起來。
“顧哥,董婭她表現得一般,數據比玲瓏差了點。”小羅帶著哭腔規規矩矩地說道:“今晚是橫疏影的首播,我一定好好表現。”
顧青不耐煩地掛斷了電話,準備看看珈樂生日會的錄播。
“哥,我先回去了。”玲瓏見顧青身體好了些,也放了心,把切成小塊的蘋果放在了桌上的盤子里。“我還要回去陪疏影姐姐訓練,你好好休息。”
“行,路上小心點。”顧青笑了笑。“不過你這樣我還挺不適應的。”
玲瓏不滿地看著他,握起了拳頭,“等病好了我再收拾你!”
話音剛落,一個漂亮的小護士便推著注射器和點滴瓶走了進來。
“左手還是右手?”她的臉色冰冷,舉起裝著器材的托盤,走到了顧青的身邊。
顧青伸出了左手,細細打量起這個護士來。
她的模樣看起來還是個學生,應該是附近的醫科大學來實習的。
胸前的護士牌上,名字一欄上寫著夏欣兩個字。
小護士用皮筋捆住了顧青的手腕,然后用棉簽沾了沾醫用酒精,輕輕地抹在了手背的血管上。
她的手怎么在發抖啊,顧青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但是顧青打針的時候從來都是歪著頭的,根本看不見發生了什么。
看著利器進入自己的身體,多少會有點隔應。
他的手背上傳來了一陣刺痛。
“抱歉,扎錯了。”夏欣撩了撩耳邊的發絲,嘆了口氣。
“沒關系,你手穩一點就好。”顧青安慰起她來,然后又歪過了頭。
這畢竟是實習護士,犯點錯也在所難免,自己就當為醫學發展作出貢獻了。
又是一陣刺痛。
“對不起。”夏欣咬著嘴唇,抬起頭看著顧青,黑色的眸子滿是慌亂之色。
楚采菱扶著額頭嘆起了氣,悲憫著看著床上的顧青。
“沒事兒。”顧青倒是沒太在意,輕松地笑了笑,“要不你換只手試試吧。”
“最后一次。”夏欣輕輕舉起針頭,瞄準了方向后,閉上了眼睛。
這次顧青沒再歪頭了,他終于明白自己經歷了什么。
“你給我把眼睛睜開。”顧青實在是繃不住了。“又不是扎你,你閉什么眼睛?”
“我害怕給你扎歪了。”夏欣睜開了一只眼,偷偷地看著他。
顧青的嘴角抽搐了幾下,雙目無神地看著她。
妹啊,你這邏輯也太硬了。
“我來吧。”楚采菱從她的手中拿過了注射器,“我父親是醫生,這點事情還是能做的。”
她握住顧青的手掌,然后把針頭緩緩推進了青色靜脈里,用醫用膠帶固定好位置。
“成功了。”夏欣拍了拍手,嘴角終于露出了微笑。
“我謝謝您啊。”顧青無奈地看著她。
“不用謝,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夏欣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推著器材車走了出去。
“疼不疼啊?笨蛋學長。”楚采菱關上了門,坐在了他的右手邊,用牙簽插了一塊蘋果放進顧青的嘴里。
“不疼。”顧青搖了搖頭說道:“采菱,你先回去吧,我都這么大的人了,用不著人陪我。有事情我叫護士就是了。”
“我就想陪著你。”楚采菱低聲說道,然后又叉了一塊蘋果放到顧青的面前。“還想吃嗎?”
顧青張開了嘴巴。
“叫主人。”楚采菱的嘴角輕輕揚了起來,漂亮的褐色眸子中滿是期待。
“不吃了。”顧青干脆利落的閉上了眼睛。
“笨蛋學長,真的不吃了?”楚采菱把蘋果放到顧青的嘴唇上蹭了蹭。
顧青不屑的歪過了頭。
“那給你看看這個。”楚采菱從背包里拿出了一只可愛的婚紗芭比娃娃。
“很可愛吧?”她白皙的手腕搖了搖。
“不可愛。”
“真是的,又鬧脾氣了。”楚采菱笑著捏了捏他的耳垂,“笨蛋學長真是小氣。”
“這個洋娃娃就是我跟你提起過的那個,你還記得嗎?”
顧青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我還以為你真的燒掉了呢。”
“怎么可能呢?”楚采菱愛情的撫摸起洋娃娃的金色卷發。“上次只是跟學長開個玩笑罷了。”
“我想,每個人都會有對自己身邊的事物厭煩的時候,可是要是因為一時的厭煩,就疏遠厭惡陪在自己身邊的人和物,不是太可惜了嗎?”
“畢竟他們陪伴了你那么久,承載著你的一段記憶。”楚采菱把洋娃娃輕輕地放回了背包里,“摧毀它們也不會讓你變得更好,忘記他們也不會讓你成長。”
“更何況,遺忘是件很難的事情。”
顧青已經睡著了。
楚采菱輕輕扣住了他的手掌,哼起了搖籃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