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賽者們再次進入休息時間,裁判正在激烈討論著留下來的剩余五十名參賽者。
周祈去前臺專門給參賽者提供水資源的地方拿著一次性杯子喝了口水,手上還有接通的電話。
江吟安內心已經比周祈還激動,恨不得每次比賽完都打電話給他,現在也是。
江吟安看著進入休場時間的直播,攝影師除了環繞一下閑聊的觀眾,還有那些討論激烈的裁判。
裁判們很是看重那個少年,這次進入復賽肯定也會有他的名額,這件事情周祈也在意料之中。
“你剛才的比賽真的很精彩。”江吟安笑盈盈地說。
周祈挑眉,看起來眉梢很高興:“又錄下來了?”
“又?我這是在記錄你的高光時刻,等將來給我們的孩子看。”
“這么快就想嫁?”
江吟安抿緊朱唇笑了笑:“堪江就是嫁妝,我已經存五年了。”
“決賽過后等我。”
他身后的工作人員都在熱心款待,江吟安在寂靜的環境里清晰聽到這句話,突然感覺安心舒耳。
她的少年很快就要進入決賽圈,在眾人眼里熠熠發光。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就到五年。
她想起來自己當初在咖啡店嘟囔五年漫長的時候,忽然有點想笑。
雖然過往發生的種種事情都不是那么順眼,但正因為如此讓我們鼓舞奮進的勇氣,沖破黑暗,在有光的地方熱吻。
那個低頭俯身熱吻她的王子已經離神壇慢慢靠近,早已到達神壇的她正在看著他,為他祈禱。
三天前,商業界有通知傳來數據顯示,堪江已經永遠穩定了,以后她可以安心過自己的生活。
吳柚輔佐她這么多年也累得慌,雖然她只是江吟安身邊的助理,但堪江真的出事時還是吳柚最著急。
正所謂“皇帝不急太監急”。
她以前曾無數刻想過他們結婚的樣子,身邊的朋友本來就多,加上倘若公布堪州,她一定會火到上新聞。
曾經每個人都以為江吟安難追,就連掏心掏肺給她,她都不一定能看到你的好。
直到周祈出現后,這一切都發生巨大的改變。
如今,周祈和江吟安他們朋友當中最快結婚的,表面上看他們很相愛,至于經歷過什么也只有他們知道。
她愿意為他禱告,祈你平安。
希望他在小提琴事業上繼續熠熠發光,希望她能在商業界競爭中活下來,不會讓人踩在腳下。
會實現的。
周祈回到后臺候場時,剛好趕上播報,播報里再次公布出留下來的五十名參賽者,這些人即將晉級到復賽。
至于沒有得到通知的就被淘汰回家,又或者他們可以回家看直播,觀賞留到最后奪冠的參賽者有多么優秀。
人數漸漸變少,雖然現在他還沒有見到江厭爍,但他相信在決賽圈中他們會見面的。
他從來不是懦弱,周祈也相信他一定可以憑自己的實力閃耀出光芒,為江家光宗耀祖。
淘汰疏散人群過后,裁判們再次進行抽簽排序,工作人員也陸續把編號卡用別針扣在西裝上。
周祈果然再次被排前:20025
編號越排前就說明含金量高,編號雖然是看著裁判們抽簽決定的,但實際上出場順序也就代表含金量。
前十自然都是隨機排的,但十后面都是按含金量排,周祈明顯每一次都在被排前。
之前比賽他都一直被裁判們器重,欣賞他演奏出的樂曲同時也在細看他的面貌。
因為當中有些裁判還在上一屆當過裁判,至于那個殺進決賽的黑馬參賽者也是個長得清俊的少年。
只是這么多年過去了,他們眼中只有當初那個冠軍,早已經忘記那個驚艷的少年。
那個少年長著清俊的臉龐,筆直的身板跟他有點相像,頭發蓬松,西裝也很整潔。
只不過中途被踢下神壇,之后沒了名氣消失不見。
等一切準備好后,主持人就開始宣讀復賽的開場白,候場參賽者們也越發激動。
周祈平下心背曲譜,這次的就是馬斯涅的《沉思》。
不同階段難度增加,要求的曲譜自然就不一樣。
《沉思》感情很豐富厚重,是阿塔納爾見自己的勸告沒起作用時,并不恢心,深夜里他靜靜的佇立在泰伊思的門口等待她回心轉意。
這段間奏曲表現了泰伊思厭倦世俗,而產生通過信仰宗教來求得解脫時的心態。
周祈那時候剛接觸也是因為大學表演活動需要壓軸,挑了很久他才想試試那個難度大的《沉思》。
他那時候從來沒有接觸過這部曲子,單獨聽名字就覺得很困難,他在練習過程中確實出現毛病就去找導師,后來還是導師帶著他練習,一步步幫助他糾正錯處。
后面他才能在活動表演壓軸,,成為全學院人的焦點。
那時候因為周祈第一次當任播報員就有很多人想認識他,連王芷敏那時候也被迷到陶醉。
其他參賽者在拼命背曲譜,雙手緊張到抖擻,恨不得抓個小提琴過來演習一遍。
被留下來肯定接觸過馬斯涅的《沉思》,可長時間過于練別的曲子難免忘記手感,到時候萬一緊張拉錯音調就瞬間淘汰。
如果是這樣就別想能從復賽晉級到決賽,也只能跟著他們回家看直播。
這時候有個人跟周祈搭話:“兄弟,你還記得《沉思》的情感是長音還是短音不?”
周圍的人聽到他的問題時忍不住嗤笑道:“你連這個都分不清楚還留下來比賽?該不會是托人買進復賽的吧?”
周祈有些奇怪,太打量著眼前這個男人——穿著同樣的西裝,前發翹高,臉上倒有些痘痘,雙眼皮卻沒有精神。
周祈剛想說什么,身邊突然有人碰了碰他:“哎同窗,你理這種人干什么?他比賽輸了不就可以少一個競爭對手了?”
“長音。”周祈忽視他們的話,轉過頭就朝那個男人溫和地說。
“不是,你這個人怎么回事?非要給自己找事干才能顯出助人為樂的氣概?”那個人怒了,站起身就沖動地想打架。
周祈依舊慵懶地抿著唇坐在那,他微垂著眼眸,目光落到墻上發起呆,看起來就像在背樂譜。
問問題的男人都震驚,明明旁邊的人已經有想打架的動作,可偏偏他還是淡定地坐在那,完全忽視他的存在般。
“算了。”有個人跑到他身邊皺眉搖搖頭,嘴里還嘀咕道。
“哼!”那個人坐回去,把腿搭在椅子上盯著周祈斜視他,“到時候搞不好可能讓別人得了冠軍,自己找來受的。”
周祈也站起身,目光沒有在他身上:“尊重對手,大家都是在一個起跑線上,能跑多遠心里有數。”
他說完就背著身影離開,不緊不慢地往走廊踏上去。
“那人有點熟悉啊。”
“你認識?”沖動的那個人偏過頭問。
“不認識。”她搖搖頭,“好像是之前被裁判看上的那個,聽說他演奏的曲目很有感情,節奏很到位。”
“這有什么大不了的?”他撇了撇嘴,“那些被裁判們看重的無非就是家里有背景或者真正有那技藝的人。”
“你覺得他是哪種?”
“看看不就知道了。”
周祈如期走上舞臺,從支架上拿出小提琴,調音的過程中也微頷首低眉,眉梢洋溢起笑意。
他的笑容很輕,像漆黑環境里的微弱燈光,嘴角揚起,喉結在說話時滾動幾下,遠遠看去蓬松頭發里像有無數個亮片。
觀眾們見了熱烈地歡呼起手上的應援棒,無數微弱的燈火搖曳起來,像群星璀璨。
周祈調音過后繃緊臉,面不改色地持琴握弓開始演奏。
《沉思》在他第一次接觸時就覺得困難,感情跌宕起伏,光是看起來都覺得難。
在他緩緩閉上眼那一刻,裁判們都睜大眼,耳朵豎起,現場的閑聊聲安靜下來。
射燈照耀在他身上,一首《沉思》緩緩從小提琴中流出,周祈開頭就用中度音調,跟著節奏抖動左手,波動琴弦任弓在上面劃動。
他現在練習慣了,什么曲子大致都接觸過,所以曲譜他都記在腦子里,想起來都簡單。
裁判們又聚集起來閑聊。
“決賽我覺得有希望了,他的每一場比賽我們都看在眼里,曲調什么的都美到無可挑剔。”
“聽起來是這樣,但讓他挑起來也許可以挑出更多。”
“這樣的少年才好,不在驕傲中忘我,在失敗中找錯處。”
“我就喜歡培養這樣的人才,可惜不是我扶上舞臺的,要不然肯定更勁爆。”
“得了老李,你的心思不就是想賽后獨占這個少年嘛。”
他們聊著聊著突然哄堂大笑,每個人的耳邊都有周祈演奏的曲子,其實他們也不用再審視,該是什么樣優秀他們都有數。
隨著音調的輸出,左手的指尖慢慢抖動得厲害,臉部表情代入,弓在琴弦上的力道由重變輕,瞬間就展示出最后壓軸的長音抒情。
表演結束他呼出口氣,抬起眼迎合著掌聲微點頭回應,目光在裁判們身上滿是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