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吟安的話威懾力挺大,室內又再次安靜下來,大眼瞪小眼對視著。
江展見沒人發話便喃喃自語:“以前的事情代表不了以后,家產這件事還真要在今天分好,我也是為你們好。”
她其實忍了很久,要不是江展沒有逼到最后她也不用再拿出必殺技,實在不行她真的要像江母當初說的那樣打官司。
江家難免會鬧矛盾,可家產也是受法律保護的,他不仁就別怪江吟安不義。
大不了他們就互撕,看誰斗得過誰就贏家產。
江吟安自然是不想到這個程度,江嘯平留下的家產無非就是讓那些為江氏集團做過貢獻的人得到回報,但并不是功多者多得。
江厭爍畢業的那所大學不是名校,只是梵城大學,那個普通到放縱的學校,曠課電話不知道打了多少給江老爺子。
論學識,江吟安樣樣都壓過他。只不過在性格方面不容易讓人取信,他們一致都會認為女人讀太多書是沒用的,可偏偏江吟安能改變這一點。
她讀的書可以讓堪江重新崛起,暫時穩定的同時又不會輕易讓人踩在腳下欺負。
她晃了晃茶杯里的水,淡淡道:“家產這件事要的就是公平公正的人來分,有功者才能收獲成果,那些好吃懶做天天只想著打游戲的人又憑什么分得家產呢?”就憑他是能傳宗接代的男孫嗎?
江吟安話音一落還掀起眼皮淺淺看了江厭爍一眼,他已經在分析那句話的意思。
“厭爍也是家中一員,未來的孩子可是姓江的!”
“我不是家中一員嗎?”江吟安反問回去,絲毫不給他退路,“倘若非要讓孩子姓江,那我以后找個姓江的,這樣不就行了?”
江展再次語塞,他站在那頓時驚慌失措起來。
江吟安坐下身又翹起二郎腿,半垂的眼皮慵懶地耷拉著。
窗外雨聲響起,沖淡室內所有人的情緒,將其化為烏有。
在梵城這樣多雨天氣里,江吟安沒有一刻待得自在,幾個小時回去都是在跟江展吵鬧,哪里還有半分商議的樣子?
江展原本就是高冷淡漠的男人,氣質上看起來就儒雅有風度,掰嘴鬧起來都變了氣場。
江厭爍這時候應該像看戲一樣打量江展的,但他沒有,反倒是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從她每一個動作里,江厭爍都好像褻瀆出跟平時不一樣的秘密,特別是聽到她吐露出來小時候的事情時,他總會皺眉想很久才回過神。
那時候的事情他已經快忘得一干二凈,但在江吟安口中說出來時倒像不久前剛發生似的。
她的眼神確實比以前更堅定自信,那種從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永遠泯滅不了。
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傷感,他總覺得江吟安變了太多。
明明她所抗下的東西自己肉眼可見,可每次聽她說都覺得是另一個世界。
她像躲在一個沒有人的角落偷偷生活很多年,抹眼淚和失聲痛哭這種事情看起來就經歷太多。
該感慨的又或許是——她也許是在那個角落里遇到周祈的。
江吟安用指關節悠閑地敲了敲沙發:“實在不行我們就交給法律來分家產,嚴明的社會里法律一定會公平公正的。”
“法律?”江展有些吃驚,“那怎么行!家產是江家的家庭私事,照你這么說所有人解決不了的都找法庭豈不是忙死人?”
江母坐在江序身邊,先是轉過頭看了一眼江吟安,而后欣慰地笑了笑。
“寧愿這樣我也不會相信沒有憑證擅自分家產的人。”
“你說什么!”
“話里的意思表面解釋起來很簡單,倘若這都分析不出來那么就證明智力有問題了。”江吟安別過頭沉下臉。
“姐。”江厭爍突然叫喚了聲。
江吟安心已經完全冷下來:“如果你也是為了家產的事情勸阻我,那么最好別開口。”
“我不是偏向對待的。”江厭爍一語挽回她的目光,“家產本來就是爺爺的儲蓄,私自分動肯定不好,但我想說,一家人何必要鬧上法庭?”
“江厭爍。”江展盯著他冷著聲,“這件事情你不要插嘴。”
“是你們逼的。我以前忍了很多事情,你們欺辱我、趕走我就算了,難道現在我連拿回在江家屬于自己那份家產都不行了嗎?”
她的每一句話情感很真摯,不像是在胡言亂語。
她說得不錯,拿回自己的東西天經地義,可因為這些事情傷害家庭和睦沒必要。
他不希望家產破壞原本相敬如賓的家庭關系,因為這個關系本來就冰冷無熱,再被外在東西影響恐怕不堪設想。
現場的人也許根本不怕鬧上法庭和新聞,讓更多人知道江家假惺惺的親情關系是怎么演出來的。
可他在乎,家丑不外揚講的就是他們現在。
“你們二房本來就是次的,有家老爺子給的公司難道還不夠?”
“你不也是一樣?”江吟安話出嗓子就憋不住火,“大家都是有孩子的家庭,開支什么的連上公司最近市場變遷本來就大。”
江展緩緩走下來,劉依磬也小聲勸著江厭爍不要插話。
江序夫婦全程就坐在那靜靜旁觀,依靠江吟安訴訟,他們完全不用張嘴就差點獲勝。
既然長房那邊有些被觸動,江母也探過身勸江吟安消氣。
在雙方休戰時,江吟安突然想起來江嘯平書房有個保險柜,里面是所有要拿去分的家產。
那時候江嘯平病重住院,江吟安陪他的時候,也是江老爺子告訴她的,那時候就怕有什么意外發生。
江吟安記得,保險柜里除了有家產外他那時說還有張紙條,江嘯平說只要按紙條上的分就行了。
她那時候也估摸著頂多是江氏集團繼承人的那個最終名單。
江吟安回憶半刻,掃視一周后抬起腳就要往樓上走去,正想踏上樓梯就看到齊刷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你要去哪?”他們異口同聲。
江吟安眼神疑慮:“我突然想起來有東西落在書房,想上去取。”
江展那時候還以為是江吟安懟不下去就跑上樓偷偷痛苦。
坐在沙發上的人猜測想法都差不多。
江吟安跑上三樓的書房,江嘯平去世的原因書房被關上門,傭人早上會拿著雞毛撣子去打掃,其他時間就沒開過。
江吟安打開門的那瞬間感到溫暖,窗外雖然依舊下著蒙蒙細雨,可剛進屋的那瞬間確實有股暖氣涌上前。
她的內心原本孤寂卻又被溫暖包裹著,滿腦子都是江嘯平。
書房由傭人們打掃得很干凈,擺在書架上已經老舊的書架卻沒沾灰,摸上去一點雜質都沒有。
江吟安先是把書桌的保險柜拿出來,拿出手機照著上面輸入密碼過后,保險柜果然打開了。
江吟安連忙打開柜子,拿出幾張帶磁且特別新的銀行卡,下面就帶著封信。
江吟安把卡放回保險柜里,拿著信就慌忙跑下樓,來到他們面前才遞出去。
他們那封信時紛紛站起身,臉色驚訝卻滿是好奇。
江吟安喘著氣說:“這是我在醫院陪爺爺時,他給我的信。”
她不敢告訴他們是自己按江嘯平臨終前的指引到書房保險柜里找到的,因為那樣不僅沒有人信,還會遭到懷疑。
至于手機上開保險柜的密碼也是江老爺子講述時,江吟安特意記下來的,一直存在備忘錄里差點忘記。
江展聞言連忙打開信,白色信封被他小心地拆開,接著就打開看到那漂亮的字跡。
江嘯平的鋼筆字很漂亮工整,有筆鋒的同時又帶著潦草,江吟安怕看不懂還特意問寫了什么。
江展嘆了口氣道:“寫了關于家產分劃的,里面提及到的人都有權利分到家產,而且老爺子把數目都標出來了。”
有人問:“總數目還是五億嗎?”
“是,而且每個人分到的數值跟我之前劃分的不一樣,明顯相差就大。”
他們這時候不知道該欣喜還是嘆息,江老爺子信里除了家產還有些對每個人說的一些話。
他們依次傳過手里看信的時候,有些人欣慰地笑了笑。
這次家產能分到的人還挺多:江吟安、江展、江序、江厭爍。
江厭爍看到自己名字時,也很高興激動,他一直以為江老爺子后面重視江吟安就不打算再管他。
可沒想到的是,繼承名單上真的有他。
只要一切分劃出來有憑證,沒有人會再去計較公平公正,畢竟這個是本人親自特指的。
這次家產分劃數目參差不齊,江吟安接過信看了很久才隱約悟出意思:
江吟安分到兩億
江展分到九千五百萬
江序分到九千五百萬
江厭爍分到一億一千萬
明顯孫輩分到的家產會比子輩的多。
江展心有不甘,他看著分劃出來的錢有些替江厭爍打抱不平。
他的兒子說江家唯一的男孫,是未來傳宗接代的苗子,可如今江老爺子并不重視不就是因為他玩世不恭放蕩慣了。
再怎么說到別人嘴里哪有女孫拿的家產是四人里最多的道理?
即便江吟安有份分到家產,起碼也要提升一下男孫的地位,把她壓在下面才對。
江展回過神皺起眉,手垂在身邊緊攥成拳,內心的火氣融化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