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點,飛機場里熙熙攘攘擠滿了人。
初晨的機場嘈雜聲很大,有的時候難免會掩蓋下廣播。放眼望去,機場椅上都坐滿了二十多歲的職場青年。
江吟安身著件米白色的薄衛衣和破洞牛仔褲,衛衣左上角的地方還印了串字母。
她左手拉著行李箱,右手持著通話中的手機現身在機場。
“這要去多久?”半晌,電話后才傳出吳柚的聲音。
她腳步一停,目光在眼前的機場椅瞥了眼后又抬頭看出身旁的玻璃落地窗。
窗外這時候才有了點太陽反射的金光,一團團緊密的云匯聚在一塊,天空才剛醒。
“啞了?怎么不說話?”電話后的人又疑惑地叫了聲。
“沒啞,身體好著的。”
“去一個星期就回來,這期間應該不會有什么事的。”
她打理起堪江后各種宴席出差都源源不斷地擠壓著她的生活,一門心思附和在工作上后就沒了胡思亂想的閑頭。
吳柚聽到電話里的嘈雜聲,關懷地問了句:“到機場了?”
“嗯,應該準備檢票了。”
“那行,玩得開心些。”
江吟安輕笑了下:“我是去出差的,又不是真的去玩。”
她前幾天還跟新的合作方溝通,想不到轉眼間會扯到梵城那邊的人。
對于江展夫婦的問候,江吟安覺得沒有必要告訴他們,畢竟自己是為了出差的,告訴他們反而還會讓他們時刻提防一個星期。
原本就有了點競爭力的氛圍如果此時再火上澆油,恐怕后果會是步難以悔棋的遺憾。
十五分鐘后,機場的廣播聲再次響起,對應的就是江吟安訂的航班。
她回過神站起身,不緊不慢地朝登機處走去。
離登機處還有段廊橋,灰白色的玻璃壁將廊橋包裹著,透過玻璃壁外看到的都是初晨的美景。
江吟安買的是頭等艙,機座靠窗,所以位置較寬敞舒適。
飛機起飛后好一會,透過圓形玻璃窗外就可以看到大片白茫茫而厚密的云,云層間有可能還會看到各種鳥類在云間飛快地穿梭。
這時她也觀察到,此時頭等艙里大部分人都默默拉上窗簾,仰著頭閉目養神。
頭等艙的檔次價格高,所以這次在頭等艙的會比以往少一半人,大多數都是雙座單人的。
看了會窗外,江吟安也有些懨懨欲睡,她閉上眼就熟睡過去。
到梵城時已經下午一點。
下飛機后,江吟安在機場出口處打了輛車。
梵城的天氣是忽冷忽熱的,忽然間由晴轉雨也是件習以為常的事情。
她給吳柚報完平安后,車才駛到她面前停下。
司機也熟練地下車接過她手里的行李箱,接著將行李箱放到汽車的后備箱后,給江吟安拉開后座的車門又連忙回到駕駛座上。
司機是個靜默白凈的男生,黑色口罩下話語不多,眼神里總是倒映著炯炯有神的光。
坐在車窗邊,江吟安耳旁的細發被吹得直撲臉蛋。被風吹得緊烈的側臉常常有唯美的細發襯托,窗外飛逝而過的“景物”也時常被迷得難別開眼。
她在網上也提前定了酒店,到那就可以直接辦理入住的。她之前也打探過了,那家酒店里衛生服務都很好,晚上會有人專門巡邏檢查安全情況,三餐都是有人親自送上門的。
江吟安拉著行李箱走進酒店大廳的服務臺辦理房卡入住,五分鐘的簡單流程過后她就乘電梯上樓。
四樓的405房。
“滴——”405房的門被房卡刷開,江吟安疲憊地倒在客廳沙發上休息會。
酒店的空間比平時的大得多,基本都是間廳夾房臥式,江吟安的是單人房,所以也就是一個客廳夾一間房臥。
片刻后她緩緩睜開眼,撐著沙發坐起來后抬頭看出客廳旁的落地窗。
天此時都有些暗沉下來,傍晚的余暉灑落在梵城的高樓上,襯映著玻璃在發光。
酒店的燈是高級普遍的金澄色,連墻壁瓷磚什么的都是金黃色的,入門第一眼的感覺就是:室內鑲金。
回過神的時候她聽到了門外的推車和腳步聲,估計是晚飯提前預支上。
果不其然,當推車聲停止了會就傳來敲門聲,江吟安起身打開門讓她們進來。
小小的鐵質雙層推車載著飯菜直至客廳中心的茶幾才停下,服務員將推車上的米飯和菜依次擺在桌上后道了句“用餐愉快”就帶門離開。
她在飛機上吃過頓午飯后到現在也沒覺得饑餓,看著茶幾上豐盛的菜肴也沒有想狼吞虎咽的感覺。
江吟安盯著菜看了好久,手機突然響起振動。
“喂?”她接起電話輕聲道。
“安安你不重視情誼,去旅游居然都不帶上我!”
聽這傲嬌的聲音,江吟安閉著眼也能猜出來是她大學的舍友,而且是除她一個人,剩下三個都成“沙雕幫”的那種。
“旅游?”
“我都盯著你微信步數一直跳好幾十次了!”
“噗。”江吟安寵溺地笑出聲,“我在梵城出差。”
“梵城?”女生小心翼翼地問,“是梵高的梵不?”
“煩你的煩。”
……
正常溝通一番后終于回歸正題,她卻有意外的收獲。
“回國了?”
“不,準確來說應該是畢業后就回來了。”她語氣嚴肅,“江女士請記住,我是個正宗的梵城人!”
是的,或許她就差個資格證。
她的那幫舍友有個沙雕習慣就是:會時常盯著富裕人都微信步數,天天跳的還上萬肯定是去嗨了。
況且她們那時候,宿舍里除了江吟安家庭背景豐厚外,其他都是個小康,所以江吟安就是她們三個經常盯著的對象。
“行,是有什么事向我求助嗎?”江吟安語速緩慢下來。
“求助言重,事倒還真的有。”電話對面的女生樂呵呵,“過幾天丸子他們準備弄個在酒廳的音樂會,剛好你這幾天在梵城,一起聚聚嘛。”
這件事關乎的是事業問題,她倒是從來不會讓事業委屈過的,所以還是個難決斷的梗。
如果明天的合約簽成功她是可以在梵城玩幾天的,如果不成功她可能還要花些時間費些腦子,心情也是被影響最重的……
“我到時候再看看吧,如果有時間去我給你發的信息,行嗎?”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委婉地聽天由命,畢竟她這次出差主干并不是來玩的。
“行啊!”她答應得很爽快,“我等你的來電。”
她是有目標奔上前沖鋒的,過程的艱辛和代價他們都是想象不到的,如果想要保證自己的生存,她也只能迫不得已地選擇事業來鋪路。
她想穩定的不是什么所謂的職業女強人虛偽的稱號,而是自己能在江家生存的競爭勢力。
她把手機放在沙發上,自己也仰起頭望著天花板發呆。
她覺得自己的選擇是正確有理的,在這個弱肉強食的商權社會里只有強勢才能碾壓內心的懦弱,才能驚艷眾人的眼球。
可越到后面她覺得很累,甚至累到內心都遍體鱗傷了身體卻還強硬支撐著。
她從來不害怕任何人,不害怕江展強大的氣場,不害怕任何歧視的有色眼光。有的時候她也能感受到某些眼光中像是碰到救贖般的求助。
她可以無條件的關心任何人,如果要跟她爭她也斗得起,江吟安內心始終是還有同情心和強韌勁的。
透過高樓后,落日的余暉里她仿佛體會到了莫名的輕松感,暗沉的天空像是掠走了她許多煩惱。
夢里的一切是安穩平靜的,那里的世界冰冷靜默得毫無波瀾,這是她理想的世界嗎?
不是,這是她討厭的地方——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