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憂島由一個主島,還有三個相鄰的島嶼組成。每一個島都有各自的習慣,但島與島之間,除了較遠的那個放逐之島之外,其他的相鄰的都是比較緊密的。島不是很大,由于地殼運動產生的一個在太平洋的深處,并相互依存的島嶼璉。具體的怎么產生的,也很難去說明白。主島之上,有個專門用來祭祀的地方。一個不是很大的廟宇,廟中供奉的是附近海域的深海之神,一個萬年的龜仙人。島民們在紅塵的時候,各有各的信仰。但這個島上只能拜祭這個神龜。信仰的統一是很重要的,精神層次的高度統一,才能讓島民們有個統一行動的身體。當然也不是盲目的信仰,所謂的崇拜或者是敬拜只是讓聚于此的島民們有個能夠統一的認知。當然這些摒棄了紅塵來于此的人,早就放下了紅塵的那一套。在這個自由的海島之上,人們也是為了尋求心靈的那份最純凈的寄托。
島上,每逢大事的時候,比如有人離去了,或者有新的人加入進來的時候,那個負責敲鐘的三哥,便會赤裸著上半身,露出那一身的腱子肉,雖然他已經過花甲之年了,但自從三十年前來到這兒的時候,他便負責跟著之前的師傅,開始了他的敲鐘生涯。滿臉的胡須,有些已經發白了,腦袋上的頭發雖然已經有些稀疏了,但滿口整齊的牙齒。三十年的敲鐘時光里,他的鐘聲,送走了很多離去的島民,有男有女,有老而很少有年輕的。當然其間,他也迎來了很多新鮮的血液,那些新來到的島民。都慢慢于習慣于聽他的鐘聲。每一個鐘聲,每一個刻的鐘聲,都代表著不同的含義。每天日出的時候,他便開始敲響了,第一聲。只一聲,這一聲在提醒著島民們。要起床了,中間會隔一段的時間,他再次敲響著他。男人們,該為一天的食物或者那些開墾出來的田地而努力了。其間會分成好幾撥,有的人負責,海邊的魚類,有的要在田間開始春耕秋收,有的要負責,那些島上自然生長的果樹。各自有著不同的分工,就在這鐘聲中開始,人們哼著歌,喊著心中的無限期盼。開始了一天的勞作,而女人們呢?在另一座島上,也要開始她們的勞作了,負責著為島民們縫制新的衣服或者是腳上的鞋子。當然一切都是天然的取材,沒有布料在這座島上,女人們采集著那些大樹上的葉子,用水洗凈曬干,加一些動物的皮,便是衣服褲子了。島上,有些男人是不穿鞋子的,那些不穿鞋子的代表著他們是剛來到這里不滿三年的新島民。而剩下的就是在這里已經住滿三年以上的了。她們除了,縫制衣服褲子之外,也要為那些勞作的男人們提供著飯食。當然這一切都是在下個鐘聲敲響的時候。
三哥每天敲著這個鐘,提醒著島民們每天必須依聲而行動。這個廟宇里,平時都只有他一個人,累了便在廟宇里,休息,每天都會有人單獨的給他送飯,他可以享受著,島上最好的飯食。當然,他的工作,是有島主安排的,而島主是終身制的。當一個島主逝世的時候,島民會重新選擇一個新的島主。當然這些島主的產生,大多數是由之前的過世的島主指定的。多數是以高的長者繼承的。三哥有些忘記了,過去的三十年一共敲了多少次的鐘了。只記得剛到這座島上的時候,他由于之前在塵世的信仰破滅了,老島主就讓他在這個廟宇里,跟著老的敲鐘人,開始學著敲鐘。這一敲便是三十年,有些人會問,島上沒有任何的記載著時間和年月的儀器,怎么會知道時間的呢?其實每一個新來的島民,都會在島上種植一顆小樹,用來記載著他們到此的時光。時間,成為了島民們最不愿記起的了。只每天聽著三哥的鐘聲,知道日出的那一刻,便會有鐘聲敲起。而當每個日落的時分,他便又會敲響那鐘聲,島民們已經習慣了,每天聽著三哥的鐘聲,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這里的天氣有時也會經歷著兩季,在這里沒有四季,當寒冷之后,那溫暖的季節便又會到來了,也許每隔個一段時間。便在寒冷與溫暖之中來回交替進行著。
有時候,很好奇,為什么要叫他三哥呢?島上的人們都沒有真實的名字。無論你曾經有過多么響亮的名字,來到這之后,沒有人會記得,也沒有人會在意。每一個人會選擇自己喜歡的數字來代表著自己,三哥并不是島上唯一的三哥,只是大家口口相傳,三十年來,習慣了他的鐘聲,所以大家便習慣性的叫他三哥了。他之所以會選擇三這個數字,據說,因為紅塵之時的他,經歷了人生的大起大落,每一次的跌倒,他都會努力的站起。當然經歷了如此的來回之后,他的心便有些卷了,三十出頭的他,頭發都開始了脫落,他站在已經能到達的普通人的巔峰。五子登科,黃金滿屋,豪車來往,廣廈萬間,美女無數。但那時的他,突然之間,沒有了心靈的歸處。他找不到曾經的那份快樂了,他找不到存在的價值了。他失落了,開始在城市的角落里流浪著。心中沒有了寄托,沒有了欲望,那只能像行尸走肉般活在塵世之中。在那個東海之畔,那天本來,他已經決定將投身于大海,了去自己的這活著的肉身。但飄過的那個瓶子,他無意中撿起它,這才有了后邊的故事。他選擇數字三,因為他知道這個數字是萬物開始之后的再次的歸一,一生萬物,二孕天地,三則回歸本初。只有放下的心靈,才會找到最終的歸處。
每天的鐘聲之后,他便站在廟宇之上,迎著風,看著那些出動的島民們,又或者是在日落之時,他數著歸來的人們。是的,他有時候,也會有些許的擔心,雖然早已放下心中的執念,但他的鐘聲,給那些出行的人帶來了一天美好的開始,也給那些歸來的人帶來一天的收獲。他不想有人在鐘聲之中,有人沒有醒來,有人沒有歸來。他懷抱有著一絲的善意,六根畢竟沒有斷盡,他不是出家的僧人。他仍然活在這個塵世,只是這個塵世缺少了喜怒哀樂。他的責任,就是每天提醒著島上的人,我們依然活著,只是活在了另一個世界里。三哥不知道有多久沒有出過這個廟宇了,差不多三十年了,無論什么情況下,他都不能離開那里,因為只有他的鐘聲,才是這個島上唯一的行動指令。寂寞,孤獨嗎?誰知道呢?也許只有三哥自己最清楚,那份在塵世丟失的心靈,也許在這里隨著敲響的鐘聲早已找到了共鳴了吧!他不喜歡穿著那些由島上編制的鞋子。他裸露著它們,讓它們很自然的在大地之上行走。免得在那狹小的而又始終黑暗的空間里相互擁擠著。自然的狀態下,才是他尋求最真實的自己。一切都是為了回歸最真實的自然,與當下的自然融為一體,才是他來到這里的最初的想法。只是幾片葉子遮擋著他的那個地方,而日落之后,他便扯下那最后的幾片葉子,讓自己處于最原始的狀態。雖然已年過花甲了,但那曾經的令他充滿著荷爾蒙的地方,還是有一絲的斗志。這里的清心寡欲,讓他早已忘記了,異性的味道。他也不去想著,那些花花世界里的紅塵。他該怎么樣矗立著就保持原有的姿態便好了。當然這座島上的男女是不允許住在一起的,至少,主島上的都是男人,而女人們則居住在相鄰的另一個島嶼之上。若是真的有還未脫離紅塵的島民們想著異性,那相鄰的另一座島上,便成為他們的天堂。每個月圓之夜,當人們相聚結束之后,他們便可以前往那座島上,那些異性之間,可以相互的撫慰著。當然這些只是島上的習俗而已。三哥,在廟宇之中三十年沒有邁出過那座門,他不去思考那些,還帶有一絲塵世的思想。每天只是慣性的敲著他的鐘,他讓鐘聲盡可能的響遍相鄰的幾個島嶼。他要島民們在自由的島上,聽著鐘聲,吹著風,看著雨落,聽著夜晚,那些未進化的野獸的呼喊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