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雞鳴聲四起。
衛楓從床上起來,肚子里發出了一聲和平的呼喊。
“咕咕~~”
他走到前院里,用瓷碗乘了少許清水,配著柳樹枝和青鹽漱口。
洗漱完畢后,走出房門,打算去街頭尋個館子,解決早飯。
清早的街頭已經陸陸續續出現了行人,菜市口處也傳來了熟人間熱絡的招呼聲和話語聲。
行到半路上,就聞到了熱氣騰騰的香味,離他家大約幾百米處的橋頭正好有一家早餐店。
那店鋪搭起了粗褐布的涼棚,棚子下面幾疊大蒸籠,籠屜外層白煙騰騰的,香氣濃郁,十分誘人。
衛楓進了店鋪,尋了個空檔處坐下,迎面就走來了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應當是店家的閨女。
女孩臉蛋兒紅潤潤的,還帶了點兒可愛的嬰兒肥。
這兒尋常的百姓都是一日兩餐,像衛楓這樣的年輕人早晨便在外面店鋪打尖的人更少。
因此少女眼睛睜得大大的,有些好奇地望著衛楓,問道:
“你想吃些什么?”
衛楓猶豫了下,還是問道:“這里有沒有豆腐腦?”
望著一臉躊躇的衛楓,少女“噗嗤”地一下輕笑出來,兩只眼睛彎成了一輪月牙兒,漆黑的眸子也帶著笑意。
“當然有啦,小籠包,清湯小餛飩,片兒川,豆腐腦兒,我們這兒都有……”
說完,少女眉眼彎彎,似乎對自家豐盛的早餐鋪頗為自豪,得意洋洋地將小瓊鼻兒微微上翹,偏著梳著雙丫髻的小腦袋:
“你想吃什么味道的豆腐腦兒啊?”
衛楓略一沉吟:“咸甜豆腐腦兒都行,就是不要加香菜。”
少女低低應了一聲,轉頭往里走去,取出了一碗早已乘好的豆腐腦,再倒上了褐色的醬汁兒,最后撒上了一小撮碎花生米兒和翠綠色的蔥花,端到衛楓桌上,然后就忙別的去了。
不一會兒,正在與客人結賬的珠釵布裙的老板娘也抽空望了望衛楓的臉,覺得有些面生,問道:“這位小哥面生的很,可是新搬來這街巷的?”
“嗯……昨日才剛搬來。”
衛楓吃著豆腐腦隨口答道,豆腐腦香味很足,與以前吃的口味相差無幾,以后可以常來。
但就是這老板娘一直嘴角帶笑地望著他吃豆腐腦,就連那忙著照管籠屜,滿頭是汗的中年漢子也不抽空瞅他一眼,朝他“嘿嘿”憨厚笑著……
衛楓風卷殘云地吃完豆腐腦,客氣地付了錢,便轉身朝平康坊的小院子去了。
……
平康坊。
衛楓走進衙門小院,看見顏夢嵐正在內堂伏案處理卷宗。
便想到自己現在也有了保命技能,【鬼軀】可以抵擋一些鬼物傷害,正好可以找些鬼物來獲取陰氣值。
于是衛楓上前道:“顏大人,有沒有我可以幫上忙的地方?”
顏夢嵐詫異地看著他,畢竟昨天來的時候,衛楓給她的印象是一個喜歡走后門的登徒子,今天怎么一來就轉性了?
顏夢嵐紅潤的小嘴張了張,但還是搖搖頭道:“平康坊確實沒有需要邪祟……”
見衛楓聞言神情有些低落,顏夢嵐便轉了口,接著道:
“不過,我這里有鎮妖司在京城的邪祟卷宗。”
衛楓大喜,道了聲謝。
顏夢嵐也沒有再多說什么,當即就一邊翻閱卷宗,一邊問道:“你看這個如何?”
她翻了幾頁,抽出當中的一張夾紙,說道:“清渠江上漕運巨佬的獨子疑似中了邪,性情一夜之間大變,整日胡言亂語,竟然還想強迫其繼母……但鎮妖司派人去看了,卻未發現邪祟作亂之跡……”
衛楓干凈利落地拒絕:“下一個吧。”
這種邪祟附體,居然鎮妖司派去的修者都沒能查探出結果,若是真有妖邪,那級別恐怕不是……低階吧。
而若是那小子強迫繼母后,事情敗露后裝瘋扮傻……
這等麻煩旋渦,自己也沒必要為了些許陰氣,非要探進去。
顏夢嵐也沒有埋怨,繼續翻著,詢問道:“這個,也是在清渠江附近,有水中惡鬼作怪,已經有多艘航運船只途經中途無故沉沒了,死傷了不少漁民……”
“額……可不可以再換一個……”
……
查了半天卷宗,衛楓就發現,這根本就沒有難度稍微低點,適合他上手,摸摸自己水平的案子。
顏夢嵐似乎看出了衛楓的糾結,說明道:
“京城附近,其實很少有鬼怪邪祟作亂能夠持久的,一般第一時間就被鎮妖司和其他仙門的大能鎮壓,其次那些小鬼小怪作祟,底下衙門的能吏捕快就能解決,根本不會上報到鎮妖司。“
衛楓只得遺憾的點點頭,不得不接受了這個修為不高,連斬妖除魔做點好事都難的事實。
就在這時,昨天被衛楓毒打一頓的吳曉,搖搖晃晃,大擺鵝似的邁著腳步踏了進來。
“喲~~阿楓,怎么今兒個又在這兒遇見你了。咱們兩可真是有緣吶!”
衛楓抬頭望去,先吃了一驚,只見吳曉臉上青一片,紫一片,浮腫得更加嚴重了。
暗自思忖道,昨天自己也沒下這么狠的手啊,怎么過了一夜變得這么凄慘了,莫非是這個世界的傷口和擱置久了的面條似的,竟還會自我膨脹?
吳曉瞟了一眼兩人面前的鎮妖司卷宗,湊了過來,賊兮兮地道:“你想要找些剛聚魂不久的陰靈小鬼,對吧?”
凡人正常逝世,留下的陰氣一般不會凝聚成陰靈,除非那人死前擁有某種極大的執念或者怨氣滔天。
這種情況才會有些許可能誕生最低級的陰靈,但這等初生鬼物很難害人,它又需在陰寒濕冷,怨氣頗重之地吸取陰煞之氣數十年才能幻化成能夠噬人索命的惡鬼。
衛楓眉頭一挑,“你有來路?”
吳曉不知從哪里掏出了一把鑲玉折扇,腫大的頭顱一昂,小扇舞動,面露微笑,閉嘴不言,擺出了幅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告訴你。
對此衛楓的回答是……
嘭——
屋內,一聲好聽悅耳的悶響傳出。
顏夢嵐眨了眨眼,起身轉出了房屋,當做啥也沒看見。
過了會兒,吳曉艱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摸了摸腦袋,狠狠地瞪了衛楓一眼,一甩袖袍,坐到一旁去,臉也轉了過去,不說話。
良久,又轉了過來,憤憤道:“我可以給你說,但你也要帶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