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要當作節日過。

這話是顧洛夏告訴傅璟鈺的。

她沒想到傅璟鈺記得自己說過的話，卻不認識自己了。

也是這一刻，她知道兩個人已經不是一路人。

“有些人是沒資格過節日的。”

從父母死后，顧洛夏就再也沒有過過一次節日，每次舅舅一家其樂融融。

而她則是看店，回去的時候也只能吃殘羹冷炙，除夕可以坐在一起吃飯，但她永遠只能吃許馨雨不吃的。

張桂蓮有句話說的沒錯，你至親都沒了，一個人怎么過節？

“你能陪我走走嗎？我也沒資格過節。”

傅璟鈺的聲音將顧洛夏從過去拉了回來，她有些不敢相信，許久，才點頭。

將店門關好后，兩人走在下雨街上。

和上次不一樣，今天的雨不大，飄飄灑灑的帶著涼風，很舒服。

“你吃嗎？”

傅璟鈺將手里的冰淇淋遞到顧洛夏面前。

顧洛夏不由疑惑：“你不吃嗎？”

傅璟鈺搖了搖頭：“我不喜歡吃甜品，只是以前有個朋友喜歡，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她了，于是我習慣了每次路過冰淇淋店買一份。”

原來他不喜歡吃草莓冰淇淋，也不喜歡吃甜品。

顧洛夏想起小時候，她經常會給傅璟鈺拿自己最喜歡的草莓味冰淇淋，那時候他還說很喜歡，每一次都吃完了。

她接過冰淇淋，喉嚨有些梗塞。

“你真的很好，很好……”

將一勺勺冰淇淋喂進嘴里，顧洛夏感覺不到冰冷，只覺得喉嚨有些痛。

如果沒有意外，她現在已經嫁給傅璟鈺了……

強忍著眼里的淚，顧洛夏轉移話題。

“你剛才說你也沒資格過節，為什么？”

傅璟鈺頓住了腳步，撐著傘的右手不由得收緊，許久，許久他都回答不出。

顧洛夏沒有看到他得眼尾發紅，喉結微微滾動。

“這個問題，可以不回答嗎？”最后他問。

顧洛夏沒有追問：“好。”

兩人不遠不近并肩踩著一路掉落的枯葉，走在街道上，她希望這條路永遠也不要有盡頭。

傅璟鈺趁著傘，大半的雨傘都照在顧洛夏身上。

“我還沒有問，你叫什么名字？”

顧洛夏停了下來，握緊了身側的手：“我也可以不回答嗎？”

傅璟鈺太好了。

她不想讓他為難。

傅璟鈺眉眼帶笑藏滿了滿目星晨：“好，那我以后就叫你小姑娘。”

小姑娘……

顧洛夏比傅璟鈺小八歲，聽母親說她才一歲剛走路的時候，就喜歡跟著傅璟鈺。

傅璟鈺也把她當作親妹妹，那時候兩家看他們關系那么好，就訂了親。

顧洛夏想起了自己九歲那一年，她聽說有女生追傅璟鈺，于是跑到了傅璟鈺所在的高中。

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勇氣，當著他班上所有人說，自己才是他的女朋友，還說以后會嫁給他。

最后被一個班級的人嘲笑。

回家的時候。

傅璟鈺送她，她終于忍不住哭鼻子了。

而傅璟鈺卻沒有生氣，還頓下身，耐心得揉著她的頭發。

“我們洛夏還小，等洛夏十八歲了，就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當時顧洛夏擦著眼淚，哽咽著問他：“那你會找別的女朋友嗎？”

傅璟鈺和她拉鉤保證，說只會讓她做女朋友，也只會娶她。

終于來到了十字路口。

一輛黑色的豪車停在了兩人面前。

司機落下車窗：“傅少，不能耽擱了。”

傅璟鈺眸色黯淡，將傘給了顧洛夏，而后上車。

“下次見。”他說。

顧洛夏沒有回。

她曾經看過這么一句話：最動聽的話，不是我愛你，而是下次見。

可是她卻開心不起來。

握著手中的傘，目送傅璟鈺離開。

車子漸行漸遠，傅璟鈺看著后視鏡的身影一點點消失，將車窗慢慢伸了起來。

他拿起手機，撥打過去：“冷凌雪的事處理好了嗎？”

“她不肯退婚，我們還在交涉。”電話那頭回。

傅璟鈺劍眉微蹙：“告訴冷家，他們要什么，我都可以給，除了婚姻。”

……

棲霞別墅。

顧洛夏回去的時候，屋里是溫暖的光。

她走進大廳茶幾上面放著月餅和一個包裝精致的禮物。

蘭心和其他的傭人已經回去過節了。

書房里面還亮著燈，顧洛夏走上樓去敲門。

“進來。”閻陌熵停下手上的工作，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十點了。

“又這么晚回來？”

雖然是質問的口氣，但是沒有責怪。

顧洛夏忍不住問：“樓下茶幾上放的……”

“給你的，今天不是中秋嗎？”閻陌熵薄唇輕啟。

這還是十多年以來顧洛夏第一次收到禮物。

她眼底都是欣喜：“謝謝你，閻先生。”

說完，她又有些局促。

“可……可我沒有給你準備禮物。”

閻陌熵將電腦合上，不以為意：“是公司贈送客戶的禮物，太多了，隨手拿的一份，你不要多想。”

“……好。”

說是這么說，顧洛夏卻很激動去拆禮物盒。

把外面精致的包裝去掉，里面是一條星星手鏈，特別好看。

閻陌熵站在樓上，把她臉上的歡喜盡收眼底。

這么一個禮物就開心了嗎？

以前可不是這樣。

他狹眸微瞇，不再看顧洛夏，回了房間。

有些人你用盡全力可能得不到，但只要你把全力改成兩三分，可能就不一樣了。

顧洛夏后來才知道，有些東西早就在暗中標好了價碼。

她所不喜歡的，她所厭惡的，也會隨著時間改變。

有的時候，每個決定，我們都要慎之又慎。

但只要做了決定，就要為自己的決定負責。

這一夜。

顧洛夏和閻陌熵像夫妻，又不像夫妻。

一早。

兩人先后起來。

閻陌熵習慣性將領帶遞給她。

顧洛夏已經輕車熟路，把他的領帶系好。

送他到門口后，閻陌熵又止住了腳步。

“你知道一個合格的妻子現在會做什么嗎？”

顧洛夏搖了搖頭，這些日子，她也學了一些東西。

畢竟不能白拿別人的錢。

閻陌熵沒有回答她，彎下腰，親了親她的額頭。

“晚上見。”

話落，他轉身快步離開。

顧洛夏只覺自己的額頭有些發燙。

今天徐曄過來接閻陌熵，他把剛才那一幕看在眼底，不由奇怪。

等閻陌熵上車后，不由問：“爺，您不是說和顧小姐是逢場作戲嗎？”

以前其他八位夫人，都是逢場作戲。

徐曄想起之前閻陌熵說對待顧洛夏就像對待其他八位一樣。

閻陌熵指腹輕輕的擦過嘴角。

“做戲要逼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