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夜里十點半,凌蘇洗漱好躺在床上的時候,她還是不死心的相信喻晨繹只是有事。
十一點多時候,她沒忍住給喻晨繹打了一個電話。
那邊老半天才接起來,低低的一聲“喂”在吵雜的背景里面,凌蘇差點沒有聽見。
“你還回來嗎?”
“不回。”冷冷的一句,甚至沒有因為背景聲太大而提高一點聲音,凌蘇只能自己把聽筒聲音調到最大。
“你在外面喝酒嗎?”凌蘇脫口而出,說出口她就后悔了,以前追他的時候,沒少沒自知之明的追問他行蹤過,最后都沒人回答。
這次可能會例外吧,畢竟有一個結婚證在,事實婚姻啊!凌蘇安慰自己。
果然那邊沉默了一會,還是回答了她。
“我姐結婚。”
“啊?”你怎么不叫上我這句話及時的止住了,“親姐嗎?”
“嗯。”
“哦哦,那你少喝點啊,要是要回來的話,跟我說一下,或者喝的不舒服了,我可以打車去接你。”
喻晨繹看著眼前他的一堆發小們,不少帶著女朋友,在他面前親親我我,都知道蕭青語出國了。
他心里的難受又思思點點的蔓延了上來,他沒有再回答她。
“不回了,你睡吧。”
沒等凌蘇回答,他直接了當的掛了電話。
凌蘇聽到語音結束的聲音,空蕩蕩的房子里,仿佛還有那聲回音,這房子真是太大了,以前凌蘇的夢想就是一個三十平方的房子,不大,不然她自己睡覺老是害怕。
她現在覺得那種想法真是明智,她自己一個人待在這,真是覺得這房里哪哪都有東西,放大了自己無邊的不安。
她迫切的想要找個人說話,沒忍住還是給喻晨繹發了消息。
凌蘇:你少喝點啊,到時候難受。
喻晨繹當然不會回她,但是她覺得今天能打一個電話,已經是兩人關系的最大進步了,她也不著急,互相了解總是要時間的。
給黎璐發了一條消息,問她睡了沒,還是沒回音,估計已經睡了。
正當她實在沒人找,已經準備放下手機,去找pad追劇的時候。
手機微信響了一下,她以為是黎璐或者喻晨繹回她了,急忙點開的時候,發現是賀堯發來的入職通知,填一個入職表,和提醒了明天要帶的東西。
凌蘇瞬間失望了起來。
禮貌的回了一句。
凌蘇:收到!謝謝學長
發完凌蘇就直接放下手機準備去看劇了,橫豎她也睡不著,干脆放任自己熬夜吧。
沒想到手機又連續響了幾聲,抱著可能有一條是喻晨繹發來的期待,凌蘇又點開了手機。
全是賀堯的。
賀堯:咋?這么晚還不睡?
賀堯:對了,忘了說,你有體檢報告嗎?公司要求入職得要那個
賀堯:沒有也沒事,公司有合作的體檢醫院,就在旁邊,你過來以后,我帶你去吧,很快
看到人學長這么熱情的招呼自己入職的事,凌蘇突然有點愧疚,也許是她覺得進到這個公司太理所當然了,所以她真的沒對上班這件事上多少心,現在想想真不是一個職場新人該有的態度,滿腦子都是婚姻生活,真是太慚愧了。
凌蘇:好滴,那明天就麻煩啦~
賀堯:你吃早餐嗎?咱這公司離地鐵站太近了,路上根本沒有買早餐的地,明天我給你帶吧,不然餓一早上熬不住
凌蘇:不用不用,我住的附近有,我早起點就吃了,你不用管我
賀堯:害!客氣什么,你住哪呢?
凌蘇想到了結婚那天喻晨繹的囑托,又想到賀堯其實多少知道點自己的家庭條件,絕不是衣食無憂的那種,要說住在御景,根本沒法解釋,只好含糊的報了附近的一個地名。
凌蘇:中聯世紀廣場這邊
賀堯:新南花園嗎?合租?
凌蘇也不知道那是哪,打開手機一查,確實離得不遠,是個老小區。
凌蘇:嗯嗯,學長還挺熟的。
賀堯:那沒辦法了,我住西邊,咱倆一東一西,還真不順路。本來還想捎上你。
凌蘇一看再這么聊下去真是沒完沒了了,雖然但是,好歹也是個已婚婦女,大半夜和男的聊半天,算個什么啊,趕緊找借口說困了,趕緊結束聊天去看劇了。
第二天凌蘇頂著三點沒睡的大黑眼圈走向站在寫字樓大廳等她的賀堯的時候。
賀堯差點沒認出她來,她都站到他面前了,賀堯還在給她發消息,問她還有多久。
看到消息的凌蘇不好意思的低生叫了一句學長。
凌蘇其實不屬于長的驚艷的那種類型,她平時也不愛化妝打扮,今天也是襯衣牛仔褲就來了。
賀堯反應過來是她的時候,笑出了聲,“看來老鄔沒少折騰你啊,黑眼圈都快趕上他了。”
凌蘇不怎么習慣和不熟的人開玩笑,敷衍了兩句就跟賀堯上樓了,這個寫字樓一共三十多層,大大小小的公司都有百來個。
凌蘇入職的公司叫誠合,是一家比較傳統的策展公司,老鄔的大舅哥十五年前開的,到今天也是百來個人的公司,占了寫字樓的三層,整體運營都還不錯,比較安穩。
一路上到16樓,賀堯都在滔滔不絕的跟她介紹公司的情況,凌蘇一路聽的很認真。
直到進了16樓辦公區域,聽到其他人對著賀堯叫了句賀總,凌蘇才看向賀堯,“學長你一年就當上總了?”這公司是不是人員流動挺大啊,但是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年齡都不大,凌蘇否定了這個想法。
賀堯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那個…額,老鄔是我姑父,誠合是我爸開的,所以這不是分的職位高點。”
凌蘇突然心里對賀堯肅然起敬,都想對之前對他的不尊重隆重的道個歉。
“是我想象力不夠豐富了,賀總。”
“別,不要因為我的家世忽略了我的實力。”賀堯笑道。
凌蘇不敢跟他插科打諢的,人被帶到營銷部,賀堯給她安排好工位,介紹了部門經理,就忙著去開會了。
部門一個十來個人,看見賀堯親自送她來,幾個同事八卦的心熊熊燃氣,最后怕嚇到第一次入職的同事,都壓住了沒問。
辦完入職,凌蘇就等著賀堯過來帶她去體檢,這幾天畢業生密集入職,人力也沒空帶她。
賀堯倒是也及時,開完會直接就來了,眾目睽睽之下,帶著她就出了公司。
到體檢中心的時候,排隊的人并不多,很快凌蘇體檢完出來賀堯還在門口坐著拿著pad邊辦公邊等她,弄得她覺得自己太不好意思了,這么耽誤賀堯。
她去自動販賣機買了兩瓶飲料,就走過去遞給賀堯。
賀堯長的屬于中等偏上,因為性格格外開朗愛笑的原因,更是加分不少,凌蘇都覺得,這種性格好的男的,說不定有什么缺陷,就好像喻晨繹這種性格不是很好的,必定有什么其她的發光點,比如對老人很有愛心責任心這方面。
“太不好意思了學長,耽誤你這么多時間,喝點水。”
賀堯估計也渴了,接過飲料直接擰開喝了一大口,“你怎么知道我渴了?”
“我看體檢中心給你的枸杞紅棗水你一口沒動,想著你可能不愛喝。”
賀堯又笑出聲來,“確實確實,我覺得我還沒到喝這個的年齡呢。”
凌蘇也被她感染的給了一個笑臉,下一秒笑臉僵住了,喻晨繹拿著一份體檢報告出現在了前臺,正對她的位置,喻晨繹也看到了她,瞟了一眼他和賀堯的笑臉,隨即還是把體檢報告給了前臺,低聲聽不見說了什么。
倒是賀堯順著她的眼神看到了喻晨繹,還跟喻晨繹揮了揮手,轉頭跟凌蘇說,“喻晨繹啊,你倆不是認識嗎?”
隨即就站起來要去打個招呼,凌蘇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賀堯發現她的躊躇,轉頭叫她,“一起唄”
凌蘇無奈的跟了上去,腦海里拼命的出現了喻晨繹交代她的別跟別人說他倆結婚這事。
轉眼來到了眼前,就聽到賀堯上揚的語調。
“哎喲,喻總,咱倆一棟樓辦公都一年了,這才第一次遇到啊?”
喻晨繹把報告從前臺手里拿回來,難得的給了賀堯一個笑臉,“對啊,怎么?陪女朋友來檢查?”他眼神往凌蘇這里來了一眼。
一切再自然不過,倒是凌蘇,她對喻晨繹的喜歡,根本不允許她裝作不認識的和喻晨繹演這種戲,心里的別扭不可抑制的出現在了臉上,好在賀堯并沒有回頭看她,伸手拍了一下喻晨繹的手臂,“說什么呢?別亂說,這我學妹,來我公司工作呢,帶她過來體檢一下。”
喻晨繹哦了一聲,舉了舉手上的體檢報告,“有點事要忙,有空聚。”對著賀堯說的,賀堯也沒有多說,兩人告了別,喻晨繹對著凌蘇微不可見的點了一下頭,宛如只見過一兩次的人,隨后直接擦身而過了。
喻晨繹從她身邊走過的那瞬間,凌蘇沒忍住回了一下頭,喻晨繹已經大步走遠了,凌蘇突然覺得遍身的冷氣從心臟里蔓延出來,激的她一激靈,屬實是,摸不著頭腦了。
“喻晨繹他爸的公司就在我們樓上,三十層以上都是他家的,好像是做半導體什么的,我也不太知道。”
凌蘇對喻晨繹其實沒有什么了解,共同朋友沒有,更不要說近距離接觸,或者喻晨繹會跟她說什么了,凌蘇也不敢深問,只好回答一句,“挺好的啊,你們都挺厲害的。”
確實,他們兩都說的上衣食無憂了,只有她,奶奶還是一個月給她兩三千的生活費,而且工作以后就要斷供了。
要說跟喻晨繹結婚這事有什么好處,那就是沒有房租吧,多劃算一事啊!
凌蘇覺得自己真是出了名的會安慰自己。
———
下午下班本來想請賀堯去吃個飯,感謝他一天的照顧的,結果賀堯開會需要開很晚,兩人約定還是隔天吧。
凌蘇出了地鐵站,旁邊就有一個菜市,她去買了幾個菜,想著自己天天伺候奶奶廚藝其實還不錯,就去買了幾個菜,想著沒準做一頓晚餐,能拉近一點和喻晨繹的關系。
提著一堆菜回到家時,喻晨繹還沒有回來,凌蘇走到廚房里,發現該有的鍋碗瓢盆都有,只是所有的都沒有撕過標簽,完全全新。
凌蘇也就一一的處理,一邊做飯一邊還在想,喻晨繹還真是需要一個柴米油鹽的女孩子,來照顧他生活啊!
喻晨繹也在她做完最后一個菜的時候,回來了。
只是剛開門進來,凌蘇下意識的一回頭,喻晨繹面色很不好。
凌蘇趕緊迎上去,“回來啦?我做了幾個菜,快來吃飯吧。”
沒有想象中的溫馨的變化,喻晨繹皺緊了眉頭,“我吃過了。”
凌蘇愣住了,現在也不過剛過下班點沒有多久,只是馬上她就意識到了自己的粗心。
做飯前都沒有跟喻晨繹說一聲,所以喻晨繹才會不高興的吧。
“我忘了跟你說我做飯了。”
喻晨繹表情依舊沒有變化,“油煙味很大,以后別在家里做了,我不喜歡家里亂七八糟的味道都有。”
說完喻晨繹直接進了屋子,留下凌蘇一個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亂七八糟?
以前她每次做完飯,奶奶都會夸她說她做飯最香了,她一直以為自己做飯是很好吃的,如今到喻晨繹這里變成了亂七八糟?
凌蘇手指攪著后衣角都攪紅了,看著一桌子的菜,凌蘇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坐下吃,只是莫名了酸了鼻子。
喻晨繹拿著睡衣從臥室里出來了,他也沒有看凌蘇,徑直走進了浴室,隨后他又出來了,一臉無奈的看著凌蘇。
“那個…以后你的毛巾,洗浴用品還是放回房間吧,你這樣放著浴室太亂了,我也容易用錯。”
凌蘇紅著眼眶看著正在說話的喻晨繹,喻晨繹看著凌蘇,又像沒有看她,說完就站在門口,等著凌蘇過去收拾。
他也沒有催促,凌蘇看他門口站了一會,才明白她的意思,她穿著圍裙,急忙走過去,喻晨繹往旁邊讓了一下,凌蘇進去把浴室里屬于自己的東西都抱了出來,喻晨繹這才滿意的越過她進了浴室,全程一直離她很遠,很刻意的避開了一切有可能的身體接觸。
凌蘇把東西放回了房間,又走回來收拾了一桌子菜,把菜都打包好,放進了冰箱,等明天帶到公司去吃,今晚她已經食欲全無了。
一切收拾完躺回床上的時候,外面的喻晨繹也洗完了澡,浴室里吹風機的聲音格外的大,一聲聲的,把凌蘇的迷茫一次次的放大。
她后知后覺的想,剛剛是不是可以問問喻晨繹,為什么要對自己這樣子。
但是想終歸只是想,也許是喻晨繹怪她沒有提前說呢?她今天也有做的不對的地方啊。
凌蘇好不容易在后半夜安慰好了自己,才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