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瀾按著姑母給的關于云山水的線索,一路往南找去。他在每一個路過的村鎮都仔細打探過,卻沒有人聽過任何與云山水這個地方有關的事情。只有一位游俠提到一個名為海角天涯之地,他說那是他見過的最像仙境的地方。于是,龍瀾來到了海角天涯。可惜,這不是他要找的云山水,只是一片面朝大海的石崖。他失落地佇立在崖上觀海,海上吹來帶著咸味的海風,他想到墨雨,那個丫頭應該會很喜歡這里吧。從前,她總愛拉著他去看云海,看著那風云變幻一望無際的云海,她的眼里閃爍著星光,她還跟他約好了,以后一定要一起去看人間的大海...他正回想著,背后忽地憑空出現強烈的靈力波動。他心中輕嘆一聲,該來的還是來了。
龍瀾轉過身,正對面前由玄冶仙君帶領的十余名天兵天將。他一眼就看到玄冶手中的天雷符咒,此咒唯有天君能夠駕馭,乃蓄天地之力而成,威力巨大,一般小仙若是應了這天雷,必將魂飛魄散。玄冶帶著天雷符咒而來,想必是得了天君的首肯,要在這人界給他降下天劫了。看來天君是下了狠心要將他捉回去。他嘴角露出一個冷笑。
對面的玄冶仙君開口,
“三皇子,還請速速束手就擒,跟我回天庭。天君有命,若是三皇子負隅頑抗,便降天劫于三皇子。”
龍瀾面不改色,只淡淡道,
“出手吧。”
玄冶仙君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朝身后的天兵天將做了個手勢,眾人立即朝龍瀾圍攏。
龍瀾手中的長劍輕輕一抖,劍光閃爍,如一道銀弧劃破蒼穹。天兵天將見狀,齊齊騰起,頓時銀光交錯,激起漫天的火花。交戰不過須臾,十余名天兵天將便節節敗退,龍瀾周身的仙氣逐漸凝聚成一幅風云之勢,彷如與天地融為一體。
玄冶仙君看著對面的三皇子,心中暗道可惜,如此難得的將才,卻和鬼界暗通曲款,如今仍然執迷不悟。他搖了搖頭,召出天雷符咒。符咒從他的手中騰空而上,直沖天際。蒼穹之上,云層聚集,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雷電在云層中翻滾,發出隆隆轟鳴。忽然間雷云中一道巨大的雷電朝著龍瀾劈下,天神之怒,勢不可擋。龍瀾聚集起全身的靈力,生生挨了一劫。天光乍現,雷霆轟鳴。一口鮮血從龍瀾口中噴涌而出。他將劍重重插入地上,單膝跪了下去。他不能認輸,絕對不能,墨雨還在等著他,他一定要救她!他掙扎著從地上站起,握著長劍的手由于太過用力經脈暴起。
玄冶仙君見他已是強弩之末,便打算親自動手,用捆仙索將他捆回去。
龍瀾抬頭,朝著他不屑地一笑,隨后運起手中的長劍,長劍挾著主人最后傾注的靈力,朝玄冶仙君疾速飛去。玄冶仙君側身避讓,就在這一瞬間,龍瀾往后飛身一躍,落入了茫茫大海之中。
玄冶仙君抓著龍瀾的劍,匆匆趕到石崖邊,之見驚濤拍浪,卻再不見一人。
與此同時,夏離所在小院四周的結界由于施法之人命危,悄然破碎。沉睡之人的眼角動了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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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節。
南宮顏在一條小船上漫不經心地等人。他喚了長宥一聲,
“長宥,可有消息?”
身側閃現出一個黑色人影,長宥沉聲道,
“屬下無能,尚未查到夏離小姐下落。”
南宮顏眼中流露出些許失落,但他很快便把它隱藏好,
“下去吧。”
長宥應聲消失,船艙中只余南宮顏一人。
少頃,有人朝小船走來,南宮顏抬頭。之見付淑蕓今日著了一身淡雅的白紗,長發落于腰際,面上的妝容雅致,更襯出其天生麗質。他的目光陡然停在了付淑蕓頭上的發飾,他忽地起身,朝前方的女子急步靠過去,眉間透露著急切與緊張,他一把抓起她的手臂,急聲問道,
“你怎么會有這個釵子?”
付淑蕓從未見過他行事如此莽撞,被嚇了一跳。她整個人本能地一縮,臉上掛著不解與害怕。
南宮顏意識到自己方才沖動了,他放開她的手臂,退開一步,帶著歉意道,
“是我失禮了。”他又看向她,目光灼灼,“淑蕓,你頭上的釵子,是哪里來的?”
付淑蕓這才反應過來,南宮顏是因為看到她頭上的釵子才如此激動,她抬手將頭上的玉釵取了下來,緩緩道,
“這釵子,是我回嶺南的路上一位姑娘送我的。”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釵子,再次發問,
“那姑娘可說了自己姓甚名誰?”
付淑蕓詫異于南宮顏竟然這般緊張于這只玉釵的主人,她心中略作思量,她開口,
“你問這個做什么?你認識這只釵子的主人?”
南宮顏抬頭看向她,眼神中夾雜著期盼與不安,他放輕聲音,
“淑蕓,你告訴我,那位姑娘是誰?”
付淑蕓抿了抿唇,看來...這個釵子的主人和他關系匪淺...
“她說她叫夏離。”
南宮顏面上一個笑容忽地綻放開來,是她,終于有她的消息了。
“你在哪里見到她的?你可知她如今人在何處?”
付淑蕓心中有些郁悶,本來說好了要一起過中元節,如今卻因為這只釵子打亂了本該有的氛圍。她有些賭氣地看向南宮顏,
“今日你我約好了過中元節,你卻拉著我不停詢問別的姑娘。我不樂意。你想知道夏離的事,等過完節我再告訴你。”
南宮顏見付淑蕓耍起了脾氣,這才有所收斂。也罷,找了她那么久,也不急于這一時半會兒。他整了整衣衫,對付淑蕓做了個請的手勢,
“是我考慮欠周。淑蕓,先上船。”
付淑蕓上了船,與他面對面同坐。小船悠悠駛離岸邊,在穿城而過的小河上緩緩劃行。河岸兩側人群熙熙攘攘,人們臉上帶著各種各樣的面具,岸邊還有不少人在放河燈,熱鬧非凡。付淑蕓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南宮顏聊著天,可南宮顏明顯意興闌珊。不多時,付淑蕓終于也沒了興致,她長出一口氣,
“罷了罷了。你想問什么,問吧。”
南宮顏眼里這才有了些精神,“你何時見到的夏離?在哪里見到她的?”
“前兩日回嶺南的路上,在一個小鎮...叫什么來著...哦,對,余桑鎮附近遇到她的。當時她和她的同伴走散了,我就順路把她帶到了余桑鎮,在鎮子上住了一晚,后來她的同伴來找她,就把她帶走了。”
“同伴...你可知她的同伴是什么人?”
付淑蕓想起那銀發玉冠仙姿卓絕之人,臉上竟浮現出一絲殷紅,她眼神閃爍了一瞬,道,
“那日他們走的很急,好像是有什么要事,夏離只來得及告訴我那人的名字,叫做龍瀾。”
“龍瀾...”南宮顏口中默默念道,他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名字,應該不是世家子弟。
“不過...”付淑蕓又道,“那位龍瀾公子有著一頭異于常人的銀發,但凡見過的人,肯定不會忘記。”
南宮顏眉頭皺了皺,夏離究竟和什么人在一起?
“她有沒有說她要去哪里?”南宮顏繼續問。
付淑蕓搖了搖頭,“沒有。”
南宮顏朝她拱了拱手,“多謝相告。”
付淑蕓好奇道,“這夏離...是你什么人?”
南宮顏頓了頓,回道,“一個朋友。”
“哦?”付淑蕓狡黠一笑,“能讓你這么上心的朋友可不多。”
南宮顏沒有回答。
付淑蕓見南宮顏心思完全在別處,她也不愿再勉強他,她開口,
“我看你也沒心思過這節了。靠岸吧。”
南宮顏看了她一眼,低聲說了句,“抱歉。”隨后便吩咐船家將小船搖到岸邊。
兩人道別后,南宮顏回府做好安排,隨后便朝著余桑鎮而去。他沒有想過自己找到她以后究竟要做什么,她在辭別信里對他只字未提,恐怕也未必希望與他相見,但他還是放心不下,他想至少親眼去看看她是否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