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爸爸他已經不在了。”我只能這么說。

“柳柳，我半夜醒來，發現你爸爸不在，我找遍了整個屋子都沒找到他，他是去你那里了嗎?”媽媽跟沒有聽見我前面的話似的，在自言自語。

我編織了個謊，說是啊，“爸爸他在我這呢，媽媽你不要擔心。”

她在電話那頭念叨著:“那就好...那就好....”

媽媽不知道從哪個時候開始，就變得神志混沌不清。時而清醒，時而愚鈍。

她有時清楚地知道爸爸的離去，而自顧自地悲切地哭起來，有時又自我感知爸爸還在，一個人在屋子里碎言碎語念叨著額，又不知道在和誰說話。

我工作強度越來越大，已經沒有辦法再照顧到她。

只好把她送去福利養老院。

上次去養老院看她。她就是一個人獨自坐在外邊花壇前的長椅上，只是坐著，眼神空空的，沒有一個聚焦點。

別的人都有在院內結伴的好友，她永遠都是一個，獨自排外，有時又手上持著個筆記本子，書寫記錄著什么。

別的阿姨見我來都很熱情，都嚷嚷著，“哎，你是不是那個誰?

阿姨們很熱情，媽媽只是在一旁保持恰到好處地微笑著，與我獨處時，嘴里也只是含糊不清地往外吐著字。

這一周下來，我都在不停地忙，就和廖正司在微信僅有一次交流。

我們都忙。

下一周就到電影的開機儀式了。

他終歸還是沒有攔著。

開機前一晚，他出差回來，約在外面吃飯。

廖正司知道我電影拍攝周期很長，接下來的四個多月都得泡在劇組里。

等電影拍攝完，這一年也很快就要結束了。

我說，“你別是舍不得我。”

他難得認真回答我此類問題，“嗯，舍不得?！?

我笑了，“來劇組探探班就好?！?

他說好。

其實他的工作也忙。

第一次拍電影，很累很辛苦，每天開工早，收工晚，但大家都對我很友好，拍攝進程也還算順利。

期間，廖正司只來過幾次。

大多數，我們只能通過手機上的視頻通話，隔空談柏拉圖忒s戀愛。

畢竟是非科班出身，演技還待磨練，平時也沒少挨訓。

電影終于完成，殺青宴也辦完。接下來有一段小長假。

我走進這棟辦公樓大廈。

我扯下點口罩，前臺小姐認識我。

她很快就給我通行，我乘坐電梯.上到最頂層。

他的助理，見過幾次，也知道我。

他看到我來，有些意外，還是正了正肅容，告知我，“老板還在開會。

我笑笑說，“我等等，我也不急。”

他還有工作要忙，就先離開了。

我輕輕地走到會議室外，我也不懂，他們這會兒應該是在開高層會議。

我透過玻璃的外圍看，廖正司就站在前面，大概在做總結發言。一副眼鏡架在他的鼻梁上，一副衿冷生人勿近的樣子。其實他近視不深，只是工作的時候會戴戴。

忽然，他朝這邊看過來，看到了我。

他又不動聲色地把目光移回去了，再也沒看過來。就跟真的沒看到我人一樣。

我有氣沒地方出。

我重新坐回外邊待客的軟皮沙發上。

他們會議又開了個三十分鐘。

一行人風風火火從里邊出來。

他打領頭，在我面前停下。

“你怎么來了?”

好冷漠。

后面一堆高層領導也盯著我看。

我有一絲尷尬，“額....有點事。”

他扯了扯領帶，說，“走吧，去辦公室里面?！蔽揖狡鹊馗诉M去。

“那是誰啊?”

“咦?這不是那個什么明星嗎?”

“女朋友嗎?”“不知道啊”

“之前沒見過....”

我而后帶上門，呼了口氣。

“總算見到你了。”

我嗚咽著，手抵在他的胸膛處。絲毫不給我喘口氣的機會。

“想我.....了?”

他停下一瞬，又啄一口，“嗯，想你了。又一陣熱吻。

我輕輕抱住他的腰。

往他懷里蹭，“好累?！?

電影的第一版預告片剪輯出來，反響還不錯。

稱頌的，詆毀的，各式各樣的評論都有。

真希望天堂也能有座連通地.上的電影院。讓爸爸也能看到。有點想你了，爸爸。

跨年當晚，我扯著他要去廣場一起倒數看煙花。

他向來是不太喜歡人太多的地方的，我知道。

他后來還是答應了。

去到的時候，發現廣場上人擠人，滿眼放去，都是人人人

我們只好作罷，去到了漾江邊，倚在欄桿上，冬季干冷的風讓人渾身發抖叫冷，我攏緊了自己的大衣。

“你就是在這里跟我提的分手。”

“小氣!你還記仇?！?

他牽住我的手，“你的手怎么這么冷?”

我說，“體質就是這樣，沒辦法。”

他嘆了口氣。

我看著交握在一起的手，笑著說，“你的手真暖啊。”

跨過江，那邊的高樓上，led屏折射出絢麗五彩的光線，例計時開始了。

我們看不太真切。

只能聽到一些類似于喊數的人群熙攘聲。

正點一到，天空瞬間炸滿了鐵樹銀花。幾束聚集到一堆，盛放出耀眼燦爛的光芒。整個夜幕不再單調，被整片絢麗的光澤斥滿，映在每個人的眼中。

“新年快樂!”我和周邊的人一共喊著。

“新年快樂?！彼@么回應。

他掰過我的后腦勺，扯下我的口罩，歪頭親下來。

天上的煙花還在放，耳邊是膨脹的煙火炸裂聲，震得耳膜一陣一陣的，還能感受到我們彼此的呼吸聲，心跳如雷的我那顆心臟。

新年伊始，兜兜轉轉，我們還在，還在一起。

這一生，我好像經歷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孤軍奮戰中，我也開始對自己的命運產生懷疑。

那些睡不著的夜晚，我總在想，要過什么樣的生活，成為什么樣的人，自己才會滿意。

后來才發現，我只是需要那份無條件的愛。這一生，何其幸運，能夠遇見你。

謝謝你，廖正司。

我愛你。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