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人的突然離世,無論對誰來說無疑都是窒息的痛。
大家慢慢地避而不談,媽媽重新回到崗位上。
悲痛都在被壓抑,哭聲都發不出。
冰冷的手腳,真正的悲愴反復卷土而來,余生里都細細麻麻地被這些疼痛感填滿,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刻,傷疤又被揭起。
最近睡眠一直很淺,好幾次我也都能聽到媽媽半夜的啜泣聲。
想爸爸的時候,也只能拿出他的照片出來看。
于事無補,他沒辦法回來,走了就是走了。睹物思人又是另一種凄慘。
回到學校上課,我強迫自己的生活要回到正軌。
廖正司也因為我們家的事情落下了很多大學功課,我們見面的頻率也在降低。
語音通話的時候,我們話都少了很多。
他大概知道,我還沉浸在親人離世的悲傷里面,無法抽身。
他放心不下,依然每天安排司機來接送我。
我說,我的人生好悲催,也就只有你好像是上天留給我最后那么一點點的體面和恩賜了。
他叫我不要妄自菲薄。
我哈哈一笑,夾雜著風,輕飄飄地帶走了。
我說,“你不要離開我啊。”我會害怕的。
他說,“不會。”
我早預想到回到學校會有多少猜疑的眼光落在我身上。
可我還是低估了它的厲害程度。
他們向我投來的每一個眼神,或唾棄,或悲憫,無-例外都是對我的一種踐踏。
葬禮那幾天是因為心如刀割導致胃反復蜷縮著疼痛,疼得全身發抖。今天,也隱隱胃疼,最近都沒怎么進食。
走進校園餐廳里,我還是猶豫了。
我正想朝大門口走去,準備離開的時候。
滾燙感蔓延全身。
飯菜傾倒在我身,上,我的手臂上也都是黑椒牛柳的汁水,還在淌著。往下滴。
米飯粘在我的制服裙子上,打翻在我的鞋子上,渾身黏膩。
我抬頭看這個把餐盤撞倒在我身上的男生。
他滿臉通紅,上手碰到我的衣袖,狀似要做什么動作。
我后退一步,避開。
萬分嫌惡:“道歉。”
糟心的事情沒停過地在發生,快到達我的承受極限,我的情緒崩潰瀕臨懸崖邊。
憑什么?憑什么你們過得就可以這么舒坦。
他自討沒趣,訕訕地收回了手,說了對不起。
我也懶得再過多糾纏,想轉身離開。
“姜依柳。”一道女聲在側邊傳來,聲音的主人漸漸靠近。
我本該走的,不知怎么的,聽到別人叫我名字,腿就跟陷進泥沼地里,怎么也邁不開了。
我恐怕是有什么自虐傾向吧....
是喬一安。我的同班同學。
她一出現我就知道沒什么好事。
仗著老爸是銀行行長,就成天趾高氣揚的作態。
她的手搭上那男生的肩膀,非一般的親昵:“男朋友,你跟這種人道歉干嘛啊。
我冷視他們。
“我這種人是哪種人?”我抿緊嘴唇,語調里還有些細微的顫動。隱忍已經要到達極限了。
喬一安一手搭著她男友,一手叉腰,滿臉不屑地看我,“大家都知道,你是哪種人。”
越來越多的人把我們圍成一個圈,看我們的熱鬧。
我攥緊了拳頭。
“你說清楚。”我幾乎重重地咬著一字一句這么問她。
喬一安笑得合不攏嘴,譏笑著指出,“你難道對自己還沒有個清晰的認知嗎,靠男朋友上位的婊子。”其中上位、婊子她都有意加了重音。
“我不是。
“什么?”也不知道她是真沒聽清還是什么,顯然她很喜歡看我落魄又在眾人面前出糗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