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云卿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只記得,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
夢里她朝著一個光點不知疲倦地跑啊跑啊,跑了好久……
再次睜眼時,窗外的積雪已經(jīng)壓彎了干枯的樹枝。紛紛揚揚的雪花敲落在窗臺,潔凈的窗玻璃將寒冬擋在窗外。室內(nèi)很溫暖,香薰在燃燒著,火焰的影子搖搖晃晃,氣味淡淡的飄滿整個房間,房中的小桌上的玻璃壺咕咕咚咚地煮著什么。
茉莉花香,茉莉花茶。她最喜歡的。
她掀開被子坐起身,發(fā)現(xiàn)手上的繃帶已經(jīng)拆了。原來因為手術(shù)摘下的項鏈也回到了她的脖間,撩開手袖,傷口倒也沒留下什么觸目驚心的疤痕。只是,她仍覺得使不上力氣。
“卿卿?”熟悉的聲音隨著一陣推門聲后傳來。
云卿扭頭看向門邊,動作有些吃力:“姐……姐,咳咳咳咳……”她的聲音極小,沙啞得不像話,帶著止不住的干咳。
云婉寧上前將枕頭立起讓她靠好,掖了掖她身旁的被沿,向著小桌走去,倒了一杯茶,套上隔熱墊遞給她:“卿卿,喝一口,你的茉莉花茶。”
云卿淺淺抿了幾口,香氣在嘴中散開,她微蹙的眉頭漸漸舒開。
“華國福區(qū)的茉莉!姐姐在這怎么拿到的?”云卿挑眉,語氣驚喜。
“易臨淵。”云婉寧一字一句的開口。
“他?知道我的事?”云卿放下手中的杯子,神色疑惑,也有些緊張。
“沒啦,我和他工作交集也不少。你沒去成他的演唱會,他就聯(lián)系我啦,我跟他說你在忙學(xué)業(yè)就沒法回國,知道你喜歡茉莉后,他去福區(qū)給你特地寄的跨國茶。還有這個--”云婉寧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一條手鏈。
初冬的雪,竟然還有著微弱的日光,光照進(jìn)屋子,整齊的繩結(jié)穿過手鏈中央那宛若云朵的玉,刻著精致的花紋,開著一株茉莉。透過那日色,那小小的茉莉花開著最美的樣子,定格在她的手上。
“他說,就當(dāng)是你沒能來的紀(jì)念品吧。這是他之前去新城買的玉,雕刻成茉莉花后,現(xiàn)在送給了你。”云婉寧一手扶住云卿的手中的杯子,一手慢慢拉開她的手掌,輕輕將手鏈放在她的掌心。
窗外的光疏疏落落,但是還是照著,光亮下的玉石反射著光,那株茉莉一直開著。
云卿將手鏈戴上,拉下袖子,向著云婉寧:“姐姐,易臨淵……他,他是不是沒朋友啊?”
云婉寧倒茶的動作一頓,轉(zhuǎn)過身來:“為什么突然問這么奇怪的問題?”
“很奇怪嗎?網(wǎng)上不也有人這么說嘛?”云卿摩挲著手中的手鏈,開口反問。
“網(wǎng)上?怎么說的?”云婉寧端起手中的茶杯,將桌旁的椅子拉近床邊,看著她。
“年少成名,魚龍混雜的圈子里沒有知心朋友,都是一次性的合作伙伴。”
“你為什么---會喜歡他?”云婉寧垂眉,呼呼地對著茶杯吹氣,眼臉的長睫一閃一閃。
“為什么呢?”云卿抬頭,像是在思考,她望向日光沉落下去的窗外,雪已經(jīng)不再下了,但卻在窗沿結(jié)了一層薄薄的霜。
“我也不知道。以前,總是覺得他穩(wěn)穩(wěn)的,溫溫的,笑起來柔柔的讓人心安。”
“以前?那現(xiàn)在呢?見過面認(rèn)識之后,不讓你心安了嗎?”云婉寧挑眉,放下手中的杯子,定定地看她。
“也……”云卿停下話語,仔細(xì)回想著不久前的初遇,他手掌的溫度仿佛再次回到腕間,那個總是在熒幕里的人在第一次她的記憶中有了實感,她愣了又愣,不自覺的嘴角上揚,耳頰泛起微紅,眼中的澄澈輪轉(zhuǎn)了好幾回。
“心安,也心安。”
云婉寧看著她,淺笑出聲,抬起茶杯輕輕抿下一口。
“這次,卿卿你睡了好久。”
“對啊,秋天都過去了。”
窗外的雪,好像又飄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