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圣可保尸骨萬年不朽，但這骷髏明顯不是斗圣。他的骨骼已經開始鈣化，能保存到現在已經很好了。甚至穆力在撿骷顱的時候，還不小心掰爛了其中一塊骨頭。

“接住。”

突然從天而降的金屬罐子直直地砸中了穆力的頭，而后掉落在地上滾了三圈。可憐穆力被砸了個大包，還一直盯著對面的虛無吞炎，準備接住他拋過來的任何東西。

“愣著作甚？”

穆力這才醒悟過來，趕緊彎腰撿起了那個金屬罐子，又拍去了上面的塵土。他本來想將罐子扭開，但是他看了看旁邊那位大人。

萬一那人不想他開這個盒子，他扭開了不得又挨一頓罵？

于是穆力帶上了有些討好的微笑，將罐子殷勤地遞給了虛無吞炎。

虛無吞炎沒有接，就看著穆力，并露出了疑惑的小表情。

現在虛無吞炎覺得，這個叫穆力的家伙該不會被蕭炎打壞了腦子吧？看上去好像不太機靈，腦子不太好使的樣子。

“我發現你沒有搞清楚情況。”虛無吞炎換上了一副耐心，且友善悉心教導的模樣看著穆力。“我把罐子給了你。”

穆力點頭。

“你把罐子給回我作甚？”

穆力露出了呆滯的表情。他好好想了想，好像的確是這么一回事。東西給過來，哪有又給回去的操作？

“那我扭開了？”穆力看著虛無吞炎，問道。

“快扭吧。”虛無吞炎扶額，和一個傻孩子計較什么？

穆力甫一扭開蓋子，一股難以描述的腐朽氣味便散發出來，味道難聞且極為刺鼻。

穆力聞到這氣味，皺起了眉頭，仰著頭捂住鼻子，另一只握著罐子的手伸得老遠。

“不至于吧？很難聞嗎？”

你有種湊過來聞聞？站著說話不腰疼。穆力腹誹道。他如今覺得此人很是欠扁，令人無言以對且讓人感到惱火。要不是打不過他，他就要把這家伙砍死一千遍。

“我看看，這本古籍上記載的召靈方法是什么樣的來著……”

虛無吞炎從虛無空間中抽出一本破破爛爛的書，隨意地翻閱了起來。

“嗯……以異之火，燃起蘭杺草，從天穹之外呼喚已死之靈。”虛無吞炎瞇著眼睛讀道。

所以意思是要用異火，點燃這藥草嗎？

生活不易虛無嘆氣，他打了兩個響指，雖然沒有打響，但不妨礙他點起一朵小小的黑色火焰，而后丟入罐子內。

接觸到異火的干枯藥草立刻便燃燒起來，帶著整個金屬罐子也開始急速升溫。很快罐子就到了燙手的地步，穆力大驚失色，手猛地一甩，被甩出去的罐子應聲落地，砸在了尸骨上，煙灰灑了一地。待到里面的草藥燒干凈后，黑色火焰開始漸漸地熄滅了。

當那些煙灰灑在尸骨上時，四周所有的土地都籠罩上一層白茫茫的霧氣。伴隨著一股腐朽的氣味，一個灰白色的身形陡然出現。

那是一個瘦弱的鬼影，面貌模糊，一身衣服服皺巴巴的貼合在他身上，唯一有點點辨識度的，就是眼角處一道傷疤。他佇立在原地，空洞呆滯且無聚焦的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

穆力還沒來得及罵出一句臟話就被這一幕場景嚇得不行。但是在穆力發現這道殘魂根本不動時，他膽子又變得稍微大了一些。

“你好？”虛無吞炎走到在殘魂眼前，朝他揮了揮手。此時人影擺正了人頭，用無聚焦的眼睛盯著他。

“早？”虛無吞炎離殘魂得更近了，他微微彎下腰上下打量著這個殘魂。

好家伙，剛剛殘魂還動了動頭，這下殘魂沒有給他哪怕一點點反應，它就這么呆呆地佇立著，望著前方，雙目無神。

“這個殘魂，估計是時間太久……”穆力小聲地道。

“你閉嘴。別給本座甩鍋，你出了什么差錯，難道你自己不清楚？”

虛無吞炎當然知道這和穆力的錯誤操作沒有一點關系，是這具尸體時間過于久遠，能召喚出殘魂已經可以說是奇跡了。但這不妨礙他嗆穆力。

就玩。

誰叫穆力剛才瞪他。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穆力渾身一哆嗦，差點沒直接跪下去。

虛無吞炎冷哼一聲，別過頭去微微嘆氣。

這個殘魂對于尋找凈蓮妖火殘圖是沒有一點幫助的。此人生前估計最多斗宗，這么多年，殘魂還能保存成這樣非常難得。就算能從里面提取出信息，也不會是他想要的那一部分。

這就好比將一個巨大的藏書閣，攪碎了，再閉著眼睛從里面隨手抓出兩張紙，而那兩張紙正好是他要的信息。這個概率太低了，他又不是氣運之子主角。

虛無吞炎揮了揮手，殘魂隨之被黑色火焰吞噬，他查閱了片刻，里面的記憶模糊不清，澀晦難懂，果然是不行的。

就像一個被永久損壞的硬盤，最后也只能查閱到一些亂碼。

“我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而后，虛無吞炎轉過臉去，笑著繼續道，“把這個吃了吧。”

他從虛無空間拿出一顆丹藥遞了上去。

穆力看著眼前這個流光四溢，縈繞著丹香的墨綠色丹藥，就連聞著它，都覺得沁人心脾，體內傷病加速愈合。

雖然穆力并不認識這是什么丹藥，但是看著丹香四溢，定不是凡品，就這樣隨手拿出。他顫抖著手，掂起這顆不俗的丹藥，掙扎片刻，一口將它吞服。

“好了。”在靜坐幾個時辰后，穆力驚喜地睜開了眼睛。一旁那位傳說中的虛無大人仍然帶著他標志性的神秘微笑。

“斗……斗氣化翼？我……我成斗王了？”穆力站了起來，他現在感覺自己渾身充滿了力量，一雙斗氣化為的羽翼緩緩張開。

虛無吞炎微微一笑。

他當然成斗王了，但是代價卻是經脈盡數被毀，修為再無法精進半步。全靠那顆八品玄丹的藥效維持如今的境界。玄丹是他從魂虛子的納戒里拿的，自然不是什么凡品。

“挺好，現在我們可以進行下一步了。”虛無吞炎道，“你看見這塊骨頭了嗎？”

他拿起一塊骨頭，上面一道細小的裂縫，里面還殘留著一股讓人心悸的靈魂力量。

那是凈蓮妖圣靈魂之力的痕跡。

穆力湊了上來，也端詳起這塊骨頭。

“我們現在要去砍了蕭炎。”虛無吞炎道。

“可是前輩，您一看就修為不俗，您為什么不……”

想到這，虛無吞炎的臉黑了下來。

根據安步凡對于小說套路的記憶，砍主角，是一個非常危險的活。

虛無吞炎根本不知道這一秒他要砍蕭炎，下一秒會不會突然就跳出來某個精通摸魚之道的老家伙，接著一個天階斗技給他拍下來。

他現在可打不過古元。

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性，眾所周知，蕭炎老婆薰兒是古元的寶貝女兒，古元總不會放著神品血脈跑來跑去，不派強者保護，不留一些后手吧？

肯定會啊。

因為沒有成長起來的天驕，也就只是天驕而已。面對頂級強者，仍然是不能反抗的。

古元雖然喜歡劃水，也沒有什么追求。但是他腦子沒有缺根筋。魂族那幾個神品血脈身邊都有斗圣，古族雖然沒魂族那么強，但是也絕對不弱，定是會派遣不弱的護道者。

萬一薰兒身邊有古族的斗圣怎么辦？雖然斗圣對虛無吞炎無法造成危害。但是他指不定就去告訴古元“嗯，我在這附近看見了虛無吞炎”。

于是古元就會跑過來探查，這一來二去，魂天帝就會發現古元的異動，進而發現正在這個窮鄉僻壤里茍著的他。

萬年大計毀于一旦。

就為了殺一個蕭炎，不值得。

因為他手上有一塊古帝玉，只要他躲著不出門，那么蕭炎就沒辦法開啟古帝府，頂天了一個半帝。

萬年后，蕭炎，凋零。

而他虛無吞炎將獨立于世。

不過說起古元，不得不提的是，在安步凡這貨云來的結局里，這老東西居然躺贏了，什么事都不做就五帝破空。

再對比一下隔壁某魂姓男子，機關算盡，最后只能在異火廣場里無期徒刑。有時候，人和人之間的參差就是這么巨大。

“因為一些原因，我不想親自出手，你就先去幫我探探路。”虛無吞炎如是這樣解釋道。

“是。”穆力嚴肅地點頭道。

這位前輩治好了他的傷，甚至隨手就讓他成為了很多人窮其一生都無法進入的斗王境界，他無以為報，只能盡心為他服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