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余渺渺剛睡醒，就聽樓下傳來一陣說話聲。

是虞華平帶著劉麗英和虞錢錢站在大廳里和虞老太太對峙。

虞華平知道了昨天的事，替妻子女兒鳴不平。

他怎么樣都無所謂，但是她們不能受氣，尤其這個氣還是來自于老太太。

今天能懷疑她們推人下水，明天是不是就能懷疑她們謀殺？

忍到今早已經是他最大的極限，昨晚若不是劉麗英勸著，他可能當時就來了。

虞婷荔坐在老太太身邊，看著大伯父說完話后看向她的眼神，渾身一僵。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虞華平露出這么兇狠的表情。

那眼中實質的威脅和陰狠，真得讓人打心底里泛起了一股涼意。

袁書儀見虞華平和虞老太太爭吵，為難地站起來：“這件事，說起來其實怪我......”

虞華平不是是非不分的人：“怪你什么，你也是被推下水的人。”

說罷，他看向虞老太太：“媽，我只想知道，為什么你會懷疑麗英和錢錢是推弟妹下水的人，她們平時做了什么會招你懷疑？”

眾人也是這才發現，虞華平并不是真得木訥沒有口才。

虞老太太蹙眉，胸膛被氣得上下起伏：“我只是問話。”

“問話不就代表您心里懷疑了嘛，而且您敢說您心里沒懷疑？！”

虞老太太沒回話了，主要是不知道該回什么。

虞華平鄭重地道：“我希望您能向她們倆道歉。”

虞老太太抿著唇不開口，臉色漲成了絳紫色。

余渺渺及時下樓：“既然大伯對這件事的處理有爭議，而且也確實沒抓到指使的人，奶奶是不是應該再查一下?”

虞婷荔立刻忍不住道：“阿珠不是已經承認了嘛，這件事只是無心之失，還要查什么？”

“你確定？如果真得只是無心之失，那為什么偏偏媽媽落水前后那段時間，后院的監控也壞了？”

聽此，虞婷荔的手忍不住地攥緊，她知道余渺渺拿不出證據，但是看到余渺渺這么理直氣壯、氣定神閑的表情，她還是覺得莫名有一分慌張感。

正巧，毛管家過來了：“老太太，我昨天查看后院監控的時候，想起來之前有一個監控不怎么好使，便又安裝了一個新的，新的監控沒有跟后院的監控系統連在一起，所以，前天二太太落水的時候還是拍到了一些東西，不知道您要不要看看？”

虞老太太瞬間蹙起了眉，毛管家出來的倒是巧：“看看吧。”

一旁年輕的傭人打開電腦，播放出了一段視頻。

這段視頻，正是昨天她給阿珠看的那段。

袁書儀第一個不敢置信地指道：“她......她這不是不小心！”

阿珠的奔跑的方向、停頓的位置以及用力的角度，都太過明顯，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在場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虞婷荔的臉色已經有些白了，她指了指屏幕上停頓在阿珠伸出手推袁書儀的畫面上：“阿珠為什么要刻意推媽媽下水，沒什么原因啊。”

“確實沒有，”余渺渺接了話，“所以，我們還是當面再問問阿珠更好。”

說罷，她便撥出了一通電話：“阿珠，你進來吧。”

這下，虞婷荔的眼睛是徹底瞪圓了。

阿珠進門后也沒看她，直接就撲通一聲跪在了老太太面前：“老太太，我對不起虞家，是我鬼迷心竅，聽了婷荔小姐的指示，才推了二太太下水。”

聞言，袁書儀和虞華中都直接站了起來。

“沒有，她誣陷我。”解釋完這一句，虞婷荔就立刻看向阿珠道，“阿珠，你為什么要誣陷我，做什么事都得講究證據。”

“我當然是不敢誣陷婷荔小姐，我這里有證據。”

說罷，阿珠便拿出手機放了一段錄音。

“你只需要等我媽和我大伯母一起在泳池旁的時候，跑過去動手就行，我會提前關掉監控，后院的燈也會配合著熄滅，你記得抓住時機。”

這是虞婷荔的聲音。

阿珠多少還有些忌憚：“可是這猛然落水，二太太很可能會......流產啊。”

虞婷荔笑了笑：“我媽高齡產婦生孩子不安全，流產不好嗎？”

錄音結束，全場寂靜。

虞婷荔已經手忙腳亂了：“這不是我的聲音，是阿珠找人合成的，不對，是姐姐她找人合成的，她早就看我不順眼了，所以故意給我扣這么大一頂帽子。”

余渺渺倒也不慌：“我上哪能找到人來合成這個，如果你還覺得是誣陷的話，大可以讓阿珠把你們的聊天記錄亮出來，那樣不就一目了然了嗎？”

聊天記錄？

虞婷荔心中暗嘲，余渺渺果然還是太年輕。

那東西，她早就讓阿珠刪了，她這邊也沒有。

所以，這個證據不會成立的。

然而，她沒想到......

“聊天記錄在這里，老太太您看。”

阿珠直接就將手機遞給了老太太，上面確實有著兩人的聊天記錄。

怎么會這樣？

余渺渺看著虞婷荔的表情，心里呵呵了兩聲，有季莫容在，什么都有可能。

袁書儀臉色蒼白：“婷荔，這件事真得是你讓人做的？”

虞婷荔忙跑到袁書儀身邊，抓住她的手：“媽媽，是阿珠在誣陷我，想從我這撈取好處，而姐姐她......她早就看我不順眼了。”

袁書儀聽著這話，終究還是沒有甩開虞婷荔的手。

這畢竟是她放在心尖上疼了這么多年的女兒。

一直旁聽的虞錢錢忍不住了：“二嬸，這件事已經這么明顯了，都人證物證鐵證如山擺在眼前了，虞婷荔她就是想害你流產。”

袁書儀聽到這話，手僵了一下。

虞婷荔察覺到了，立馬又使勁握住了：“媽媽，我那么愛你，我怎么可能會害你？”

袁書儀雖不愿意相信自己疼了這么多年的孩子想害她，但她不傻：“為什么不想讓媽媽生這個孩子？”

虞婷荔沒說話，臉色比剛才更白。

為什么不想讓她生，難道她們心里沒點數嗎？

她沒說話，現在說多錯多。

就在這時，阿彩從樓上下來了，欲言又止了一番：“老太太，我在婷荔小姐的房間發現了這個。”

是兩瓶藥，一瓶是米非司酮，一瓶是米索前列醇。

虞婷荔瞬間眼神就變了：“這不是我的東西，你從哪拿來的，你為什么要誣陷我？”

虞婷荔的聲音瞬間充斥在整個客廳。

見沒人接話，虞錢錢這個直性子又多問了一句：“這是什么藥？”

劉麗英看了一眼自己這沒腦子的女兒，只小聲說了兩個字：“流產。”

話沒說完，但意思已經表達清楚了。

大廳里寂靜無聲，即使這兩個字聲音已經很小了，也在這空曠的環境里顯得尤為明顯。

袁書儀的臉色早就白透了，虞華中的臉色也不好看。

虞婷荔垂下頭，眼淚落了下來：“我從來都沒想過要害媽媽，我真得沒有，我只是......只是害怕以后沒人再愛我了，害怕你們的注意力以后不會再在我身上了。”

她沒有嚎啕大哭，就是那樣無聲地默默地哭。

但這樣反倒更令人心疼。

余渺渺默默給她豎起了大拇指。

她沒有正面承認自己做了什么，也沒承認自己錯了，更沒承認自己有害人之心。

高明。

虞華中沉默了許久，難得說了一句：“你們都是我和你媽媽的孩子，我們愛你們每一個人，對你們的愛永遠不會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