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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成得臣因戰敗而自殺謝罪

晉楚城濮之戰,最終以楚軍戰敗晉軍戰勝而結束。

這是春秋時期投入軍隊較多的一場大戰,也是中國冷兵器時代一場經典之戰。

此戰,晉軍完全拋棄了自夏商周以來列國諸侯習慣了的貴族戰方式,打成了集外交戰、心理戰、陣地戰、運動戰于一體的綜合戰爭,智計百出,環環相扣,一氣呵成。

尤其是戰術運用上,誘敵、示弱、伏擊、假象以及集中優勢兵力分割包圍殲滅敵軍有生力量等等,這都為后來的兵家提供了經典案例。

楚軍則一頭扎進所謂的戰爭禮儀中,面對已經走向新型戰爭理念的晉軍,仍以數月攻宋以后的疲憊之師,拉開決斗的架式,結果屢屢中計,最后失敗。

楚軍雖然落敗,但正是因為成得臣的冷靜,在敵人已經取得壓倒性勝利、局勢萬分兇險的情況下,果斷將尚未受損的中軍撤出戰場,保留了楚軍精銳。

路上,成得臣仔細聽取了斗勃和斗宜生如何陷入重圍的報告后,陰沉著臉對眾將道:

“勝負乃兵家常事,要好好總結教訓。總有一日,大楚必報此仇!

此次失敗,責任在我。我辜負了大王的期望,對不起死難的將士,戰前也立了軍令狀,這就執行軍法吧。”

然后,他將兒子成大心叫來:“兒吶,為父一生馳騁疆場,沒未落敗,如今與晉軍一役,慘遭敗績。

你要記住:戰場上,沒有什么道理可講,也不需要講什么道理,更不需要講什么禮義。

戰爭的唯一道理便是戰勝敵人,只要能夠戰勝敵人,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是正確的。”

言畢,成得臣拔出楚王親贈的佩劍,就要往脖子上抹去。

戰敗主將自裁,這是自楚武王以來的軍規,也是楚軍將士個個奮勇常常取得勝利的重要保證。

在楚國的歷史上,曾經的莫敖屈瑕因為在伐羅之戰中指揮不當而大敗,成為第一個負戰敗責任自裁的楚國世子。

如今,令尹成得臣將成為楚國歷史上第一位因戰敗而自裁的楚國令尹。

成大心、斗勃、斗宜生等一齊搶上前來,將成得臣的佩劍奪下。

斗勃道:“令尹大人,此戰我們雖然落敗,但確實敗得很不甘。晉軍使詐,根本就是一支蠻夷軍隊的打法,哪里還有一點中原大國的樣子?

更氣人的是,秦軍和齊軍偷襲,讓我們失去了營地。如果再列陣相迎,將士們死命相搏,我們一定能夠戰勝晉軍。”

斗宜生也道:“令尹大人,戰敗確實是您要負主責,我們也是都要負責任的。

如果你現在就執行了軍規,那我們也都得按軍規行事,那將士們怎么辦?誰帶他們回國?

依末將之見,我們先將隊伍帶回楚國,然后自縛見大王,由大王懲處就是。”

眾將紛紛勸阻,成得臣長嘆一聲,在心里也是希望能夠再與晉軍決戰一番,這樣自殺了,也實在不甘心。

于是,他放下佩劍,對眾將道:“那就聽大家的,我們回去請罪。”

可惜的是,成得臣回不去了!或者說,成得臣最后發現自己是不能回去了!

大軍走到方城,成得臣接到了楚成王的來信。

信的內容很簡單,也很嚴厲:當初叫你撤,你不撤。現在打了敗仗,何以面對申、息兩縣的百姓?

信里雖然沒提要追究成得臣的什么責任,但對于一員名將來講,“何以面對”,那是一個殺傷力多大的詞啊。

幾百年后,有一位叫項羽的牛人,敗退至烏江時,想起自己曾帶八千江東子弟奪取天下,結果只剩下自己。

如果他渡過江去,重整兵馬,未嘗不能與劉邦再決高下,但他就想起了這個詞:何以面對!

是啊,項羽在何以面對江東父老的心理驅使下,最終選擇了自刎烏江。

此時,成得臣的何以面對,是何以面對申、息兩縣的人民。因為這一仗,申、息兩縣的部隊基本被打光了。

而且,這個何以面對,是來自是至高無上的楚王的責難。

成得臣本已憂心忡忡,內心矛盾糾結,如果沒有部將勸阻,他己自殺謝罪。

他真不心甘,自己好不容易用中原禮義那一套去和中原大國決一雌雄,結果是人家耍了流氓。

大王啊,戰場用計本就是楚國強項,只要給臣一些時間,臣定讓晉國不敢亂動。

但這只是幻想,楚成王的這道手令,無疑是成得臣的催命符。看著這道催命符,眾將沉默了。

楚國一代名將成得臣,于方城自刎謝罪。

他當然不知道,他自殺的消息傳到晉文公那里,晉文公喜形于色,終于放下心來。

因為,在晉文公可以看到的一段時間內,楚國再無名將!

晉無憂矣。

成得臣也不會知道,楚成王的這封信亦是受小人蠱惑的一時之氣下寫就的。

楚成王很快后悔了,并正式派了使者宣告成得臣無罪。可惜使者到時,成得臣已赴死。

成得臣是若敖氏家族響當當的牛人,若敖氏已經分成斗、成兩個支系,成得臣是成系的始祖。

他死后,后人以成為氏,這就是中華姓氏文化中成姓的淵源之一。

成得臣的戰敗自殺,除了自身的原因外,還有楚成王不全力支持、小人從中作梗等內部矛盾,這些矛盾最后都要激發出來的。

城濮大戰,以楚軍大敗、晉軍大勝而告終。

楚成王看著戰報,不由長嘆一聲,他真的很后悔,后悔自己不該沖動,讓成得臣去這一仗。

雖然,他作出過正確的決策,但并沒有真正將自己的決策貫徹到位。

成得臣死了,這在某種意義上是符合楚成王的利益的。但比起楚國整個北圖中原大計所受的損失來講,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對需要經常南征北戰的楚軍來講,令尹成得臣的自殺身亡是很大的損失。

楚成王雖怪成得臣兵敗給楚國帶來巨大損失,但想起自己的那點私心,不由傷感。

他沒有追究其他將士的責任,也沒有為難若敖氏家族,反而他再次任用了斗伯比孫子、這次城濮大戰中的左路軍統帥斗勃為令尹。

此時得盡快收拾大敗之后的殘局!

楚成王繼續履行著他的楚王使命。

在國際關系上,楚成王先是通過歸還齊國的陽谷,基本與齊國達成友好關系。

然后,他再派出使者到晉國,表示楚國不愿與晉國為敵,使楚國與晉國的關系有了緩和。

只是,原先自己的一些小弟,如陳國、蔡國、許國等,這可原來都是楚國的勢力范圍,現在都投靠了晉國。

楚成王當然不能聽之任之!

城濮大戰五年后,即公元前627年,楚成王派出令尹斗勃率軍攻打陳國、蔡國等國,迫使這些國家與楚國講和。

隨后,楚成王又派斗勃教訓了一次鄭國。

但不管如何,現在是強大的晉國成了中原霸主,楚國的威望一落千丈,暫時不再參與中原爭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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