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黃玨的辦公室,丁曉婉沒精打采地在報關大廳里準備著材料。她忽然聽到報關員們在竊竊私語著孫老師離職的事情。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丁曉婉不由想起了孫老師做的那些事情。其實正直的人到處都有,就像孫老師這樣有骨血的人。丁曉婉是從心里敬佩他的。
自從孫老師住院后,丁曉婉一直也沒空去看看他。他也一直沒有找自己來拿他的那個工作U盤。孫老師怎么會離職呢?想到這里,丁曉婉拿起手機撥通了孫老師的電話。可是電話號碼一直處于無人接通的狀態。他的微信號也聯系不上。孫老師到底發生了什么呢。
正當她像無頭蒼蠅一樣在碼頭逡巡,剛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有一個穿著灰色馬甲的陌生男人叫住了她。
“丁曉婉么?”
“我是,你找我?”丁曉婉奇怪地看著面前的陌生人。
“我是孫老師的朋友。你方便借一步說話么?”來人問。
“孫老師?”曉婉有點吃驚。
來人笑了笑,用手指著碼頭邊沿一輛綠色的吉普車對曉婉說。“他在車上。”
丁曉婉看著那輛綠色的吉普車,心里有點發虛。
來碼頭的路上,兔子才關照自己最近要小心。剛才自己給孫老師打電話,他的號碼都無人接聽,怎么忽然會有人就托詞是他來找自己呢。她頓時警惕起來。
面前這個人自己不認識,車也很陌生,萬一跑到車邊上被車上的人劫持了那不是有點傻。
想到這些,丁曉婉沒有移步。她對來人說,我不認識你啊,孫老師找我為什么他自己不下車來?我還有事著急回單位。不好意思你讓孫老師自己來找我吧。然后就加快了離開的腳步。可那人亦步亦趨的跟著自己。
丁曉婉覺得不妙,一邊快步往碼頭外面的公交站臺跑,一邊趕緊掏出手機給兔子發了個求援短信。“兔子,我在碼頭公交站臺。我被人盯上了,快來救我。”
看著丁曉婉警惕性那么高,來人沒有辦法。他遠遠地向車招招手,那輛吉普車啟動起來,刷地開在了他們的面前。
車玻璃窗搖了下來。丁曉婉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果真是孫老師。
“你看,我不騙你吧!孫老師是在車上吧。上去聊聊吧!”那人跟在丁曉婉后面說。
丁曉婉驚訝地和孫老師打著招呼,然后用手緊緊扒住了車窗,沒肯上車。因為她發現車里面還坐著幾個人,那坐在車廂后排里口的居然是還在服刑的那個陸偉。
孫老師見到曉婉很開心,他客氣地沖自己打著招呼,只是眼睛里分明對曉婉暗示著什么。
這時候車廂里面一個年齡較大的干部模樣的人,看著丁曉婉亮出了證件,開了口。
“你是丁曉婉同志吧,我們是XX調查組的。你不要害怕。我們是和孫繼東同志一起來找你拿資料的,你可以上車來我們聊一下嗎?”
聽說是調查組的,丁曉婉放松了些警惕,她頓時想到了那個工作U盤。她的心開始緊張地跳躍起來。
在車上,來人簡單地介紹著情況,目的就是找丁曉婉來拿那個U盤。可是孫老師用眼神瞄了一眼司機邊上那個剛才來找自己的人,沒有任何表示。
冰雪聰明的丁曉婉立即讀懂了孫老師無聲的語言,在一起工作時間久了,這點默契還是有的。他的意思,那個人在不安全。
丁曉婉急忙裝著糊涂說:“什么U盤,我不知道啊。那天在弄堂里救助孫老師的時候,沒有關注這些啊。孫老師,你那天傷得那么重,一定是腦袋撞壞了記錯了吧。”
看著丁曉婉一個勁地推脫,來人很是失望。正當他們想再做做工作的時候,兔子的車像飛一樣趕到了公交站臺邊上。他跳下車在站臺邊上發瘋似地到處喊著,“丁曉婉,丁曉婉。”
丁曉婉看著兔子,就像見到了久別的親人。激動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那可是救命的人啊。她不顧一切地推開了吉普車的車門跳了下去。大喊著,“我在這里。兔子。我在這里。”
看見有人來接丁曉婉,吉普車里的人們很是無奈。那前排座位上的人用手機快速地拍下了兔子的車,暗暗記下了兔子的車牌號碼,用短信發了出去。
兔子帶著驚魂未定的丁曉婉迅速撤離了碼頭。
但是丁曉婉并不知道,她的生命中一個巨大的風險正向她迎面撲來。
馬國棟的貨代公司生意紅火。之所以開的這么好,一方面是他會鉆營,另一方面是因為有著黃玨的那個資深關系。為了維護這條線,他花了十多年的時間,耗費了不少的精力。
港口從事貨運報關的代理多如牛毛,沒點得力的關系,那些進出口外貿公司工作人員的口水都能把你給淹死。
進口貨物,需要快速通關,因為貨物在碼頭多呆一天,企業的經濟壓力就多一天。
也許這貨物是流水線上急等的零件,也許是投放節日市場的應季商品。它影響著市場的成本。貨物一天不通關,貨在碼頭一天就是一天的費用,堆存費,碼頭費,哪一家的外貿企業都要核算成本。
出口的產品,需要趕船期,趕查驗。萬一貨物因為報關的原因耽誤了上船。耽誤了出口交貨期,也許下一班船運費漲了,也許耽誤了外方的上市時間。那個索賠都是以美元為單位的真金白銀。
然而在進出口貿易的流程中,不是什么都是十全十美的,有時候總有這樣那樣的問題,為了快速幫企業解決問題,貨代公司就成了外貿企業和碼頭的紐帶,成了解決疑難雜癥的救命稻草。這就讓馬國棟和黃玨之流有了打擦邊球的機會,給了他們行走在灰色邊緣的條件。
丁曉婉早就厭倦了這樣的工作,以前從外貿學校畢業后,她是去的進出口公司做個小小的跟單員。后來覺得貨代機會大,加上能力強,被馬國棟挖角來到他的公司。沒想到天天忙著做這樣那樣的擦屁股工作,作為一個性情如火的人來說,她是非常不舒心的。
每當這樣的事情發生的時候,她就想找地方去喝酒。
盡管自己酒量也不大。但是就是想發泄。她想去找孟俊君,又怕俊君會說她。于是她拖著江梓恒讓他別做生意了,兩個人鉆進了街邊的一個小酒館,你一杯,我一盅說著各種牢騷怪話,一路豪飲。直到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