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君的話,讓柳送影頓時理解了一切。
為什么孟俊君一直對云南來的那只貓那么在乎,為什么自己丟了他的貓,他那么的憤怒。為什么那只貓總是在他們兩人之間穿針引線,為什么她還會約車跟著自己一起去動物園。那寫在她脖子上手機里的話,那個在窗前露出的毛乎乎的小腦袋,原來都因為她是一個真正有著人的意識的貓媽媽啊!
從此,她對那只名叫韓雪的貓充滿了尊敬與崇拜,她開始變著法子的討好韓雪。
送影的改變讓韓雪忽然覺得怪不好意思的。她有點大大地不適應(yīng)。于是時而躲在窗簾后面窺伺她,要不就趴在高高的柜機頂上搖著尾巴看著她為孟俊君忙前忙后。
看來這個姑娘將來是一準(zhǔn)是自己未來的兒媳婦了哦,她開始考慮著向她展示著自己的才能,思量著將來如何能和她順利的交流。
每當(dāng)送影來找俊君的時候,她就自覺地跑到陽臺的門前叫著:“俊君開門。”然后自己溜出門去。當(dāng)送影要走的時候,她就溜進來,然后叫著:“俊君關(guān)門。”
有時俊君煩了,就喊“送影,你去開門。”或者是“送影關(guān)門。”柳送影漸漸聽出了門道。這是孟俊君在教自己學(xué)貓語了吧。是這個意思么?她問俊君。俊君笑而不語。
他告訴她韓雪會用手機,你們可以嘗試著用微信通話。居然有這么驚訝的事情?當(dāng)看著韓雪給自己發(fā)來,“小柳,俊君很傻的,從小就傻。別理他!”柳送影真是對這個幽默無比的貓婆婆太崇拜了。
韓雪開始在微信里教她貓的語言,她對著微信喵喵說著話,然后就在后面為她寫上中文的翻譯意思。送影聽著開心壞了,感覺這種教科書式的學(xué)習(xí),簡直可以直接做一個貓語翻譯軟件了。
工作組的工作繁忙而有序,送影對俊君居然成了自己的同事開心不已。而對于孟俊君來說,丁曉婉的事情一直成為了心頭的一塊大石頭,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在這件事情沒有搞清楚前,他無法放松心情去接受來自送影的愛。
在那個碼頭案件中,唯一還不能破解的就是那個臉上帶著一顆淚痣的女人。這使他不由得想起了老唐頭。
在老唐頭的口中,那個女業(yè)主是個視錢如糞土的人,她的床頭柜里的巨款,她送給老唐頭那幫工人的香煙里那一卷卷的錢,還有她隨手拿來畫尺寸的紙,無一不讓俊君覺得充滿了玄機。
俊君想起了那幅九色鹿的畫,不知道老唐頭的工地做的怎么樣了,他想去現(xiàn)場看看,也許從老唐頭的那個業(yè)主身上能找到點什么線索吧。于是他撥通了老唐頭的電話。
今天是工期結(jié)束的最后一天,俊君趕到工地的時候,老唐頭的工人正在裝裱著那幅巨大的掐絲琺瑯畫。靈巧而生動的線條,配著精美的制作,那頭高雅而俊美的九色鹿在水晶燈下將客廳映照的金碧輝煌。
老唐頭見到俊君興奮的唾沫星子直濺,一個勁地向俊君描述著業(yè)主怎么怎么滿意的樣子。抱怨著制作的辛苦,嗔怪孟俊君干嘛改材質(zhì)的設(shè)計,掐絲琺瑯做成一塊塊的磚遠比做琉璃磚難多了。他們正說著,那個俊君一直想偶遇的女業(yè)主終于現(xiàn)身了。
驀然看到那張面孔,孟俊君的心里刷地亮了下。這不就是小橘貓眼里的那個女人么。中等身材,圓滾滾的臉。白皙的皮膚。杏核眼。打扮的時髦前衛(wèi)。這人就是丁曉婉口中的黃科長么?可她的臉上確實沒有痣啊。
女業(yè)主是特意來看畫的,這幅背景她滿意極了。工人看著她來,開始更加賣勁地干著。得意容易忘形,一個小伙從高處跳下來的時候,沒有注意,他手上的工具就在九色鹿腳下那朵黑色的靈芝草上碰了一下。那塊磚蹦了一個疵點。
老唐頭心疼壞了,忙不迭地給業(yè)主打著招呼,然后痛罵著那個小工人。女業(yè)主心疼地用手在上面摸著,問著老唐頭可以怎么補救。
俊君穿著件破衣爛衫在工人后面躲著,想著怎么處理這個疵點。忽然聽見那業(yè)主驚呼了一聲。對了,我有辦法了,她從她的GUCCI包包里面隨手拿出了一個小塑料袋,然后拿出了一張排滿了黑點的化妝紙。用手捻下了一個粘在了那個疵點上。天衣無縫。然后隨手把那張紙丟在了地臺上。
工人們沸騰了,大家恭維著女主人,主人也沒忘記生氣地數(shù)落著他們。
臨走的時候,那個業(yè)主在地上扔了一個紅藍相間的麻皮塑料袋,對老唐說。老唐這里面是你的工錢。我就不點了,你自己點吧。然后扭著屁股離開了。
老唐頭迷花眼笑地打開了那個麻皮塑料袋,打開里面全是一扎扎嶄新的人民幣。他招呼著他的兒子和徒弟,三個人麻利地坐在地上開始點錢。開始給工人們發(fā)工資。
什么東西居然把那疵點修復(fù)的這么好呢。孟俊君跑過去仔細的端詳。他用手觸摸著,仔細地研究著,他拿起了那個女人丟在地臺上的化妝紙,捻下了一個黑點,貼在了自己的手上。難道那顆痣是假的?是有意人為的?正當(dāng)他看著著迷,老唐頭推了推他,遞給了他一個破袋子。
“喂,小老弟,這是我的謝禮。共五萬。別嫌少啊?”
“老唐頭,看來你賺不少啊,出手這么大方?”俊君看著他笑著接過了袋子。
“這一期我賺了這個數(shù)。”他比劃著兩個手指頭,悄悄地對俊君說。只不過工人太多,他沒有像那天晚上一樣大吵大嚷。
孟俊君一直也沒明白,這個背景墻干嘛做那么多的格子,好好的一幅畫要用一塊塊的磚鑲嵌上去。掂著手上的人民幣,他忽然靈光一現(xiàn)。這格子難道是為了放人民幣的嗎。
他小心地從墻上卸下了一塊磚,從袋里拿出了一萬的現(xiàn)鈔直接扔了進去,蓋上磚嚴絲合縫。原來是這樣。俊君終于明白了。
丁曉婉在泰國的日子過的難得的愜意而隨心。因為有了媽媽的陪伴,馬國棟對自己異常的溫柔和體貼起來。不管是真是假,丁曉婉已經(jīng)別無選擇。她甚至悲哀地想,算了自己也就認命把。
在機場和媽媽分手的時候,她有點傷心,也莫名地感到了口中的酸爽。她躲進衛(wèi)生間瘋狂地干嘔著,她知道自己居然懷了上馬國棟的孩子。
在私人公寓里的日子,沒日沒夜地過著。丁曉婉開始學(xué)著調(diào)整自己,要走出這個地方,首先自己要健康地活著。
她開始低眉順眼地順著馬國棟,盡心盡力地伺候著他的衣食起居,再也不掙扎也不任性。因為肚子里有了馬國棟的骨血,這讓馬國棟感到了安全。
俊君和老唐頭在黃玨家的那天傍晚,馬國棟叫上了曉婉,開車去了碼頭周邊一個偏僻的馬路。他吩咐著丁曉婉帶著車上的一個紅藍相間的麻皮塑料袋站在路口,等一輛尾號是098的面包車。自己則在黑色的陰影中等著她。
就在曉婉站在路邊等車的時候,黃玨打來了一個電話。她在電話里很不高興地對馬國棟說,上次拿到的丁曉婉的那個U盤根本不是孫繼東的。
因為她刪除了里面的所謂敏感信息后,以丁曉婉的名義郵遞給了張旭。但是據(jù)說受到了孫繼東的否認。丁曉婉膽敢糊弄自己,這讓馬國棟又開始暴躁起來。
他在車里遠遠地看著丁曉婉把那袋錢交給了來提貨的人,然后回到了車上。丁曉婉看到馬總鐵青著臉沒有說話。她嚇得揣摩著自己有沒有犯錯,著了馬總的忌諱。
回到公寓。馬國棟鎖上了門,一記耳光扇在了曉婉的臉上。他上前一把掐住了丁曉婉的喉嚨。
“丁曉婉,你是不是總想和馬總對著干啊,啊?。上次那個U盤到底是誰的?你糊弄我是吧。你是不是時時刻刻想著害你的男人啊?”
他一把推倒了丁曉婉,劈頭蓋臉的推打著她,死命地用腳踢著她。那只黑色的猛犬若無其事地在她面前走過。丁曉婉過得是連一只狗都不如的日子。
“說!孫繼東的U盤在哪里?”他蹲在她的身邊,捏著她的臉,從口袋里掏出了那五彩斑斕的糖果。”
“不要啊,馬總,我說我說。”丁曉婉哭喊著。“在,在我的枕頭套里。”
馬國棟當(dāng)著她的面掏空了枕頭,孫繼東的U盤掉落了下來。他拾起那個褐色的設(shè)備,一腳踢在了曉婉的肚子上。
一大片殷紅的血瞬間紅濕了曉婉的衣衫和地板。源源不斷。曉婉嚇壞了。馬國棟也嚇壞了。
他開始慌亂起來,急忙抱起了丁曉婉,打開了房門,直奔車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