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哈哈笑道:“你是找他們嗎?已經死了!”
素霓看著那人,手里的劍發出咯咯的響聲。
伶鬼罵道:“水鬼你個蠢東西,你惹她做什么!沒見她手上拿的是白虹嗎!”
白虹出鞘,帶著濃烈的殺意,肅殺的劍氣攪動四周的沙石,卷起河里的水花,只見一道寒光閃過,水鬼的笑聲戛然而止,他的喉嚨被割開一道鋒利筆直的口子,鮮血霎時噴涌而出。
其余三人立馬轉身逃竄,跑慢一步的小兒鬼被殘余的劍氣砍下了一條腿。
素霓已經無心去追那逃跑的三人,她收回劍,走到河邊,把周生和孟明的尸體撈上來,不敢相信地摸了摸他們的脈搏。
沒有跳動了。
她來晚了,還是來晚了,本就不該讓只讓他們二人去追的!
素霓心中悲憤,咬著牙,一拳砸在地上,渾身顫抖起來。
天上的月光照著周生和孟明蒼白的臉,素霓從未覺得月光如此刻一般寒冷。
一道紫色閃電將奉天城上空的夜撕成兩半,驚雷落下,狂風四起,因避雨而突然冷清下來的街道上,只見暴雨傾斜的水簾。
大雨中,素霓牽著踏云,一步一步地走向奉天府,馬背上馱著周生和孟明的尸體,被她的披風蓋著。
雨水從她的官帽之上淌下,淋濕全身,一腳踏入水坑,濺起高高的水花。閃電劃過,照著素霓蒼白而肅殺的臉,她的眼睛明亮冷厲。
走到奉天府門外,那里停了一輛馬車,太監總管馮進忠提著盞燈籠,撐著傘等在一旁。
沈飛白回頭見素霓滿身雨水地走過來,手里牽著匹馬,臉色陰郁,便撐傘走了上去。
“素霓,你這是?”
沈飛白看了眼馬背,見黑色披風下露出兩雙腳,那是周生孟明的鞋,他認得,馬鐙上了無生氣的垂著一雙蒼白的手,淡紅的血水一滴一滴滴從他的指尖落下。
“周生,孟明……”
素霓聲音沉沉地說:“死了。”
沈飛白看著素霓被雨水凍得發白的臉,嘆了口氣。
素霓沒有在他身邊停留,說完之后就再次走進了雨中,往奉天府的側門去了。
沈飛白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單薄又倔強。
馮進忠出聲催促他:“飛白先生,該走了,不然要誤了宴會了。”
沈飛白回頭皺眉罵道:“趕著投胎么?給爺催不高興了就不去了。”
馮進忠只好訕訕一笑,沒敢再吱聲。
沈飛白向前走了幾步,叫住素霓。
素霓緩慢地側了身,回眸看著他,眼底竟有些泛紅。
“素霓,等著我回來,好么?”
素霓沒說話,轉身繼續走了。
沈飛白和馮進忠坐上了前往皇宮的馬車,車上,馮進忠時不時瞅他兩眼,嘴唇一動一動的。
沈飛白看得心煩,便道:“有屁快放。”
“也不是什么大事兒,老奴就是想給飛白先生提個醒,宴上公主也在。”
“在便在了,我還會怕她?大不了再貶一次,我寧愿去鳥不拉屎的邊城也不愿在她那金籠子里做駙馬。”
“今兒情況特殊。烏蘭國將軍攜了兩百多人的使臣要與我朝議親,他們的太子有意迎娶霜雪公主。”
沈飛白想起燕霜雪那張臉,說道:“你們沒告訴她烏蘭國要來和親吧?否則照她的性格不得拆了永合殿。”
“正是呢,所以老奴才先給飛白先生提個醒。萬一到時候公主大鬧起來,肯定要拿飛白先生開刀。”
沈飛白冷哼一聲,閉目養神,沒再言語。
烏蘭國在邊城騷擾百姓,無惡不作,而守衛邊城的將領卻只顧自己大魚大肉,訓練懈怠,才讓烏蘭那么一個拇指大點的小國都敢陳軍邊境,向燕朝宣戰。
這個燕渠王看著手段陰狠,沒想到也是個慫包。他跟謝憫就討論過,這人就算坐上皇位也長久不了,因為這讓人格局太小,只顧眼前利益,不顧長遠大局。
就拿現下來說,烏蘭國大軍壓境他不派兵去戰,反而搞什么和親,無非是擔心將手里的兵權分出去削弱自己的實力。加上他一心只想坐皇位,忙著搞陰謀陷害,無暇顧及,朝中那些大臣早習慣了安逸,無人愿意帶兵出戰,壓根指望不上。
于是就打起了和親的主意,燕朝就燕霜雪這么一個獨苗公主,自然非她不可。沈飛白倒是有些同情燕霜雪了,她除了性格驕縱些,其他也沒什么挑剔的。她這么聰明的人,在宴會上一看到烏蘭國人,必定什么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