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軻出現在一家經營首飾的店里。
掌柜的笑瞇瞇給他介紹著一些飾品的情況,并沒有出現尋常那般掌柜的勢利瞧不起人的橋段。
“客官有何要求可以細細說來,本店除了售賣這些成品之外,也可承接定作之物。”
掌柜的笑著捋了一把胡須,見鄧軻只是一直聽他介紹,沒有購買的意思,隨后繼續說道:
“只是需要的時日長了些。”
“呃,過些日子便是家母壽辰,家母貌若天仙,自然是要尋一支珍貴之物才能與她相稱,且再看看,再看看。”
鄧軻張口就來,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他好像有那個社交牛逼癥,反正他身上是沒錢的,任憑店家如何天花亂墜,他也不可能花錢消費。
況且用他現代人的思維來想,他就是覺得自己媽媽是最漂亮的!這件事是他和他爸爸公認的事情。
“額,好吧,客官請移步這邊,這里還有一批,可都是揚州那邊最流行的款式,用來當壽禮最合適不過了!”
掌柜的神色有些異樣,只是很快便控制住,依舊笑瞇瞇地將鄧軻引向另一邊。
而另一旁的兩位小娘子卻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鄧軻自然是不明白對方笑什么的,但是不妨礙他知道是在笑自己。
這有什么好笑的?
鄧軻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不過他也不是被人笑了就無事發生的主。
他扭頭向笑聲的來源處,也齜牙露出一個威脅的笑容。
兩位小娘子頓時嚇得花容失色,急忙背過身去不敢再看向這邊一眼。
掌柜的不出聲色地向邊上挪了挪身位,正好處在二者中間,隔絕住鄧軻的視線,同時也是用眼睛示意丫頭將那邊的客人帶遠一些。
只是不再像剛才那般好臉色了。
“生得如此丑陋粗鄙,想必所謂貌若天仙只是夸大溢美之詞吧!”
一道冷冷的聲音傳過來,鄧軻轉頭看去,只看見一個身著青色皮甲的曼妙背影。
“又怎能知道真正天仙之容貌如何?”
青甲女子轉過頭來,可惜的是帶上了半張面罩,并不能見其真正容顏。
給鄧軻第一眼印象深刻的便是那雙鳳眼了。
“相貌爹娘所賜,不敢妄論,家母在我心中的地位即使是仙神也無法相比,貌若天仙之詞,權作在下心中真情實感,私自以為。讓他人不適之處,請藏與心胸,就不要說與我聽了。”
“美貌與丑,只是皮囊之色,私以為與爹娘有所相同,得其十分之一二已是天大的恩情,又如何能妄議美丑,徒增煩惱,且令父母心傷耳。”
“更不提皮囊色相只是膚淺之人的談資,人活一世,最重要的還是能力、理想、事業!”
“那些苦苦耗費精力,消耗大好時光追尋絕色容貌之人才是真正的可憐可悲之人啊!”
鄧軻反駁道。
他匆匆暼了對方一眼,從那雙眼睛便知道對方肯定容貌身段樣樣絕色。
要是換個時間和場合,說不定他還有興趣邀請她喝杯酒,興許他們還能交個朋友。
但是現在,不好意思,不能低頭。
那青甲女子聽完鄧軻的話之后眉頭狠狠一皺。
鄧軻只看見對方鳳目含怒,目光瞬間變得冷冽起來,似乎就要發作。
一瞬間,鄧軻與其對視之中,感受到一種從所未有的震懾感和壓力。
就好像一條毒蛇潛伏在隱蔽處伺機而動,隨時準備咬上你一口的感覺。
“哼!”伴隨一聲冷哼,一切就又好像是鄧軻的錯覺一般。
等他醒悟過來之時,早已不見了那青甲女子的蹤影。
“見鬼了!”鄧軻心中暗想,他覺得這碰到的人有點邪門。
“公子,那位姑娘已經走了!”掌柜的聲音傳來。
“您好像在這呆愣了一會!那位姑娘早就挑好首飾走啦!”
“嗯,是嘛?”鄧軻應付了一句。
只是經此一遭,他也沒有了繼續逛下去的興致。
“嗯嗯,我還沒有找到心儀之物,對不住了掌柜的,興許還是要去別處看看!”
鄧軻準備隨便扯個理由開溜。
“欸,等等!”
掌柜的及時喊住了他離開的步伐。
“本店自開業以來便有個不成文的小規矩,是從先父手中傳下來的。”
“先父曾說,不能讓客官空手掃興而歸,每位客官上門都須做上一筆交易即可。”
“您看這木釵是我家學徒仿照真釵子款式拿來練手兼充當模板之物。”
“不敢說值錢幾何,但是也算具備幾分精美,尚可一用。這木釵就收您一文錢如何?”
“公子若還是覺得不值當,本店時常獻給城西金光寺些許香火錢,也曾大開粥鋪,布施百姓。”
“您這一文錢便是為這些窮苦人家做出一份貢獻如何?也算積善行德了。”
掌柜的似乎看穿了他的窘境,知道他買不起那些昂貴的金銀首飾、珠寶項鏈,說了一大堆就是想說服他買下木釵。
其實鄧軻在他說到只要一文錢的時候就已經心動了,至于后面老板說自己經常做好事,會把他的錢也拿來做慈善的時候,就更加找不到理由去拒絕了。
“可以可以,成交!”
鄧軻從腰帶里摸索一會兒后排出三文大錢,右手拿走兩枚,將剩下的那枚交給掌柜的。
“給!”
掌柜的也沒有嫌棄,仔細收下后便將那木釵交給鄧軻。
“一文錢的交易,就不寫收據了,不過雖然是便宜之物,也希望公子能好好對待它,假如有一天公子不想擁有它,也請不要損壞丟棄,把它拿回本店,一文錢隨時可以退取。”
見掌柜的鄭重其事,鄧軻也認真了點。
“一定一定!”
然后便跨過門檻,離開了這家店。
……
“二叔!為啥要有這個規矩啊!那木釵也費老大勁呢!一文錢算他占便宜了!”
丫頭走到掌柜的身邊,不解地問道。
“規矩就是規矩,規矩如果可以肆意不遵守的話,那它就不是規矩;規矩是一方面,我看其雖相貌可憎,談吐見識卻非一般人能及,無妨,就當結個善緣也好。”
掌柜的背手而立,興致正濃。
“走,丫頭!咱把店先關了,我帶你去買糖葫蘆吃!”
“二叔,我已經不是小孩子啦!你別總拿糖葫蘆哄我!”
“你就說你要不要吧!”
“要!”
……
鄧軻一手拿著那木釵,一手抓著那兩文錢。
這錢還是許宣給他的,全當路上的盤纏,他自己是沒有錢的。
“許宣啊許宣,你對我這么好,我都不知道該怎么報答你了。”
鄧軻輕邁著步子,一邊懷念一邊在思索。
“這老板也是一個妙趣之人!”
“要是遇到的都是這種人,好像這日子過得也不賴啊!”
“那女子肯定不一般,說不定也是修仙之人,不然不會有那么強的氣勢。”
“我當時腦子簡直一片空白,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得找面鏡子了!”
“我現在真的長的很丑?”
這點上其實鄧軻自己是不是很在意的,之所以擔心丑陋,是因為這樣害怕觀眾失去代入感。
那可就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