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房間，李可先拉著姜亦唯坐在沙發上，神情略微嚴肅。她要和他說恩意的事。

“姜……”李可頓住，又開口：“亦唯，我……恩意……我不能沒有他！”在醫院的時候，李可大致說了下她把恩意寄養在別人家里，當時姜亦唯并沒有表明態度，李可認為，如果自己回N市，絕不可能把恩意放在這邊，她不能對不起李漣。

“你今晚聯系你朋友那邊，我們明天就接他。”姜亦唯知道這個孩子對李可的重要性，看李可那著急的小模樣，太可愛。在姜亦唯看來，恩意根本就不是問題，養個孩子能有多難！？

“放心，我們不會不要他！”姜亦唯給李可吃了定心丸。

兩人又商討了一些細節，比如怎么感謝張哥王姐，畢竟最關鍵的時候幫助了李可，養育了小恩意兩年，養母可是親過生母的。再有恩意二次手術在N市還是回到B市等等。

“先暫定，這以后再商量，今晚你想吃什么？！”說了這么會，姜亦唯覺得這些事來日方長，最緊要地先好好照顧自己的小人。

李可對吃沒有追求，所以姜亦唯興致勃勃地準備帶李可吃大餐，高檔餐廳對著裝一向也是有要求的，所以在臨近出發姜亦唯才后知后覺，李可真的沒啥衣物，不是不讓收拾了，不是都丟棄了，不是一個新的開始？姜亦唯退掉晚餐，一臉愧疚拽著李可就先去了附近的購物中心。

李可反應過神的時候已經站在購物中心一樓最高級的那些奢侈品牌里了，看著不停拿著衣服在她身上比量的姜亦唯，李可往后稍退了幾步，轉頭小跑了出去。

姜亦唯一怔，把手上衣服往銷售員手上一扔，追了出去。

看到坐在休息椅上的李可，姜亦唯先揉了揉她的頭，蹲下身輕聲問：“怎么了？”

“我……不想……！”李可心里有落差，就在今早之前她還在為恩意的手術費，李漣他們的買墓地的費用愁，連自己生病都不舍得去看，這會，晚上竟然出現在購物中心，姜亦唯要帶著她豪購！她不想，她知道掙錢的辛苦，何況她對用姜亦唯的錢仍然心存芥蒂。

眼里小人畏縮拒絕的神情，姜亦唯還有什么不明白的，之前自己對她在經濟上的誤解，才會衍生了后面讓他追悔莫及的事。

“別想了，記住我的……就是你的！”姜亦唯湊近李可，拉她起來，擁著她：“我聽你的，只買你喜歡的。”

李可只買了一件青灰色的羽絨服，替換掉她那件單薄的黑色棉襖。姜亦唯發現，他的小人喜歡的顏色從來都是冷色的，從沒看過她穿艷麗的顏色，不過這樣挺好，他就是喜歡，也符合他清冷的氣質，姜亦唯心里偷笑。

“我們……回酒店吧！”經歷這么跌宕的一天，李可有點累，心臟又開始快啊慢的不規則。

看出李可不舒服，姜亦唯匆匆帶李可回了酒店！又打電話給餐廳讓他們做些清淡的餐食送到房間。

姜亦唯打電話的那會功夫，李可走到落地窗前望向大海，黑夜星星點點，靜寂似墨。想起第一次去江域府邸，窗景卻是截然相反，車水馬龍，那時他們確定了彼此心意。江域府邸，她曾用心的裝飾過那個家。

姜亦唯從李可身后抱住她：“海景和江景，喜歡哪個？他知道，李可在回憶。

“這邊沒有榮興橋！”水霧云集在眼眶，一顆淚花愴然涕下。涕在姜亦唯的心頭，鈍擊他的心房。姜亦唯用拇指輕柔拂去，柔聲開口：“明天就帶你回家，我們回家！”

兩人飯后就膩味在沙發上低聲細語的耳鬢廝磨，情到濃時，姜亦唯握住李可的手，來回揉搓，親吻擁抱。

“這個……你什么時候買的？”李可指了指姜亦唯左手的婚介。

“在我去英國之前，我本想找個機會和你好好談談，咱倆就這樣一輩子好不好？什么合不合約的，沒有合約，只有真的婚姻。”姜亦唯自己也摸了摸戒指。

李可把頭又埋進姜亦唯的懷里：“我沒想過欺騙你，只是覺得你對小漣有偏見，我就不敢……”

姜亦唯不愿再提及，用溫厚的手掌蓋住李可朱唇小嘴：“都過去了，是我太偏執了！”頓了一下，姜亦唯又把懷中李可摟緊繼續：“明天早上我們先去接恩意，以后他就跟我們生活。爺爺這兩年一直在三亞，我這樣對你，他很失望。”說到這兒，先嘆了口氣，姜亦唯低眸接著：“不過我還沒告訴爺爺找到你了，等元旦我們飛過去給他一個驚喜。還有，你的造影報告我讓他們直接發給我，你的心臟不能總這樣，回去，找醫生好好看看，我要你健健康康的，就像以前那樣。”姜亦唯把近期的安排匯報給李可。

李可倚靠在寬厚的懷抱里，姜亦唯說話時，聲帶處的喉結總似有似無輕觸著李可的頭發，小巧的鼻翼里充斥著他的味道，李可什么都不想，她的大人想怎么安排她從來都是愿意的。

兩人磨磨唧唧在沙發一直待到快十點，困意襲來，李可小雞啄米般打起瞌睡。姜亦唯寵溺的看著，剛準備抱她上床，猛然的失重讓李可一個打挺，站了起來。姜亦唯樂了，他的小人實在太可愛了。可能知道自己剛才動作非常滑稽，李可害羞的邊往衛生間跑邊說：“我想先洗漱一下，昨晚去了醫院到現在，感覺臟臟的。”

很快，水流聲從衛生間傳來。

洗到一半，李可才想起來，自己啥都沒有啊，背包里就收拾了兩件內衣褲，連個換洗的睡衣都沒有，不得已，李可只能朝著外面喊：“亦唯，我……沒有……。”

夾雜著水聲，除了自己的名字，姜亦唯根本沒聽清李可說什么。

“你說什么小可，我聽不清！”

“我沒……有……睡衣！”

還是不清不楚，姜亦唯果斷推門，又不是外人，自己的老婆，哪兒哪兒沒看過。

“啊！！！”李可叫了一聲，盯著貿然闖入的姜亦唯，上下其手的不知道該遮掩自己身體哪部分。

“撲哧”姜亦唯笑了，然后連著笑開了聲，看著自己老婆在浴室里面站也不是蹲也不是的：“又不是沒看過啊！”

“出去，快出去！”李可喊了起來。

“你先說，你喊我干嘛？”姜亦唯繼續逗李可。

“我……沒睡衣！你快出去！”李可已經躲到浴室里面的角落。

“好，我想想辦法！”姜亦唯笑著退出衛生間。

看姜亦唯退了出去，李可不敢耽誤，趕緊洗完。雖說兩人做過夫妻間的親密之事，可畢竟過去了兩年，突然這樣被看的精光，心里上一時還真接受不了。

用浴巾把自己裹起來，李可拿出電吹風開始吹頭發，不比之前的齊肩發，現在的頭發齊耳，短了不少，吹起來也更方便。

姜亦唯翻遍行李只找到自己一件灰色T恤，預計也就三四天的行程，根本就沒帶什么衣物過來，先拿給他的小人當睡衣吧。

敲門聲并沒有被吹頭發的李可聽見，姜亦唯再次推門而入，同步的是李可正好也關掉了吹風機。通過鏡子李可注視著身后的姜亦唯，而姜亦唯的視線停留在李可右肩的傷疤上。

兩年了，無論物是人非，或者事過境遷。疤痕這玩意抹不去，除不掉！

走上前，姜亦唯用左手指尖輕柔緩慢撫摸那道傷疤。

“還疼嗎？”

李可抿了下嘴，輕搖了搖頭。

姜亦唯拿過吹風機放在臺面上，把灰色T恤套在李可頭上，稍一用力，T恤就掛在了李可小小的身子上。姜亦唯用手搓揉了下李可的短發，本來還有些水珠悠哉的藏匿于短發內，即刻向四周甩散。

厚實的雙手一路往下，先擁住李可的雙肩，又下滑倒胸側，隔著T恤，姜亦唯撤掉了T恤里的浴巾。李可紅暈布滿雙頰，嬌羞垂眸，如花般待放。

姜亦唯摟腰想抱起李可，手卻被李可左側腰部的一個什么硌了一下。以為是T恤皺在一起，沒在意，姜亦唯把T恤拉平整，又扶了上去，不對，觸感仍在，姜亦唯掀開T恤想一查究竟。

李可察覺出到了，趕緊抓住不讓姜亦唯繼續。

“沒什么！”李可解釋。

姜亦唯不會聽的，沒有停頓一扯一掀，又一條十公分的疤痕跳進他黝黑的眸中。

“小可！！！”姜亦唯愕然，他不記得李可這兒有傷疤，這一定是這兩年發生的。

“沒事。”用勁抽出被姜亦唯抓在手中的T恤，遮蓋住疤痕，李可沒有解釋。

“你是不是還生了別病？是不是很嚴重嗎？”姜亦唯看著李可，眼里是疑問，是憐惜。

“沒有，真的沒有！”李可退了一步，想出去。她不能告訴姜亦唯，這是為救恩意，為了籌錢，她做的交易。

橫臂擋住了李可，一把橫抱起，步出衛生間，姜亦唯溫柔的把李可放在床上，拿起枕頭墊在李可的脖下，隨即眼神又堅定地盯著李可，向李可傳達著他要知道這兩年關于在她身上發生的一切。

李可看出姜亦唯眼中的執意，摸棱兩可推脫了一句：“為了小恩意！”

姜亦唯不太明白，歪了歪頭，怵了一下。

也就幾秒，姜亦唯明白了。他瞪目，擰眉，聲音有絲顫抖：“小可，你把……你……賣了……？”

李可側過頭避開姜亦唯灼熱目光。

姜亦唯希望李可能反駁自己，他希望自己地猜測是錯誤的，可看到李可逃避地眼神，他不敢置信，卻更篤定了自己地猜測。離開N市，李可還了黑金卡的30萬，恩意手術的費用她根本沒有能力支付，才會想到合約，才會引起自己誤會，才會被自己丟棄。

“小可！”姜亦唯低吼了一聲，把頭放在李可的頸窩，為了籌錢，他的小人竟然賣掉了……！

很快，頸邊的濕意讓李可察覺，他的大人哭了嗎？因為自己哭了嗎？

扶住姜亦唯的頭，李可側身，分享了一半枕頭。姜亦唯的眼淚止不住了，洶涌的滑過眼角，越過鼻梁，浸濕了枕套。

“亦唯，別這樣，我沒事。”李可試圖抹去那些濕意。

一天內的兩場落淚在姜亦唯的人生從不曾有過的，自己肆意的行為造成了今天的局面，這是他的代價。

“對不起，小可！”姜亦唯拽住李可的手，擁她入懷，緊緊摟住，感受懷抱里與他分開兩年之久的溫香小人，李可，他的李可，從此不會與她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