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少，我出來之前，小可夫人在家的。”接上姜亦唯，老趙先匯報了下。

“嗯。”姜亦唯點了下頭就上車了。

這兩天老趙的信息都是李可不在家，不知道她什么時候出去，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她是知道今天自己回來了？她怎么知道的？所以今天在等他？姜亦唯注視著車窗外，右手扶額，心里竟然莫名的發慌，想到如果見到李可，他會如何，心里很無措！

“嘭！”關門的車聲，斷斷續續男人說話聲，把李可的思緒從久遠的時光一點一點拉了回來。

又遲疑了一會，李可一躍而起，是姜少嗎？是她的大人回來了嗎？是那個可以緊緊擁抱，可以讓她依靠的大人回來了嗎？李可要把掩藏在心里所有的事向他傾訴，她要告訴他，李漣沒了，那個從小和她一起長大的妹妹走了……，她的人生李漣將不再出現，沒人再叫她姐姐了，有限的人生，那總是替她遮風擋雨的妹妹永遠的走了！

李可奔出了花房，在不遠處果然看到了正在擦車的老趙。

“亦唯，是亦唯回來了？”李可想再次確定。

“小可夫人，姜少回來了，剛進門。”老趙笑呵呵的說，想著真是小別勝新婚啊，這著急的。

李可的嘴角終于上翹，心情也隨著姜亦唯的回歸，透出了點點光明。猶如云霧般，李可用手撥開，她祈盼，她的大人能給她正在冰寒中的心境帶來熾熱的陽光。

姜亦唯走近闊別幾天的房間，并沒有以往溫馨，房間給他的感覺就像沒有人住過。窗簾被規矩的束縛在簾繩內，沙發上的靠枕都井然的被擺放在該有的位置上。床面上一絲褶皺都沒有，除了洗手間鏡面的燈亮著，他都質疑李可是否住在這兒，根本沒有了生活的氣息。姜亦唯轉身往門走去，余光瞥見墻角的一個黑袋子，還有一個像被遺棄的靠墊樹立在角落，一層波毯皺巴巴的窩在旁邊。它們顯得那么不和諧。

長腿邁開，姜亦唯剛準備往墻角走。“嘭”的一聲，房門就被李可沖開了，還沒有來得及反應，一個溫軟的身體就緊緊地抱住了自己。

熟悉的氣息，熟悉的懷抱，熟悉的人，李可努力的緊貼在姜亦唯胸前，她雙手使勁的箍住姜亦唯的腰身，一句話也沒說，沉浸其中。

還在適應突如其來的撞擊，有點遲疑的低頭看著緊抱自己的李可。姜亦唯雙手仍然垂直兩側，沒有舉動。他在等李可，等她會對自己說什么。

李可沒有察覺姜亦唯的異常，單純的抱著他，過了一小會，用自己的頭輕輕的磨蹭了幾下姜亦唯，將他的毛衣微微皺起。

“亦唯！”李可嗓音還是有點嘶啞。

姜亦唯抬起雙臂，擁住李可的肩膀，試圖往后退，以為姜亦唯沒站穩，李可又使力把兩人剛有點的空隙再次拉近。

“累嗎？”李可又問道。還是沒有姜亦唯的聲音，李可覺得她的大人應該是長途飛行累了。

“你想說什么？”終于姜亦唯開口了，稍稍用力推開了李可。

被動的離開了寬闊厚實的懷抱，李可看向姜亦唯，有所察覺他的不同。

“嗯？”

姜亦唯對視上李可的雙眼，心就像被什么扎了下，刺刺的疼。幾天沒見，李可沒有了以往紅潤的小圓臉，此時頰腮凹陷，黑眼圈包圍著雙眼，唇色淡紫，嘴角還有一處干裂，整個人看上去都沒了靈動。

“亦唯，我……想和你商量件事。”這并不是最好的時機，但是李可下午就要見恩意的主刀醫生，如果姜亦唯同意給她約定的費用，最起碼和醫生說話的時候她會有些底氣。

“什么事？”姜亦唯淡淡的口氣。

李可沒有馬上回答，她看向姜亦唯，不知怎得覺得今天的他有點陌生。

“不好開口？”姜亦唯猜測的問到。

“我……我想問……那個……合約還算數嗎？”

輕哼了一聲，姜亦唯心已淡漠，果然是和錢有關。

“說吧，你要多少？沒有限額的黑金卡都滿足不你的貪婪了嗎？？”無情的話語，就似一把兵刃甩近李可的身體。

“你說什么？”李可望著姜亦唯，他剛才說她什么？

“五萬，二十五萬，李可，你是不是覺得我們姜家都是傻子，我們姜家是開銀行的？”

終于明白了姜亦唯的怒氣是從何而來，李可趕忙解釋：“不是，亦唯，你聽我說，那個錢，那個錢，是張清的外債，還有三四天，我就把能還上……”

“張清？”李可說出了這個名字，還這么若無其事！？

“所以這個叫張清的，讓你在咖啡店里，一副泫然欲泣的拉著他；珠寶店，一副喜顏悅色的讓他給你戴項鏈；就前幾天你一副我見猶憐的抱著他？”姜亦唯沒等李可說完，聽到張清這兩個字，就直接爆了！

“這個男人知道你的錢從哪兒來？”

李可豁然明白了，為什么姜亦唯在江域府邸會突然分手。他誤會張清和自己了。忽略掉姜亦唯的措詞，李可想繼續解釋：“不是，不是，張清是李漣的丈夫，他們的孩子……”

“夠了！！！”又一次，姜亦唯打斷了李可，又退后一步！

“你就告訴我吧，李可，你說這些錢你會還？你用什么還？”

李可盯著姜亦唯，一動不動，堅定的說：“我能還！”

“你還？用什么？你的身體？因為你覺得我們睡了？”姜亦唯直視著李可，沒經思考，脫口而出！

房間一下安靜了！

一會兒，李可緩慢的靠近姜亦唯，水霧逐漸聚集在無力的雙眼里。她抬起胳膊，想用手去摸摸姜亦唯的臉，他真的是姜亦唯嗎？她還沒走出李漣張清突然離世的悲痛。她心心念念期盼回來的大人，還沒享受到他的溫存，就被那殘酷的言語讓還沒恢復的心智瞬間又被擊穿，擊碎，讓她無法承受。

“你的楚楚可憐已經騙倒了所有人。”姜亦唯拍掉李可馬上就要觸碰到自己的手：“放心，你為錢，我為爺爺，這場戲還會繼續演下去，黑金卡是無限額，各取所需吧！”說完，姜亦唯頭也不回，絕然大步邁出房間。

李可心臟又開始抽痛，一下比一下重。

不能這樣，李可轉身往樓下跑去。

冬天的霧霾，灰塵特別的大，剛從后備箱拿出車載吸塵器，就看到奪門而出的姜亦唯：“鑰匙給我！”

老趙聽著口氣不對，放下吸塵器，趕緊從褲兜掏出鑰匙遞了過去。

“亦唯，亦唯！”跟在后面出來的李可喊著。

姜亦唯根本不理，打開車門，準備上車。

“姜少！”李可大聲叫了一聲。

姜亦唯停在了車門前。

“你能聽我解釋嗎？”李可在請求。

“我只相信我看到的！！”姜亦唯擲地有聲。

“姜少，所以，你從來都覺得，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李可直接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姜亦唯沒有說話，只是斜著眈視了李可一眼，李可黯然的神色，讓姜亦唯一陣心煩！大步上車疾速離去。

從后視鏡里看著單薄嬌小的李可，姜亦唯心中不痛快，堵的難受，有些話并不是他想真正表達的，但又想自己唯一的真心付出，幾次為她妥協不就是被她這般弱不禁風的外表蒙蔽？姜亦唯怒火攻心，他根本就忘了，自始至終從來都是他在主動接近李可。

不再深究，姜亦唯一腳油門，加速離去！

李可就像腳上生釘一樣，一動不動的被釘立在門前，她捕捉到了姜亦唯眼神里的一絲決絕！

目睹了一切的老趙尷尬的走過來勸說李可：“小可夫人，沒事的，夫妻沒有不吵架的，床頭吵床尾和！“

聽完老趙的話，李可拉回目光，輕吐了一句：“我和他，不一樣！”

話剛說完，李可就感到自己得心臟像被人猛地拉扯出體內，用力捶打，肆意搓揉，尖銳得疼痛讓李可跌坐在地上，李可大口呼氣，大口吐氣。

老趙趕緊過來想扶起李可，剛準備問怎么了，就看見李可一大口血隨著吐氣噴了出來，血不是鮮紅色，有點發黑，它們還沒有完全綻放在地上，就被李可又吐出的覆蓋，刺激著在場人的視覺神經。

老趙慌了，拿出手機打電話，還沒有撥號，被李可按住。

李可虛弱的搖了搖頭：我沒事，別打電話！”

接二連三吐了幾口血，李可反而覺得心里順暢了些，沒有那么憋得慌了。阻止老趙打電話，是李可知道，無論老趙給誰打電話，結果是一樣的。給姜亦唯打，他接不接都是問題，接了也只會覺得又是自己惺惺作態。給醫院打電話，她現在的情況根本沒有資格看病。

李可依附著老趙緩緩站起：“我沒事，老毛病，休息一下就好了，你忙吧！”說完就晃晃悠悠的走了進去。

還是那個熟悉的墻角，李可再次的窩坐進去，黑袋子就在旁邊，李可伸手勾過來，緊緊攥在手心。沒有眼淚，沒有表情，沒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天色漸暗，一陣急促的鈴聲吵醒了放空的李可。

“李可？我是劉文健，張恩意的主刀醫生，我們約的……”

一聽恩意，李可終于有了知覺，她忘了下午的約面。

“對不起，我沒能去！”嗓子更加嘶啞了。

“行吧，明天是元旦，我倒是值班，你看10點左右過來一趟，不是自己的孩子也得上上心。”劉文健掛了電話，作為心外科的主任，他是真的忙，看在方喆的面子而已。

“嘟嘟嘟……”李可任由電話響著，又過了一會，李可起身如行尸般走出房間。她去了樓下的書房，很快電腦開機聲，鼠標聲，打印聲澈響在寂靜的別墅里。回到房間已是凌晨，姜亦唯沒回來，李可知道他不會回來了。靜悄悄的，李可回到角落，手里又再次攥著黑袋子，頭靠著墻，試圖淺眠！

清晨的肅靜，別墅區偶爾會有兩聲犬鳴，有種蕭條的錯覺！新年的第一天，一個雙肩背包的清瘦身影，逐漸消失在霧蒙蒙的別墅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