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亦唯猛然駐足，豎耳集中在李可的電話上。不知道電話另一頭說什么，只知道李可的聲音越來越低。

“張清，怎么回事?。俊?

“……”

“現(xiàn)在？我，我沒有那么多，我的工資……”

李可陡然停了聲，往樓梯口方向走去。姜亦唯聽見腳步聲，急退回了房間。

李可抬眼看了下樓上緊閉的房門，轉(zhuǎn)身去了廚房。

姜亦唯背靠門后，緊張的手心微微出汗，聽不到聲音后，他輕手輕腳出了房間。李可還在接電話，只是去了廚房，聲音更小，隱約傳來的只有斷斷續(xù)續(xù)的幾個字。

“……項鏈給你……我想想……明天……等！”

走下樓梯的姜亦唯對自己的行為感到可笑，為什么要這樣，他不在多想，朝著廚房叫了聲：“小可！”

李可一聽姜亦唯的聲音，莫名的心慌：“張清，明天我聯(lián)系你，先掛了！”

姜亦唯步入廚房的時候，李可收了電話放在案臺上，故作輕松：“亦唯，你想先喝湯嗎？”

“誰的電話？”姜亦唯假裝不經(jīng)意的問。

盛湯的手乍然一頓，李可內(nèi)心想要不要和姜亦唯說張清的事。

她想說是張清遇到的事，而姜亦唯在乎的是張清這個人是誰！

“一個朋友。亦唯，我明天想讓趙師傅帶我出去看看李漣?！崩羁刹黹_話題，想先見了李漣再說。

“你自己安排?！苯辔ū砻骀?zhèn)定，但是心里卻翻江倒海的不舒服。

一個朋友可以有很多種定義，他想繼續(xù)問，但是顯而易見，李可在躲閃。這頓晚飯，兩人各懷心思，吃的無滋無味。

晚上，兩人并沒有相擁而眠，李可察覺出姜亦唯的淡漠，心里有數(shù)。

今天張清的電話是想問李可能不能想辦法借五萬塊給他急用。具體李可還沒有問清楚，就因為姜亦唯的出現(xiàn)掛斷了電話。她想先去了解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張清這么著急！李可想著把李漣和張清，還有他們寶寶的事和姜亦唯說，不會要求他幫助自己，只是希望有個人能聽她傾訴，抱抱她，安慰她，她就會很知足。

李可向姜亦唯靠了過來，把頭墊在他懷里：“亦唯，明天你下班回來，我們好好聊聊行嗎？”我想和你說說我心里的事，不過這句話李可并沒有說。

主動的李可是姜亦唯難以抗拒的，女生特有的柔和軟，加上清香的氣味，心里再矛盾，再不舒服，姜亦唯只能嘆了口氣不自覺的擁住李可：“好，明天我早點回來！”

早上，忙活完早餐，送完姜亦唯，李可在衣帽間的架子上翻出了自己的箱子，拉開箱子的夾層，有一個藏青色的絨布小袋，當時張清送她的項鏈安安靜靜的躺在里面。

李可把項鏈倒在左手心，右手捏起來看了看，依舊閃耀奪目，完好無損，李可將其又放回絨布小袋，揣進自己的背包，準備出門。

老趙送李可去了科瑞苑。

“趙師傅，這邊不好停車，你走就行了，我好了再給你打電話。”李可下了車，低頭對駕駛位的老趙說。

“好的好的，我等你電話，小可夫人?！崩馅w說完一腳油門往外駛?cè)ァ?

李可敲了門，沒想到過來開門的是張清，再看到張清的臉部頸部，李可愕然：“你！……”

張清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側(cè)身讓李可進門。

“小可！?。。?！”李漣大腹便便，四仰八叉的從臥室晃悠出來。

“這才幾天，怎么肚子又大了不少？一定很累吧？”李可心疼的摸了摸李漣圓潤的臉蛋！

“快卸貨吧，真的吃不消了，我晚上沒法睡，側(cè)躺，正躺都不對勁，還不停的上廁所！”姐姐一來，李漣禁不住就抱怨。

“沒事的沒事的，再堅持下！對了，你們別買尿不濕了，我從新生的一直買到六個月的了，打折非常合算。”李可想起昨天下的單。

“還是我姐姐好！”李漣歪著頭，甜滋滋的對著李可說，可接著面一轉(zhuǎn)看了眼張清，又對李可說：“你看張清的臉啊脖子的，你看都紫紫得一片，小可，你說我還能指著他照顧我月子，能把自己摔成這樣也是本事！”

李可默默的看了看張清，兩人對視，張清的眼神里滿是心虛！

“小可，我去買點菜，中午一起吃飯吧！”張清站了起來，準備出門。

“這還要問，我姐姐難得來一次，必須一起吃飯。”李漣現(xiàn)在對李可很依賴，李可在身邊，她就會莫名的安心。從來不已妹妹自居的她，最近卻不停的叫著李可姐姐，只是她不自知而已。

張清出門后，李可旁敲側(cè)擊的問了問李漣，最近張清對她怎樣？忙些什么？不過李漣毫無章法的回答并沒有解除李可心中的疑問，只能放棄，隨即和李漣海闊天空的瞎聊天，以分散李漣孕后期的苦惱。

事務(wù)所，任啟濤翹著二郎腿，陷坐在沙發(fā)上，右手彈鋼琴般的敲打著靠手。昨天他沒有出席和英國那邊的網(wǎng)絡(luò)會議，他覺得根本用不上自己，有姜少這尊大佛，還有什么擔心的。結(jié)果，從姜亦唯退出會議后，他的手機就沒有停過，兩只耳朵被各種折磨，也沒有弄清個所以然，直到做會議記錄的季曉琳解釋了整個事件，他才明白自己錯過了什么！

今兒一大早，他就恭候在姜亦唯的辦公室，等待這尊大佛的到來，質(zhì)問他是不敢，讓姜亦唯解釋一下總可以吧。這是臨時起意還是以退為進，那些繁瑣復(fù)雜的文件準備，還有中斷后續(xù)處理的業(yè)務(wù)只多不少，這不是擺明讓兩邊都不能好好休個假了！

姜亦唯一進門就看見任啟濤一臉郁悶的看著他。

“正好你在！”姜亦唯本來也是想著先找任啟濤把圣誕節(jié)期工作布置一下。

“我洗耳恭聽！”任啟濤的口氣并不是像他說的那樣。

看出他有情緒，姜亦唯也沒解釋，只是拿起座機，讓季曉琳把幾個部門負責(zé)人都叫過來。

“姜少，你真要中斷合作？”任啟濤不等了！

“對！”干凈利落，姜亦唯回了兩個字。

“不是，我說姜少，和英國這邊合作好幾年了，說斷就斷，我們是甲方，但不代表我們沒有損失！”任啟濤要瘋了。

“我知道！”姜亦唯盯著電腦，毫無表情。

“你是不是在以退為進？”任啟濤順手拿起座機和季曉琳說讓她馬上幫自己訂張去英國的機票！接著又對姜亦唯說：“姜少，我先過去盯著他們，大局上看，不能一下就斷，對我們信譽也不好！”任啟濤緩了下來，盯著姜亦唯。

姜亦唯沉默著。

任啟濤大嗓門的吼了句：“你倒是說句話！”

姜亦唯盯著看了會任啟濤，慢悠悠的來了句：“早去早回！”

任啟濤瞬間楞了，再往深里一想，明白了，這是姜亦唯不想圣誕節(jié)離開，又怕耽誤事，所以給他下的套：“你以退為進這招，都算計到我頭上了！”任啟濤也無奈，說好的發(fā)小呢，說好的假期呢？

季曉琳敲門聲打斷了不想放過姜亦唯的任啟濤。

“沒事，你們回去吧，一場誤會！”任啟濤揮了下手對著門口準備進來的余有為，高西洋等人說。

“什么誤會，都進來！”姜亦唯睨了一眼任啟濤。

“不是都搞定了，我去好了吧，你都聽見我訂機票了！”任啟濤又糊涂了。

“沒看郵件？圣誕我不在，他們今天提前過來匯報工作！”姜亦唯無奈的搖了搖頭。

快到12點，姜亦唯辦公室的門終于打開，里面的人各自散去。剛吃了虧得任啟濤一秒都不愿多待，憤氣的讓姜亦唯自己解決中飯。

姜亦唯也沒理他，拿起手機在手中來回倒轉(zhuǎn)，想給李可打電話又不想打，想問她在哪兒又不想?。孔詈蠼o老趙去了電話。

“姜少?！币豢词墙辔?，老趙不敢耽誤，趕忙接聽。

“你和小可一起？”

“沒！我在一個叫科瑞苑的小區(qū)附近，小可夫人說她要去看她妹妹，完事再聯(lián)系我！”老趙如實匯報。

科瑞苑，姜亦唯知道那邊，李可之前一直住在那兒！

“你回去吧，我過去接她！”姜亦唯有點釋然，昨天李可沒騙他，就是過來看李漣的。想到答應(yīng)李可今天回家要一起聊聊，決定自己去接她。

趁著李漣午覺的功夫，李可和張清出了門。兩人坐在小區(qū)的長廊里，

“小可，上次和你說的那個朋友借我錢，他把錢給我了！”張清沒有看李可，目視前方。李可沒說話，側(cè)視張清等他繼續(xù)。

“他沒和我說，錢是借的高利貸！他用了我的名義！”張清嘆了口氣！

“我只留了一點維持正常開銷的錢，剩余只要我有的，我都拿去還了，不僅還要還他給我的15萬，還要替他再還15萬！”張清面無表情，就像在說別人的家長里短！

李可的心臟加速鼓動，一下一下的要跳出耳膜！她懵了，不知所措。寶寶的手術(shù)費已經(jīng)讓他兩人焦頭爛額，這一下又多出15萬的外債。

“他們讓我今天必須先還5萬，我真不知道他們會做出什么來！”張清突然把頭埋在兩膝之間，懊惱的雙手插頭嘟囔著。

“你的傷是他們干的？”李可拉起張清，擰著眉頭心疼的望著他。這個妹夫從認識以來總是笑臉相迎，對李漣呵護有加，自己擔下所有的事也從不抱怨！

“小可，我沒招了，我不敢再問朋友借了，我怕，我怕……”張清拿掉眼鏡，用胳膊快速的抹了眼。

李可利索的從包里拿出了裝項鏈的絨布小袋，倒出項鏈給張清：“賣不到你買來的價格，一半也是可以的，這個錢你留著備用，日子還要過。今天要還的五萬，我想辦法！”

張清看了看塞在手里的項鏈，又看了看李可：“你……？”

李可說了句：“在這兒等我！”快速的向小區(qū)外跑去！

科瑞苑大門外不遠處，姜亦唯挺拔的身軀，矗立在一排違和廣告牌中。他身著過膝的羊駝色大衣，兩圈暗灰的圍巾嚴實的包裹著頸部，它們在恪盡職守的不讓一絲寒風(fēng)侵蝕自己的主人?？芍魅俗陨淼年幒呀?jīng)遠遠超于了外在的酷冷！

姜亦唯從李可張清坐在長廊開始，就目不斜視的盯著兩人，李可怎樣拉起那個男人，怎樣心疼的眼神，姜亦唯努力的說服讓自己保持冷靜，直至李可跑出了小區(qū)，他遠跟其后的，尾隨著李可。

李可一路小跑到主路上的N市銀行，她記得姜亦唯的黑金卡是這家銀行的，李可不知道里面有沒有錢，或者有多少錢。她的計劃是如果能順利的從卡里提五萬，就先給張清救急，今晚回家就把來龍去脈全部和姜亦唯說。李可想到無論怎樣，她和姜亦唯有份合同的，和姜亦唯商量下，半年一次的付款能不能提前先支付。以他倆目前的狀態(tài)，李可想不出姜亦唯拒絕的理由。隨即在銀行排號等候，心也稍微定了下。

當柜員看到李可拿出的是黑金卡時，把大堂經(jīng)理喊過來了。

剛安定下來的心又提了起來。

“您好，請您隨我來！”大堂經(jīng)理笑臉相迎的把李可帶入VIP室。

安排李可坐下，她不著痕跡地打量著李可。大堂經(jīng)理作為一個服務(wù)性地崗位閱人無數(shù)，但是真的很難把全行都屈指可數(shù)地黑金卡和眼前這個小姑娘聯(lián)系在一起，隨意的披肩發(fā)，劉海時有時無的掛在額頭，沒有任何奢侈品傍身，一件黑色單薄的棉衣裹在身上，更顯得身形瘦小。可是當小姑娘那雙清澈見底的杏眼淡淡地看著你，就宛如一顆墨石，隱隱的發(fā)著光，讓人不自覺地想要靠近：“請問您是李可？”

“我是李可，我知道這不是我的卡，是這樣的……！”李可著急的解釋。

“這就是您的卡呀，方便把身份證看一下嗎？還有，您可能不知道，黑金卡是不需要排隊的，可以直接VIP接待。”大堂經(jīng)理笑盈盈的耐心回答。

“我的名字？？”李可有點難以置信，順手遞出自己的證件。

“對的，請問您需要辦理什么業(yè)務(wù)？”大堂經(jīng)理審核了身份證。

“里面……里面有多少錢？”李可諾諾的問到。

“這個沒有限額的，是企業(yè)賬戶一起的?！?

“那我可以……嗯……我可以取五萬現(xiàn)金嗎？”李可試探的問了問。

“當然，您稍等！”經(jīng)理起身走向內(nèi)庫。

李可剛從銀行出來，隨之而來姜亦唯的手機也“?！绷艘宦?，點開信息，一筆業(yè)務(wù)，黑金卡里五萬的現(xiàn)金支出。

姜亦唯把手機放回口袋，瞇了瞇眼，神情讓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