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鼠患

在憨憨手底下，胡澈只有立刻投降的份，否則只會遭更多的罪。

刀鋒當然也不是故意針對胡澈，只是想給他長長記性，讓他少些小動作。如果意識傳送至格拉澤星球，遭遇危機情況，胡澈的小動作造成的干擾很可能被無限放大，影響刀鋒的安全，絕不是小事。

在胡澈一再保證以后再有類似小動作就天打雷劈后，刀鋒才讓憨憨放過他，接著問道：“惶急火燎地跑回來，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我把小店弄成了24小時無人售賣。”胡澈揉著自己肥滾滾的屁股，齜牙咧嘴地坐在沙發上，剛才憨憨在他臀部不輕不重地來了好幾下，那里皮糙肉厚，不會傷到筋骨，但絕不好受。“剩余的那些家當搬過來了，以后在這里常住。”

胡澈所說的家當，刀鋒自然是懂的，胡澈作為一名資深黑客，他那些網絡設備花了不小的代價，通常跟他的小命劃等號。

胡澈搬過來的用意，刀鋒也很清楚，是為了更方便照顧他和莫想。

刀鋒哪有不同意的道理，當即說道：“以后這間客房就歸你一人使用，自己收拾一下，空間不小，應該夠你用了。”

胡澈點點頭，表示沒問題。

至于憨憨，從未要求刀鋒給他準備房間，通常他更習慣隨便找個合適的地方，斜靠在墻上就能輕易進入睡眠狀態，只是，他這種狀態非常警覺，往往一點點輕微的異動，他都能立刻醒來。這讓刀鋒非常懷疑，憨憨是不是不需要睡眠。

三層小別墅，房間有好幾間，刀鋒跟憨憨說過讓他自己選一間，用不用那是憨憨的事了。

卻見胡澈湊了過來：“最近網絡上全是關于格拉澤星球的事，亂成一團。外面隨時都有人掛掉，據初步統計，單單只是明城，短短三天的時間里，死亡人數就攀升到了上千人，而且還在繼續攀升，走在大街上，都莫名地覺得陰森。”

頓了一下，胡澈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問：“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每次昏迷，都是意識傳送到了所謂的格拉澤星球？”

刀鋒知道，這事瞞不住胡澈了。

腦域數據對接器被大量投放，整個人類世界鬧得沸沸揚揚，現在又死了那么多人，而這些人出現的癥狀和刀鋒當時的情況差不多，用腳趾頭想也能猜到。

刀鋒點了點頭：“確實如此。”

“意識過去后，掌控的身體是什么？你在哪里？”胡澈興致盎然，他在網絡論壇上了解了不少東西，連連追問：“是機械昆蟲？機械鳥？機械獸還是機器人？”

刀鋒一臉淡然地看著他，什么也不說。意識傳送到格拉澤星球的事瞞不住，他在那邊的具體情況還是需要保密的，不是刀鋒不相信胡澈，而是這事根本就不能說，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些什么，跟性命有關，不是小事。

“小家子氣……”胡澈不滿地嘟囔了一句。隨后，胡澈點開自己的智能腕表，在投射出的虛擬屏幕上，打開了一個個網頁頁面，展示在刀鋒面前。

胡澈一邊滑動網頁一邊說道：“我看格拉澤樂園論壇里，知情人說，大量地球人類的意識發送至格拉澤星球，已經引起了格拉澤星球的高度重視，這次事件，被格拉澤星球的人稱為鼠患，正在大力清理，你既然在那邊，可得小心。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之前論壇上最活躍，把這事當成游戲的貨，包括論壇的創建者，突然全都靜默了，十有八九已經掛了，意識在那邊被滅，可是會直接掛掉的。有綜合的數據顯示，即使意識回歸了，那邊掌控的身體被滅，有那所謂的腦域數據對接器在，意識仍跟機械身體有著緊密聯系，所以大腦也會遭到嚴重損傷，即使不死，也直接成了植物人，躺床上一輩子。市區的幾家醫院，病床已經非常緊張了，植物人一大堆。你可千萬小心了。”

刀鋒點點頭，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意識看向腦海中的虛擬面板，他看到自己的機械蟻身體被蘇如是弄了個透明的小盒子裝著，就放在木屋的書桌上。蘇如是甚至還往小盒子里面放了只弄死的機械螳螂。

“呃……這是給我準備的食物？”刀鋒面色有些古怪，這種安置方式，他忽然有種被當成寵物對待的感覺。

不管怎么說，安全就好。

對于胡澈所說的這些情況，刀鋒也曾有過猜測，只是沒想到，事情比他想象的嚴重得多得多。

鼠患……

不難想象，格拉澤星球對地球人類非常鄙夷，在他們眼中，地球人類的意識進入格拉澤星球，所作所為，跟四處偷竊的老鼠沒什么區別。

格拉澤的科技文明程度，比地球高級得多，低級文明的闖入，對他們來說，還不配用上“入侵”兩字，用上“患”這個字眼，只能說引起了他們足夠的重視。

而他們所實行的應對方法看來非常有成效，全世界那么多城市，如果格拉澤所有城市都采取翠羽城這樣的應對方式，那么此時的死亡和成為植物人的人數已經相當恐怖了。

從漸漸恢復平靜的網絡世界來看，這些意識傳送者，總算開始思考自己尷尬的處境了。

沒了發現某些高新科技而興奮，不再為遇到一只新奇的機械獸而咋呼，也不在為看到改裝人一身的機械裝置而羨慕……此時，網絡上更多的是各種警醒，各種可能遭遇的危機提示，以及成功避開某些危機的經驗。

這是以無數條性命為代價換回來的，非常沉重，沉重得讓整個地球人類世界都有些難以承受，而事情依舊在不斷惡化。

當然，也并非所有人都低調下來。還有不少人依舊在賣弄著自己的收獲，不少財團紛紛打出了這樣的廣告：高價收購格拉澤星球獲取的一切科技信息。也有某些自主成立或是某些財團支持成立的格拉澤探險隊在高調地招募人手……

“簡直不知死活！”胡澈如此評價這些人。

刀鋒卻有著不同的看法，在高新科技方面，格拉澤星球無疑是一座巨大的寶庫，這些遠超地球的科技，每一樣都不是能簡單利用金錢來衡量的。

但無價的東西，在開出一個讓人心動的價格后，就會有人前仆后繼地進入格拉澤星球。

正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生命總習慣在金錢利益面前低頭，哪怕只是炮灰。

在未將格拉澤星球的高新科技發掘一空之前，意識的傳送，將會是一個常態。

從另一個方面來說，這也是地球科技水平再次大幅飛躍的契機，勢必也將成為各國競爭的極其重要的手段。

而刀鋒關心的只是：幕后黑手究竟是誰？該如何拯救莫想？

他不會放棄意識往格拉澤星球的傳送，也不能放棄，那里有他需要的科技手段，有他想要找到的莫想的意識。

只是，一開始還有人問及腦域數據對接器究竟是誰投放這個問題，早已經被淹沒得徹徹底底，刀鋒算是極少數還在關注這個問題的人。

于是，趁著胡澈在這里，刀鋒讓他將網絡上的關于腦域數據對接器投放者調查信息的資料找出來，卻發現，所能找到的，都只是各種推測。

倒是在格拉澤樂園論壇上，這個已經早已經沉到水底的帖子，居然有了最新的回復：“想找到我，做夢！”

囂張！

看到這條回復，刀鋒心頭一緊，面色凝重地看向胡澈：“能找到他嗎！”

見刀鋒神色嚴肅，胡澈立刻沖著杵在一旁的憨憨叫道：“憨哥，幫忙搬東西。”

他的設備，還在別墅外租來的小貨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