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移居楊村
- 芙蓉悔
- 青木樁
- 3252字
- 2021-10-27 13:00:00
我一連在建陽城包括城周邊的村落間逛游了半個多月,把大大小小的商鋪酒家幾乎一個不落地都光顧了個夠。
我出生在遙遠的的西北邊疆,從六歲開始隨父親母親來到這建陽城安家,不想光陰似箭一晃都二十年過去了。
我跟夜君商量,說在客棧里住膩了,能不能在附近的村落里挑個帶院子的民房住。
夜君很痛快地答應下來,任我選房,我就把目標定在了楊村。
夜君撤走監視我的四個男子后,每隔一段時日就會給我一箱銀子,日期不定,有時是十天,有時是半個多月。
我曾問他為什么不換成銀票,他卻顧左右而言他,我猜到他是怕我通過銀票上的印鑒和登記信息,查到他的真實身份。
這個鬼精,防我跟防賊一樣,我只得親自去錢莊存錢,兌換成銀票好方便攜帶。
我在楊村挑了個院落門口有棵芙蓉樹的民宅,正房三間挺新的,家具物什一樣不缺,還挺干凈整潔。
夜君破天荒地在白日里抽出空半日閑,居然以我玉青棠的名義買下了這座房子。
“租住就成了,花那多高價買下干什么?保不齊哪天走了還要閑置。”銀子不是大風刮來的,是夜君冒著血雨賺來的,我花著不落忍,于是質問他。
“難得你有喜歡的東西,我也很喜歡這院子,就當送你的定情信物。”
定情信物那不得是玉佩,簪子什么的,我長這么大也沒聽說過有人拿民宅當信物的,我也是服了他了。
夜君跟我說,往東南移居的事兒得無限期延后,我倒樂意就這樣永遠在在楊村住下。
原因很簡單,可以和我兒子近一點。
我現今已在楊村落腳月余,和村里的街坊四鄰處的還算熟稔。
我常常在縫縫補補上找借口,上各家待著,一待就是大半天,專門聽她們說家長里短。
我最愛待的是東鄰,男主人石征跟集做小買賣的,常常不在家,一妻一妾留家帶著三個小孩子。
石征的正妻石劉氏是個健談的中年婦女,東家長西家短無話不說,她平日里待石征的小妾石王氏不錯,倆人處的跟親姐妹似的。
石劉氏負責家務,石王氏專管看孩子,哪日要有臟活累活兩位夫人都搶著干。
我甚少見到一家妻妾能這般和睦相處的,于是打心眼里喜歡這家人的家風。
“劉姐,我來這么久了,聽您也說過不少人家的事兒,怎么從來也不提咱們村東頭那家竹屋里住著的人呢?”
我一邊學著石劉氏納鞋底,一邊按捺不住心里的向往,問她。
“嗨,那家男主人叫王志與一妻王岳氏是幾年前外來的,聽說那王志原本嗜賭,在從前的居住地輸光了家產,其妻王岳氏本想跟他一刀兩斷,奈何發現懷了身孕,快臨產的時候本打算投奔建陽城的遠房親戚家生產,路過咱們村時跟臨時寄住在那個竹屋的一個女俠借水喝,她不知哪輩子交了好運,得了女俠的同情,當即給她買下這座竹屋,還置辦了田產,因咱們村沒有穩婆,后在建陽城的親戚家生產,又尋了王志回來過日子。”
石劉氏所說與我當年的經歷一般無二,我心里酸酸地仿佛又回到從前那種緊張驚險的時刻,“那后來呢?”
“后來王志一見著兒子大徹大悟了,再不賭錢,用女俠給銀子和的田產正正經經地過起日子來,如今將妻兒養的白白胖胖,一家三口可好著呢,就是輕易不愛出門也不愛與村里人打交道。”
石劉氏撇嘴搖搖頭,“大概是富足了瞧不上我們這些小門小戶出身的吧,聽說王志以前家里是個大戶,經歷過起落怕人說閑話所以才不跟我們往來吧。”
“那他們的兒子你可見過?”我強按捺住幾乎要跳出來的心問。
石劉氏放下手里針線想了老半天才說,“好像就見過一次,是去年吧,王岳氏背著孩子路過我家時我剛好在門口,就問她干什么去,她只說孩子著風寒到村西柯大夫家瞧病去,我見孩子好像高燒了,臉通紅,她也很焦急的樣子,就沒多問。”
“后來怎么樣?孩子病得重嗎?”孩子啊孩子,我真對不起他。
“后來再沒見過,不知道了。”
兩滴淚無可控制地要下落,我怕石劉氏瞧出端倪產生懷疑,一狠心用穿過鞋底的針扎破手指,肆意地哭了起來。
“呦,用力過猛了吧?出了很多血呢,怎么這么不小心呀。”
石劉氏撕了片白布過來給我包扎,被我躲了,“不必麻煩,劉姐,我先回去了。”
我一口氣跑回自己的院子,心痛地要命,我很想自己帶回孩子,但是我答應過堂姐永遠不認他,我得想個法子接近她,就算求也要讓她同意讓我做孩子的干娘。
我只哭了一會兒就把眼淚止住了,孩子好好的,堂姐待他如親生,堂姐夫壓根兒還不知道孩子非他親生,只一個根苗,他更會疼愛地要命,我有什么好難過的?
孩子出身清白,健康成長著呢,我應該高興才是。
我將去建陽城趕集時,買的許多好吃好玩男孩子喜歡的東西,打包好背了,快步來到堂姐家門前。
“當當當。”我敲開了堂姐家的門,開門的正是堂姐。
堂姐見到我后呆了半晌,然后說,“女,女俠你怎么來了?你不是說那件事之后再也不見的嗎?”
堂姐說的很緊張,我知道她的顧慮,“大姐不必擔心,我決不食言,現今我已從良,家就在楊村石劉氏的西鄰,未婚夫也不是從前的,我比你更不想叫他知道我們之間的秘密。”
“那,那你來?”堂姐躲閃著我的目光問。
“當然是來看看你可愛的兒子了,屆時多來往,讓過去的永遠塵封吧!”
堂姐應該是信了我說的話,熱情地讓我進屋來,“女俠,我那口子下地干活去了,多虧了你的資助才有的我的今天,請受我一拜。”
堂姐要給我磕頭,我立即扶她起來,“大姐,從今天起我們就是同村人了,不必生分,我叫玉青棠,不知大姐怎么稱呼?”
“王岳氏。”
我們正說著話,忽聽一聲清脆的男孩聲音,“娘,我聽見有個女子的聲音,是家里來客了?”
我按捺住心中的激動與期許,向來聲望去。
一個白白胖胖的小男孩由里屋出了來,胖嘟嘟的小圓臉,小小的眼睛,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唇,雙雙的下巴,卻長著一副大耳朵,雖容貌不佳但可愛至極。
“咦?你的臉怎么跟我娘長的一般黑?”小圓臉開口跟我說話了,通紅的小嘴兒一張一合時,擠著腮邊的嘟嘟肉也跟著動,好滑稽。
“你看,我跟你娘長得像,那么就管我叫干娘好不好?”我滿心渴望他能立即答應,“如果你能管我叫姨娘,這些個好吃的好玩的都歸你!”
我將包裹里的東西一股腦兒倒在地上給他看。
“嗯,我得想想。”小家伙緊盯著地上小山似的一堆,眼球滴溜溜亂轉著嘀咕道,“我娘從不叫我去外面玩,說外頭壞人多把我搶了去,我家還甚少有人登門,如今你來了,我娘也沒趕你走,證明你是個好人。我正愁沒個玩伴,你如果肯做我的玩伴,常帶好吃好玩的來玩兒,我就管你叫干娘,怎么樣?”
這孩子算的一手好買賣,貪心夠大,看來是隨了他親爹夜君了,我立即一口答應,“好兒子,先告訴你干娘我你叫什么名字吧?”
“好嘞,干娘,我叫王寶兒。”
“王寶兒?”我回頭問堂姐有點不滿,“岳姐,好歹你也是個大家出身,怎的給兒子起個這么土氣地名兒呢?”
堂姐“嘿嘿”咧嘴笑笑,“名兒不是我起的,是他爹王志起的,雖土氣了點兒但好養活啊,這孩子可是他的命根子哪。”
“嗯,那就好,長大了再更換個好名字也成。”
我跟孩子玩了一下午,天黑了王志回來我跟他打了招呼我才想往回走。
王志聽堂姐介紹說我是當年的女俠硬要留我吃晚飯,我盛情難卻只好在他家用過飯才回到我的房里。
我摸黑掌了燈,房間里亮了,赫然發現夜君正坐在床頭怒視著我。
“怎么才回來?”他說。
“去村東串門了,跟那家的小孩兒很投緣,認了他為干兒子,他爹娘非留我吃晚飯,所以我回來晚了些。”
我覺得王寶兒生的一點都不像我,那就應該跟夜君很像,我從王寶兒的五官里咂摸起夜君的長相來。
‘嘖嘖,是個丑男無疑,可惜了一副好身材。’我心里頭多少有點遺憾。
“你這樣看著為夫干什么,想什么呢?”夜君打斷了我的暢想,走到我跟前伸出一只手糊住了我的肚子摸。
“你不提別人的孩子我倒忘了,為夫幾乎夜夜寵你,怎的這里還沒動靜?”
我低了頭,黯然神傷,“別做夢了,我早前在芙蓉坊用毒,也同時少量中毒,但耐不住日久年深傷了根本,再也生不出孩子的,哪日你方便早早找個好的女子娶了吧,我是不會介意的。”
我從來沒想與夜君能相伴到老,他就是個貪圖新鮮的風塵客,哪天他膩我了終會自行離去。
夜君是個有本事的人,早晚會飛黃騰達,到時其妻也該是個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我一介風塵女子還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
我就守著兒子,王家去哪我去哪,然后跟夜君各不相干。
“你故意說這些話,是提醒我沒有給你名分嗎?不能有孩子又怎樣?我只有你就夠了。我答應你,將來一定給你個明媒正娶,比任何女子出嫁都盛大的婚嫁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