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千在被自己腦子蠱惑以后,舉起了手中的小提琴,“啪”的一聲往地面上一砸。
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小提琴落地后,錢千也清醒過來了。
錢千的腦子:哈哈你完蛋了。
“錢千不是妖人界有名的小提琴手嗎,他這是做什么?”臺下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這個家伙,真的是妖人小提琴手嗎?怎么感覺,跟消息不符啊?”妖人中有人發問。
錢千聽到這話,在臺上抖得跟得了帕金森一樣。
錢千對他的腦子說:聽君一席話,白讀十年書。
“哦!”趙光突然大喊一聲,“多么偉大的一個行為藝術啊!我看出來了,這是錢千在表達對社會的不滿,他想通過自己過激的行動,來抒發自己內心的情感!”
“就憑他剛剛的沒腦子行動,他就沒有高等動物的情感。”孫廬不知道什么時候也來這里湊熱鬧了。
誰知,那些妖人居然都個個來附和趙光。
“原來如此,現在看來還果真如此!”
“果然是偉大的藝術家錢千·米得思基啊。”
“好哇!這是真正的藝術!”
錢千的腦子:抬頭挺胸,鞠躬下場,快快快!
錢千照做,終于離開了修羅場。
蘇國強遞給錢千一杯酒水壓驚。
下一場表演是一位女性妖人的獨唱,還算正常,沒出什么意外。
“家族里還好嗎?”古奇拉問李三。
“好啊。”李三回答。
什么家族?他其實聽都沒聽過。
“二哥,你別再刺激李三公爵了,李三公爵家族在上一次大戰中犧牲那么多人,現在整個家族就還剩李三公爵一家三口了,人家多么不容易、多么堅強啊,我們別刺激人家了!”杜克說,看著李三的眼神帶有同情。
什么?原來他家族這么慘?
李三吃驚。
“就你多嘴!”古奇拉瞪了杜克一眼。
李三一狠心,使勁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子眼淚就涌出來了。
“原來你們都知道啊……往事我也不愿意提起,但古奇拉大人也許也是為了我好,我要直視昨天的痛苦,然后勇敢地面對明天!”李三故作堅強地擦了一把眼淚。
“沒事,都過去了!李三公爵,我會支持你的!”杜克彎腰,目光堅定地直視李三。
“謝謝杜克大人!我的好朋友!”李三拍拍杜克的肩膀說。
“聽說公爵家族是少有的帶翅膀的妖人,不知我有沒有幸見識一下?”古奇拉問,簡直咄咄逼人。
翅膀?我又不是鳥人,哪來的翅膀?
怎么辦,要暴露了。
“我!大人我有,我繼承了父親的優良血統!”陳殺身毛遂自薦。
說完,鳥人陳殺身就把自己的龍王骨翅展示出來,古奇拉這才罷休。
下一場表演,就到了賈董的領舞了。李三一看見自己的同桌賈董穿上閃亮亮的衣服,很笨拙地朝臺上走去時,李三就知道待會難搞的事情就要出現了。
之前舒緩的音樂改變了,現在是節奏很快的架子鼓搭配電吉他。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賈董回頭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一群舞者。
對不起,要帶著大家一起尷尬了。
不過,只要自己不覺得尷尬,那就不算太尷尬。
賈董在嘈雜的音樂里拿起話筒。
喊麥?差不多。
“第四套廣播體操現在開始!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四二三四!”
賈董一手拿著話筒,帶領后面一群舞者做起了廣播體操。
吳舍那明太市的鬧鈴聲怎么被賈董學去了?陳殺身在臺下看得瞪大眼睛。
完了,這要怎么圓回來?李三看著賈董同學目光呆滯。
“這是怎么回事?”古奇拉皺起眉頭問。
“這難道也是藝術嗎?”杜克疑惑。
趙光覺得他現在尷尬得都能感覺到自己的細胞在有絲分裂。
白明天:好想來一次洋蔥外表皮質壁分離實驗壓壓驚。
“這人與信息完全不符,有問題,準備拿下!”古奇拉揮手,一群穿著鎧甲的人沖上臺,將賈董從臺上拉了下來。
賈董廣播體操沒做完就被迫停止,臺上剩余的舞者因為領舞沒了,所以也停下了動作。
一時間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賈董身上。
賈董向李三投出求救的目光。
“等等!”李三開口說,“賈董先生沒有問題!賈董先生剛剛的舞蹈是人類的一項健身運動!賈董先生為了咱們妖界,特意起早貪黑學會了這個人類的運動,就為了有一天能夠打入敵人內部。這是一個多么高尚、多么偉大的行為啊!他剛剛在臺上,就想把這個展示給咱們妖人,這樣就有助于我們妖人以后能辨別出人類,不至于被人類給欺騙了!”
“啊,原來如此!賈董先生原來如此偉大!”杜克感嘆道。
“白癡。”古奇拉瞪了一眼杜克。
“這理由不夠充分,我依然堅持賈董就是人類間諜。”古奇拉面對眾人說。
你這人怎么這么煩人呢?李三吐槽。
“算了!李三公爵!你不必為我多解釋!古奇拉大人有這樣的警惕之心是好事,這樣那些可惡的人類像混入我們妖人之中就難了!我一個人為了妖界的大家犧牲一次又如何呢?只是可惜,我家八個月大的兒子,還不會喊我爸爸。”賈董說得聲淚俱下。
“哦!賈董先生!我的好朋友!我不會讓你的孩子那么小就沒了父親的!我絕對不會放棄你的!”李三走過去抱住了賈董。
“不!李三公爵!你快走吧,莫被我拖累了!”賈董嘴上雖然這樣說,但卻一把拉過李三來。
“賈董先生!”
“李三公爵!”
兩個小小的人,在大家面前一起抱頭痛哭。
“二哥,你肯定誤會賈董先生了!你看看他,多可憐啊。”杜克開口,一下子帶動了圍觀人群的情緒。
“對啊,大人,我看這個賈董對我們妖人很忠心啊!”圍觀妖人甲說。
“是啊,大人你如果還堅持認為賈董先生是人間間諜的話,會讓很多人心寒的!”圍觀妖人乙說。
接著是圍觀妖人丙丁戊附和。
一群白癡。古奇拉在心中氣憤道。
他是寧可錯殺一千,不肯放過一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人。
“你趕快走吧,回去吧。”杜克將賈董帶離。
杜克這個最白癡!
古奇拉剛剛還想找個理由把賈董先扣留住,杜克就把人放走了。
“公爵大人就是善良啊,我就喜歡你這一點!”趙光一把攬住李三。
一群演技浮夸的家伙。白明天默默轉過頭,在心中默念圓周率。
“李三父親,趙光母親,我還沒見過白珠呢?今天的晚會上能不能看見白珠呢?”陳殺身實在看不下去趙光惡心人了,便開口問。
“你是說白珠?小朋友,這里可看不見白珠,白珠是個很重要的東西哦,大哥一直隨身帶著呢。如果白珠沒了,那么我們妖人就不能占領地球了,為了我們美好的未來,陳殺身小朋友你愿不愿意跟我們一起守護白珠呢?”杜克化身幼兒園專業老師,對陳殺身耐心解釋。
“好——”陳殺身說完握緊拳頭,裝出一副意志堅定的樣子。
喂!這么重要的事你能不能不要像聊家常一樣隨便說出去啊,你個大舌頭!
古奇拉簡直要被這個三弟氣死。
不知道應該說這個杜克天真呢,還是應該說他傻。或許他僅僅需要他二哥古奇拉的一拳頭,就能安穩了。
“來吧,冰鎮橘子汁!”蘇國強遞給陳殺身一杯果汁說。
同時塞給陳殺身一張小紙條。
陳殺身趁沒人注意,打開一看,紙條上寫著:晚會結束后潛入妖界,接觸妖界老大,奪取白珠。
另一邊,沒有人注意到錢千又要作妖了。
錢千的腦袋:你就一個人坐在這里啊?
錢千:對啊,怎么了?你又想搞什么鬼?
錢千的腦子:我做的一切不都是為了你好啊,還我搞什么鬼?我就是想讓你快樂一點。
錢千:不用,謝謝。吸取之前的教訓,我再也不會聽你的鬼話了,這次我說什么都不會離開這里,也不會做任何事情的,你死心吧。
錢千的腦子:你看你這話說的,好像我們是有深仇大恨一樣。我不過是看你無聊,想幫你擺脫這漆黑夜里的孤獨。
錢千:不要。
錢千的腦子:別這么絕情嘛!你看看,大家在晚會中都那么開心,很多人聚在一起,你一個人坐在這里多引人注目啊,很危險你知不知道?
錢千:你說的好像有點道理。
錢千的腦子:你看看那個蘇國強,他就要經過你了啊,你想不想伸出腿,絆他一下?
錢千:我有病啊!
錢千的腦子:你敢說你現在這么無聊都沒有這個沖動?
錢千:你不要誘惑我,我不會干這種事情的!
錢千的腦子:他要來了啊。
錢千:來了我也……我的腿怎么不受控制了?!
“哎喲!”蘇國強被錢千絆倒。
錢千閉眼,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腦袋,一臉悔不及當初的模樣。
蘇國強手上端著的杯子碎了一地,手上也不小心被玻璃碎片劃傷,流出鮮血。
大家的注意力再次被吸引過來。
“摔到了?怎么可能?”周圍的妖人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來人!把蘇國強先生抓起來!”古奇拉立刻走來對侍衛命令道。
“怎么了啊?”陳殺身問一旁的杜克。
“這……因為妖人的身體結構,所以摔倒都會側著身子,想蘇國強這樣的摔法,只有人類會這樣四足著地。”杜克解釋道。
錢千一聽心想完蛋了,自己又闖禍了。
“等等!蘇國強先生不能起來!”錢千說。
“哦?為什么?”古奇拉挑眉,問。
“因為……因為我們要等待戈多!”錢千回答。
感情你們在這里搞現代主義藝術了?
“對對對,我還要等待戈多,我不能起來。”剛剛準備起身的蘇國強聽見錢千的話后,干脆往地上一躺。
“果然是搞藝術的妖,時時刻刻都在行為藝術啊。”圍觀妖人稱贊道。
萬幸,蘇國強躲過一劫。
錢千的腦子:干得漂亮,化險為夷。
錢千:我求你閉嘴吧。
錢千的腦子:我剛剛突然有個感悟,人這一生活著是為了什么呢,活著是為了能實現人生的價值。我想到一個實現人生價值的辦法,我跟你說……
錢千:我現在只想活著。
錢千的腦子:要不然你唱個歌緩解一下氣氛吧?
錢千拿起手邊的磚頭,毫不猶豫朝自己額頭砸去。
好了,世界清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