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世間有如此大境界也”。立春神識接連與天地之間,感受著安得竹施法所帶來的的一切,暗暗一嘆。
這個大人從一開始露面就布置好了一切,所行之事也非空穴來風,好像那些東西自來就在眾生的心里,但是眾生的心靈被蒙蔽著,始終沒有發現。但蒙蔽的是五帝嗎?不是,他們也是在被蒙蔽著。
混沌的開辟只是一個相對的概念,如果一直在向前走著,那么混沌就是源源不斷豐富閱歷的養料,因為那里有無限的可能。而如果故步自封,那么所謂的混沌就始終縈繞在心頭,既看不清楚他人,也看不清楚自己,面對的一切就是不可能了。
現在已經潛隱入天地之間的八卦盤位不但是一種境界的比對,而且也是一種桎梏,它來自于眾生,就需要眾生合力去打破。所以,每一個人都需要修行,所有的生靈都需要進階。
而那些試圖遲滯眾生進步的做法,自然會遭到整個天地的反噬,任誰都不能挾私欲而不顧全大局。所以,這就保障了來自于混沌中的種種隱患在經生靈而著世時不得不接受調和,從而符合天地所需。其中最關鍵的,就是前人走過的路,經歷的對或錯,這一切都給眾生后續的行止刻畫上烙印,所謂血脈傳承。
不過此時的眾生并沒有太多的心思,他們齊齊仰望著天空,盯著日月合體后劇烈的變化。
原地旋轉,日月以負陰抱陽之狀在高空中變化著,但是交合的陰陽之眼卻幽邃而清靜。沒有人知道哪里發生了什么,甚至傻鳥與蛇人也無力感知,但是里面一定是有異況的,因為每個人的心思都不由自主地集中向那里。
“唉!”安得竹看了一眼懵懂而好奇的蟲子,隱隱嘆了口氣。這里的事情不知道會發展到什么程度,更不清楚自己什么時候還能夠歸來,但是陰陽之眼中已經能夠察覺出九方域的氣息,自己只得上路。
九方域是混沌之中的天地之根,現在大道傳之于礪蒼域,還要繼續向上,不可能停留在這里,要不然大道之樹不可能根深葉茂。不過安得竹擔心傻鳥他們會在自己走后將自己立為偶像,雖然是生靈承道的必須,但是安得竹卻不能應此事。
一股洪荒之息從礪蒼域的各地漫卷而上,尋常生靈只見得朦朦朧朧的輪廓,其中似是有什么存在經歷了時間的磨礪,逐漸變成了一個人形。不過這個人形并沒有任何動作,像是安心等待著時空的變化,直到洪荒之息接近陰陽之眼,一道刺目的光忽地閃耀,然后循歸黯淡。
四下沒有任何聲音,甚至靜地出奇,但是眾生的心間卻有一團亮光疾速點燃,接著向著四肢百骸流轉而去。他們此時的心里有一種印象,自己體內有來自于無限蠻荒的東西,但是這個東西又不是自己親自經歷的,只是鑄于心間,完成一段傳承。
“原來,我自己不是現在的自己,在以前,向以后”。喃喃低語,接著情緒涌動,有淚低落,說不清悲喜。
“沒有什么是永存的,除了為眾生的心思,靈上大人短暫的出現,又重回眾生之間,我們每一個人都是天地的一縷,我們所有人團結起來就是天地,無限衍化的天地”。傻鳥嘆了一句,像是說給所有人聽的,也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不過安得竹已經無暇于這些,熟悉的混沌之息此刻從體外涌來,很快將他薄薄一層給包裹住,這是在脫出九方域時所沒有經歷的。安得竹清楚,礪蒼域的大道見世更注重于獨立性,仍然沒有大道九方域那般完整的程度。不過只是眾生行止的問題,歷時彌久,一切自然就會補齊。
但安得竹并不需要這一層天地之力的保護,他從來不只屬于任何一方天地,未來的路還長,不應該將自己逐步封閉住,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思去感悟不同天地的變化,而應該因時因地以制宜。
掙脫束縛是極其簡單的事情,畢竟連天地都可以自如脫出,又豈會在意天地自守的規則。安得竹將內境之息逆行一番,自成天地的混沌之息很快與外界的混沌之息交接,將那一層薄膜給融化掉了。
“嗯?”正待尋找下一個天地作為潛入的目標,安得竹卻突然一滯。明明已經將那一層規則薄膜借混沌之息給熔煉了,為什么還是感覺到有絲絲不時的束縛之感?難不成因為自己參與礪蒼域的開辟,所以自動地得到了天地的認同?沒有了規則,但是那一層烙印還在。
“這是什么樣的道理,莫不是需要經歷這種烙印的疊加,那我會成為什么狀態呢?”只是稍稍猜測,安得竹并沒有深思。畢竟他認定了自己的根在九方域,而九方域沒有施加這種限制,所以自己回歸之時也應當無甚大礙。
回身望了一眼礪蒼域,現在的狀態也如九方域一般,只是圈繞的規則稀疏一些。不過并不是一個規則的圓形,有一抹夾裹著混沌之息的力量向著九方域而去,似是有交接之兆。
“努力吧,待得此間規則能夠透破我給九方域設置的壁障,那就是枝葉得根之時,一切就會飛速發展起來,希望那個時候兩方天地之間不會出現因境界而爭斗的局面”。安得竹長嘆了一句,神魂歸體,隨著混沌之息四下流轉而去。
安得竹已經在九方域與礪蒼域之中印證了可能,所以混沌之息不可能再將他傳送到兩方天地之中。如果其他天地真的是結根于九方域的話,那下一步應該是一個比礪蒼域進化更好一些的天地。只是現在安得竹也不能確定那里是不是也如礪蒼域一般,天地規則尚未開辟出來。
不過連續浮沉,雖然不知日月,但是安得竹內境中的規則流轉卻進行了幾回,而仍然未見到下一方可以進入的天地。安得竹自然不會認為僅憑著九方域與礪蒼域就可以印證混沌中的陰陽,畢竟九方域起到的是持衡的作用,要不然就不會以九境對照九方天地了。
“邪門兒了,莫不是我干擾了礪蒼域的天地衍化,以至于使之成為九方域的對立面了?”安得竹內心訝異,按理說礪蒼域的衍化比九方域遲滯了那么多,而且規則只占得大道一縷,不可能與九方域對立起來。可是現在其他天地隱匿,連自己與混沌融合都不能識得,還會有其他解釋嗎。
又持續徘徊了一陣子,安得竹才逐漸明白過來。大道衍化未變,混沌中的天地格局也沒有發生變化,只不過因為礪蒼域的演進,混沌誕化天地的可能進行了轉換,當下遮目的,怕是不可能的一面了。
“每一方天地的衍化進度均不同,我以大道格局認識天地,在我這里一切都是衡等的,這可能是就是混沌變數的原因,眼下還有八方天地,如果再行獨立開拓之事,恐怕會引起更大的變數,以至于再難接近后續的天地,莫不如將自己壓制到最底的盤位,分散進入各個天地之中”。
思索良久,安得竹也只覺得這個方法可行。九方域的天地開辟明顯是規則俱全的狀態,只是需要后世的生靈逐一去印證。而礪蒼域則完全混亂,現在就算穩定了衍化的盤位,其中的細節也只能憑著眾生去開拓。
這樣倒像是兩極,礪蒼域在至上,而九方域在至下。就算根與葉的關系,也絕非同一時空進行的比擬。好似一片飄零的葉生出根來,而那片葉子已經重歸于土,所以才能夠與后世的根系如此之近。
“不同時空的葉與根,那說明已經有一棵長成的樹枯死了,這樣看來倒是符合一陰一陽的布局,如此,需要分別自上而下,自下而上對應的去感應其他八方天地”。
安得竹心下有了計較,但是也明白事情并不簡單。雖然礪蒼域與九方域至上至下沒有阻礙,但是其他八方天地中的情形并不確定是不是新舊交錯的。果真是那樣的話,自己也只能順逆分開,去往中間匯合。那里應該就是天地誕化于混沌的一個節點,也是自己功成的終點。
“如何分開呢,一頭從九方域之背出發,一頭從礪蒼域之面出發,看來也只好如此了”。念叨了一句,安得竹已經想明白,自己不能是本體與分身的分行,只能是道的分行,那只能是靈與欲了。
靈是本真,控制行止守心,不墮于欲望;欲是形思,放縱于外界的誘惑。相合之時,必定是一劫,需要靠著各自的持衡實現整體的持衡,稍有差異,就會偏向一面,不得成功。
“嗐,反正我無來處,去處也是自己想象的,如今尋一個節點,說不定真的能夠得見真性,也就是一個純本的生靈了,至于還是不是人,倒是不重要,希望不會失望”。安得竹反觀自身,直接行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