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中心有一縷創世的契機,這是開辟之時為了避免出現意外天地留下的一種可能。如果規則能夠順利衍化,直至眾生開明,那么這縷契機就會成為眾生向下一個階段轉化的關鍵。而如果因為什么存在導致眾生始終被壓服不能自行開悟,那么這縷契機就會成為眾生重回正途的開路之人。
這縷契機就是天地的神魂,其化形之后就是原始之神,應天地之陽動。而那些壓服眾生的存在,實是天地的另一縷契機,但應天地之陰靜,其化形之后就是原始之魔。
一番解釋,已經改變形貌如老龜之狀的安得竹稍稍止語,一臉意味深長地看向眼前的流民。這些生靈從各處聚來,等待在五帝規則與天地規則相斥的交點,尋找著自己的機會。
“為什么不是兩縷契機一起誕世,然后讓眾生有所選擇呢?”說話的是一個上族的生靈,似人但兩翼,額上豎著一顆螺狀的角,不知道是什么蠻族或真族雜交的后代。
“這個問題問的好,因為天地跟生靈一樣,先有形而后鑄靈,如果沒有形體就不會有經歷,其靈仍然是混沌,本來兩者是前后誕世,融為一體的,只是天地之形沒有循著大道本真去衍化,所以天地之靈無法與之契合,就導致不得不應在其他的存在上”。
“也就是說天地之形自成其靈,然后天地之靈不得不自成其形?”說著,未待安得竹開口,那人又自顧自地嘆了一句,接著說到:“形之動是其欲望,靈之動是其初心,這樣看來還是得后者才能夠符合天地衍化的目的”。
“對,眼下的眾生雖有其形,但是并沒有真正的天地之靈,所以才會不容于天地,只能被其他的存在血食”。安得竹答了一句,示意那個怪東西講講自己的看法。
“要是眾生都有天地之靈,那么你說的形之存在血食之后就不會是毫無在乎的樣子了,畢竟兩靈相沖,其形不穩,可惜眾生沒有這樣的本事,也不知道靈之存在是誰”。
“非也,雖然還未見天地之靈應世,但是其也沒有消散,畢竟天地之形還沒有完全鑄靈,咱們都還活著呢”。說著,安得竹一指天地,“天地之靈就在天地之中,每一個順從天地規則的生靈都能夠感應到,要是能夠將天地之靈從幼小培養到長成,那么生靈就會是天地之靈”。
“嚯,聽你這么一說,豈不是每一個生靈都有機會主導天地變化了?”那人一臉驚喜,趕緊向安得竹求證。
“當然,只要眾生能夠開悟天地智慧,那么已經得天地之形的那些存在,也終將跟隨,到時候每個生靈都有自己獨立存在的意義,任誰行悖逆之事都會遭到天地的反制,不被容于天地,豈有繼續逞威的可能?”
“大智慧,實在是大智慧,我等雖然在戈壁之地有所感悟,但是比你所言還是淺薄了些,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經開悟了?”
“得之一縷,眾生各有機緣,感悟不斷加深,而且生靈越壯大,天地就越壯大,所以這條路永無止境,眾生的機緣也永不會枯竭,我看你也是得天地之靈一縷了,許是我等聚力才能夠感悟到更多”。
“確實如此,每個生靈得到的機緣不同,感悟自然也就不同,恐怕只有大家團結起來,才能夠取長補短呢”。安得竹的話他們相信,因為他們已經在戈壁之地感悟到不同于以往的東西,大家都有了不甘的念頭,正在探尋進一步發展,直至超越那些帝者的路。
“哎,對了,不知道你們聚在此處做什么打算?”安得竹故作不知,開口問到。
“謀個出路,就是你所說的感應天地之靈,本來已經有所得了,但是不知道為何天地規則發生了變化,已經不能適應了”。那人嘆了口氣,遙望了一眼五帝規則交織的另一邊。
“嗐,這就有些糊涂了,天地之形與天地之靈分裂,既然我等應天地之靈,自然是要硬頂著天地之形新筑的靈氣去彰顯自己的存在,一味躲藏豈不是著了天地之形的道了”。安得竹搖了搖頭,一臉遺憾。
“啊?”那人不知所想,卻把自己所面臨的的困境解釋到:“你是有所不知,戈壁之地的環境只有部分生靈能夠適應,可能那里是他們的得道之地,我們得另尋個地方呢”。
說著,那人把天地規則變化導致的眾生困境說了一遍,語氣中有對留下來的生靈的羨慕。不過倒是沒有多少遺憾的情緒,畢竟連蛇人和傻鳥那樣的引領者都遠走了,那可是得到過靈上大人親自指導的存在。
“我不知道你說的什么靈上大人,或許就是天地之靈吧,但是那兩位感悟到的東西一定是他們主動去感悟的,而不是天地可憐施與的,自己爭取不來的東西,指望任何人施舍都不現實”。
“但總得生存下去呀,要不然跟當做血食的時候有什么分別,早晚還不是被吃了?”
“我倒是不這么認為,修行嘛,不但是改變自己,也要改變環境,無非是多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東西,但是茫茫無邊,意想不到的東西多著呢,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咱們不去改變的,也得后人來改變,倒不如放開手腳轟轟烈烈地干一場”。
“有道理,有道理”。那人尚未開口,周圍的生靈卻先激動起來。這些事情在戈壁之地的時候傻鳥也曾經有過指導,但是隨著環境愈發改變,大家都生出了怯意,本想著以退為進,卻沒預料到出走這么久,一切并沒有得到改變。
礪蒼域的環境一直以來都是要求生靈逆來順受的,其實也不止是五帝的原因,而是因為眾生心中壓根就沒有生出改變的心思來。如今境況調整,安得竹引導天地規則倒逼著眾生去改變,自然不只是改變自己,只有將自己的改變放置于天地之中,才能夠明白自己與他人之間的關系。
“修一人之道,得道之一瞬,修天地之道,得道之永恒,只是礪蒼域現在的情形,怕還是需要一點誘惑來牽制,否則眾生的心思都在自己的身上,不知何時才能夠影響到天地呢”。安得竹內心感慨,卻也知道急不在一時。而且他能做的只是理順天地秩序,干涉不了太多。
“那個,你是如何知道這么許多的道理,好像我在戈壁之地也未曾見過你,莫不成他處也有大機緣?”見安得竹突然沉思,那人開口問了一句,這也是其他生靈想要知道的。
“天地之間處處有機緣,咱們要做的是磨礪自己,影響他人,其實那只神鳥和蛇人都是悟道有成的人,不是他們因天地變化而不得不退走,而是對你們的開示已完結,剩下的路得你們自己走了”。
說著,怕是刺激不夠,安得竹又補充到:“逃離是懦弱的表現,還不如早先直面被血食時候的狀態呢,所以你們得改變,沒有窮盡自己的靈氣之前,不要想著躲”。
指了指遠天,安得竹站直身子說到:“靈氣是耗不盡的,思考越多,得到的就越多,靈氣也就會隨之增長,只有不斷去想辦法,才能夠更進一步地靠近天地之靈的狀態”。
一語落地,眾生紛紛頓首,面露慚愧之色。旋即像是被同一安排似的,三三兩兩的眾生各自成團,紛紛朝著不同的方向離去。他們不會再等了,遠方的希望沒來,他們就過去,總是會逢著自己的期待的。
當然,也有沒有離去的生靈。他們雖然處在兩處規則交接的夾縫地帶,但是已經做好了直面不同情況的準備。現在他們堅信天地之靈隨處都在,越是艱難的處境,越能夠激發出自己的潛力來。
安得竹并沒有理會眾生的選擇,他已經感覺到五帝規則的波動。怕是那些高階的生靈已經注意到了這一邊的變化,無論是不是試探,但是接下去的沖突是難免的。
不過,安得竹并不會干預。就像傻鳥和蛇人的沖突一樣,姑且看一看有幾個生靈能夠悟出道理來吧。而且,沖突必然產生接觸,這也是讓五帝控制下的生靈產生疑心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