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世靈童受清源山接引,開示于承澤之境內,清源祖師因之已成帝業。但是沒有人相信憑著一個沒有顯化過任何修為的孩童可以做到如此,恐怕只是清源祖師的借口,為了遮蔽其他的原因。
因為大宗未央宮早就傳下話來,幻世靈童入清源山即被遣下山去,不見得與清源祖師的登境有任何關系。況且未央宮的尊者在清源祖師登境后曾親自拜訪,言語間可以感受到清源祖師對于幻世靈童的那種不屑。
雖然其后幻世靈童在云岡宗中待了些時日,并且惹出了一些動靜,但卻是借著天地之勢,而不是他自己的作為。玄嵐真人或許感到意外,但對于陸霄瞳而言,這些只是些把戲。她從來都不相信有什么天成之體,甚至神魔之法對她而言也只是指路的明燈,而不是路本身。
安得竹并不知道樸化真人的想法,但見擎蒼動手,自己也沒有任何動作,反而放開心境,任他們試探。不過卻暗暗地運轉起天勢的道法術,內在一片明凈,任何試探只能返照自身。
“拉粑粑呀,拉臭臭,心情多歡暢”。擎蒼搜魂之法入安得竹神識,返照在虛空之中,眾人定睛一看,卻是擎蒼自己。
“這,這,這”,擎蒼面色醬紫一般,一時之間竟不知道如何言語。他本身雖然修為深厚,但到底還是人勢之境的修士,這返照出的景象,卻是自己清早出恭時候的樣子。
身后的女弟子趕緊回頭,連樸化真人都下意識地以手遮目,裝作沒有看見。
“豎子,敢戲弄我!”擎蒼惱羞成怒,一掌向安得竹拍下,連樸化真人都來不及阻止。
如泥牛入海一般,那一股凜冽的掌風灌入安得竹的內境,并沒有傷他分毫,反倒是直接陷入剛才搜魂之法化出的景象之中。
“嗯?起風了?真是夠嗆了,今天又失敗了!”景象中的擎蒼抱怨了一句,隨即消散在天地之間。
“噔噔噔,”擎蒼驚懼之色浮現,不由地向后倒退了幾步。這是什么功法,為什么自己的作為都被返照回來了。更重要的是,這是自己清晨的狀態,難道這個幻世靈童有穿梭時空的修為。
安得竹微微一笑,轉頭看向陸霄瞳,戲謔地說到:“我給你們臺階下了,要識好歹,這要不是這位大哥,換做其他人,你說會不會自由飛翔?”
擎蒼下意識地夾緊屁股,一臉囧色。還好自己便秘,要不然從清早起自己就著了這個人的道了。
“好,好,好你個汪澤宇!”陸霄瞳緊扣貝齒,渾身氣地戰栗。這一番奈何不了這個孩子,待上報宗門,總會有你云岡宗好受的。
“哈哈哈,”安得竹莫名其妙地大笑了幾聲,他已經看出了陸霄瞳有為難玄嵐真人的想法,必得為他開脫一下。
“那個什么云岡宗的掌教,現在還真的以為是我大哥呢,現在已經沉入孩童回憶,不能自拔了”。說著,安得竹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陸霄瞳,“小孩子嘛,有奶便是娘,你們可要多行好事啊”。
“你?!”聞言,陸霄瞳橫眉一指,同時心下疑惑。難道大宗的猜測是錯的,這個幻世靈童真的有了不得的能耐,如果他真的能夠開示清源祖師,說不定也能夠解釋自己心中的疑惑。
“好,好,算你能耐,若真的能夠迷惑汪澤宇,也得證明你的本事”。陸霄瞳面色緩和下來,同時岔開話題。
“我有自己的路,你又不能替我走,我為什么要證明給你看?”安得竹內心一動,突然聽出了陸霄瞳話里的意味來。莫不成這位比玄嵐真人還有慧根,可以再開示一個盟友?
“聽說清源祖師因你開示而證道,莫不成你比神魔的境界還高?”陸霄瞳故意裝作一副不相信的樣子,但眼神里卻流露出一絲期待。
“他證他的道,跟神魔有什么關系,跟我又有什么關系?”安得竹反問一句,讓陸霄瞳瞬間陷入沉思之中。
“掌教?掌教!”擎蒼面色憤恨地看著安得竹,一邊提醒眼神突然迷惘的陸霄瞳。
“天懸日月,地因其明,神魔如同日月一般,你怎么能夠說與我等沒有關系?”陸霄瞳看了一眼擎蒼,轉而向安得竹繼續問到。
“我沒有說沒關系啊?”安得竹看著陸霄瞳,一臉莫名其妙。不過這都是他裝出來的,總不能向跟玄嵐真人言語一樣,把一切都挑明了說,那樣她反而不信。幾番下來,安得竹已經明白,眼前這個女人的疑心極重。
“你?!”陸霄瞳一時語塞,似乎沒料到安得竹說如此。
“你看”,見陸霄瞳無話,安得竹輕輕一閉雙眼,接著睜開,“閉眼之時可見日月?但我不是我嗎?就這樣走下去難道沒有遠方嗎?摔倒了我不會爬起來嗎?”
一連串反問過后,安得竹沒有繼續解釋,卻微笑著搖了搖頭,“你倒是可以去問問汪澤宇,說不定他想的跟你不一樣”。點化了一句,安得竹扭頭就走,這一回卻使己身與周圍的環境相合,縮地成寸,幾息變沒了身影。
“掌教!掌教!”擎蒼大喊兩聲,“人都走了,就這么算了?”
長出了一口氣,陸霄瞳望著安得竹消失的地方,像是明白了些什么。自己這些年與汪澤宇鎮守承澤之境邊陲,多與殘垣之境接觸,道心有所不同。她一直都在懷疑,如果神魔有道,為什么還要打爛殘垣之境呢,難道其中就沒有生靈了嗎?還是,那些人因為不服,才遭受了打壓?
果真如此,神魔也不過在俗套之間,與眾生何異呢?且看未央宮的祖師,不也因為清源祖師證道帝境而憤恨不已嗎?難道一生修行,就是為了自己少受別人控制?可是這些控制又為了什么呢?又怎么完全擺脫的了呢?
“唉!算了,我要去一趟云岡宗,你們先回門中待命,今日之事,勿虛上報大宗,待一切明了之后再議”。陸霄瞳吩咐了一番,已經明白了幻世靈童的不尋常,恐怕汪澤宇已經先自己一步明道了。
“啊?”聞言,擎蒼不解。這可不像是掌教真人的作風啊,平日里哪有這般忍氣吞聲的,就算是大宗來人,要是她覺得不妥也會頂回去,為什么今天偏偏看著自己受辱,卻絲毫沒有干涉。
“少食些肉食,多食些蔬果,還有,別那么多心思。”陸霄瞳瞪了擎蒼一眼,眸中似乎有一團初燃的火。說完,陸霄瞳直接御風向云岡宗而去。
“完了,掌教變了,幻世靈童的事我一定要上報大宗!”擎蒼面色一緊,內心恨恨地發誓到。
這與他是不是受辱沒有多大關系,只是覺得樸化真人與幻世靈童一番云里霧里的話,肯定沒有那么簡單。而且聽那意思,連云岡宗也發生異變了,這承澤之境豈不是要變天了。
多少年了,從來沒有見過下階宗門不秉持大宗旨意行事的,這不是離經叛道這是什么?而且還是一個小孩子的胡言亂語。他們一定是看到清源祖師登頂帝境羨慕了,迷失了,瘋了。
遠去不知多遠,直到再也感受不到濃厚的玄磁靈氣,安得竹才停下步子來。身后的景象他大概也能猜測的到,不過還是希望陸霄瞳能夠因為自己的開示上道,這樣的話,自己在枯桑山陰極之境的布置壓力會小一些。
畢竟一個云岡宗,一個伏龍丘,是大宗盯緊殘垣之境的存在。自己雖然無懼于他們,但保不齊那幾個帝境修士突然明白過來,先解決了自己,再行他們的作為。
現在安得竹所要幫眾生解脫的,先是各宗門的限制,然后才能夠觸及神魔。否則,那些為了維護既得利益的宗門,總不會放任自己掀翻他們的立教根基。
“剝繭抽絲,一步一步來吧”。安得竹看著遠空中隱隱浮現的連山,之知道自己已經到了承澤之境的邊緣。